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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之中,老夫人与明川郡主等,充满了期盼。
若不是出于身份的矜持,她们只怕要闯到偏厅去,亲眼看着瓜太医把脉。
庄婉仪哭笑不得。
她知道老夫人想的是什么,也知道洞房那一夜岳连铮提早回来,让人误会了什么。
可惜老夫人的希望,注定只能失望了。
偏厅脚步声响,老夫人连忙朝那处看去,只见背着药箱的太医走了出来。
他约莫五十上许的年纪,留着一把睿智的花白胡子。
“老夫人……”
瓜太医朝着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众人期待的面容,一下子成了无尽的希望。
原以为庄婉仪是怀有身孕,那么只要她生下一个男胎,将军府便有后了。
没想到只是一场空欢喜。
瓜太医看着老夫人的郁色,欲言又止。
他还想说,这位三奶奶别说没有怀孕了,根本就是一个处子啊!
难道老夫人连自己的儿子和儿媳,有没有洞房都不知道吗?
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生怕打击到老夫人。
庄婉仪跟在后头走出来,看到了众人面上的失望之色,也看到了凤兰亭的一脸快意。
她默不作声,略作羞涩地低下头去。
老夫人总不能责怪她什么,只是已经没了兴致,朝她摆了摆手。
“好生送瓜太医出去,也扶三奶奶回去歇着吧。”
回去的路上,屏娘还在想着那具焦尸,只觉得阴森可怖。
昔日高大英武的大将军,风姿天成,天之骄子,战无不胜的战神。
原来死了之后,也只有那么渺小,那么地丑陋和肮脏。
“小姐,你没事吧?”
她怕庄婉仪吓着,不放心地又问了许多遍。
庄婉仪朝她摇头。
“一开始是有些吓人,可我只要想着,这个人好歹名义上是我的丈夫,好歹我是见过他的。想想他活着的样子,就不觉得那么可怖了。”
她亲手敛了他,也算是给了前世的自己,一个交代。
也给了岳连铮一个交代。
从此,她才能完完全全做庄婉仪,而非岳连铮之孀妻。
“小姐没瞧见,方才在灵堂的众人,看着小姐的眼神,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屏娘想起方才的场景,虽有些害怕,还是觉得无比的自豪。
因为那个被人敬佩仰望的,是自家的小姐。
庄婉仪当时只顾着岳连铮的尸首了,没想那么多。
听屏娘一形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有啦!”
屏娘得意道:“依奴婢看啊,小姐本来就有当家理事之才,时日久了那些人总会被小姐收服的。但是有了今日这一出后,小姐算是彻底震慑住他们了。”
抱一具尸体,不过是两三下的工夫。
反而起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
这效果是庄婉仪自己,也未曾想到的。
想及此,忽然又想到昨日派屏娘,去湖心岛送一应祭礼物品之事。
“三爷的尸首送回来了,可怜廷哥儿不能看他父亲最后一眼。趁着今日老夫人放我的假,还是去看看廷哥儿吧。”
屏娘不禁揶揄她。
“小姐这是把廷哥儿,真当成自己的儿子啦?”
好在廷哥儿小小的年纪,却极为乖巧懂事,对屏娘等下人也谦和有理。
对庄婉仪更是视若亲母一般,两人极为亲近。
屏娘也从一开始的抵触,慢慢开始接受了廷哥儿。
只看他小小年纪就生得那般俊秀,便可预见长大之后,是何等清俊的一个美男子。
两人朝着湖心岛的方向走去,庄婉仪纠正了她的话。
“不是儿子。我觉得他更像是,除了亦谐之外的一个弟弟。你也知道,父亲母亲和我,从小就希望亦谐好好读书。我看着廷哥儿读书的时候,就觉得看到了想象中小时候的亦谐。”
屏娘噗嗤一声就笑了。
“老爷好读书,小姐也好读书,所以你们都喜欢好读书的人。偏偏公子不好读书,这可真是进错了家门,惹得你和老爷头疼。”
庄婉仪听她这话,不知怎么的,便想起了商不换的话。
喜欢读书人,所以……喜欢他?
她不禁按着鬓角,轻轻甩了两下头,把脑海中他的身影赶出去。
可越是试图赶,越发想起他站在杏树底下,肩上踩着小猫儿白色四蹄的模样。
当着是如诗如画,引人入胜。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屏娘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走吧。”
庄婉仪微微加快了脚步,朝着湖心岛而去。
身后的屏娘没有注意到,她的面色,早就红了起来……
瓜太医被送出将军府,乘上轿子朝着宫里去。
却在半道上,遇见了熟悉的车轿,连忙下轿打招呼。
“商大公子?”
另一个轿子里头,商不换下了轿,同瓜太医寒暄起来。
“原来是瓜太医。方才本官从将军府出来,隐约是听见了他们的人说,要去请瓜太医给三奶奶看诊。”
瓜太医不禁叹了一口气。
“下官方才入府之时,也听说了大公子刚离开,偏巧没碰上。”
看瓜太医面带愁容,商不换体贴道:“这边上有家茶馆,泡的青泉峰的水,极其清润。瓜太医可有意一同去尝尝?”
瓜太医正想有个倾诉的对象,见商不换如此体贴,自然跟着他去了。
两人在雅间坐下,先是畅聊了一番将军府的不幸遭遇,又聊到了医家之学上。
商不换虽不是学医的人,却对各种医术典籍有所涉猎,还有过目不忘只能。
和瓜太医聊起什么神农百草经,竟丝毫不逊于他。
瓜太医对他越发刮目相看。
“常听人说大公子学富五车,依下官看,这五车实在是说少了。”
商不换谦虚道:“只是班门弄斧罢了,让瓜太医见笑了。不过这将军府的三奶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瓜太医提起庄婉仪,忍不住又嗐了一口气。
“你也知道,老夫人膝下五子,全都战死沙场了,将军府连个后都没留下。三奶奶恶心干呕,老夫人满心希望她是身怀有孕,可实际上啊……唉,并没有。”
他朝四周看了看,又凑到商不换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不仅没有身孕,根本就还是个处子,并未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