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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跑出了玛丽公馆的大门,深呼吸,再回头,并没有看到裴瑾年的身影。
咦?他没跟我一起出来,对形势估计错误了?不应该啊,他不是跟我统一战线的吗?
我正在自我怀疑,就见金色奔驰从停车场处开过来,在我的身边缓缓停下。
“还不上车?”裴瑾年降下车窗,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我从车的前面绕过去,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熟练地系好了安全带。
一连悄悄观察了他好几眼,都没有提取到有效的信息,他不会是生气了吧?毕竟我刚才对他的表姐和继母有些无礼。
心里没底,于是故意试探他道:“你刚才为什么那么久啊?”
裴瑾年瞥了我一眼后,又目视前方,半晌,清冷地开口,“为你断后。”
“断什么后?”难道我走了之后,她们还要追上来打我不成?
裴瑾年微微侧目,我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向车的后排座位。
我的包包,丝巾,还有一副天鹅绒的薄手套依次躺在那里。
噢,原来他说的断后是指这些,我当时正情绪激动,一吐为快之后,潇洒地走开,却忘了自己的东西还留在人家的沙发上。
他也真够细心,如果当时不把这些东西带走,事后再折回去取,刚刚还说了那番话,就太尴尬、太被动了。
“谢谢你。”我拿过丝巾重新系好,看着车窗外向后倒去的棵棵银杏,说道,“是我没忍住,失了风度,得罪了婉姨和雪凝姐。”
“做得好!”裴瑾年轻声吐出三个字。
我眨了眨眼,像孙悟空睁开火眼金睛一样,分辨着他的表情是真是假,“你说的不是反话?”
“你做的没错,是她不对在先,挑明了也好,免得以后再这样含沙射影。”裴瑾年声音清冷,剑眉微微蹙着。
来到一个红灯路口,他将车停下,“雪凝就是抓住我不太好意思跟一个女人计较这些的弱点,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自从上次在员工面前折了她的面子之后,她一直很收敛,我以为她彻底不再针对你了,但今天发现,我错了。
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这一点,只是前段时间一直在隐忍,现在婉姨来了,她觉得有了后盾,又开始用她的方式表演。”
我想了想,问道:“瑾年,你说雪凝姐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我?我并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而且这段时间我也她当成了知心的朋友和姐姐的。”
裴瑾年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又松开。
其实我是懂他的,他心里怎么会不明白,我裴智远将徐雪凝安排在他身边的用意,只是这样的话,他无法对我说出口。
记得很久以前的一次,他在车上接到裴智远的一个电话,两人不欢而散,也是因为徐雪凝来云海的事。
裴瑾年之所以不想让我知道这些,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不想让我承担太多,也是怕给我和裴智远之间本来就不顺畅的关系雪上加霜。
而现在裴智远坦诚的跟我说了他曾经的想法,这让我更加确认了裴瑾年曾经为我所承担的压力。
裴智远以为,只要不再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们的关系就没有了威胁。
可是他忽略了徐雪凝,徐雪凝并不是任他摆布的棋子,进退由他说了算。
其实,他也是徐雪凝的棋子,徐雪凝利用他的信任和认可,成功降落到了云海。
不过事情都是有转机的,现在徐雪凝也有了江辰希,按理说应该已经放下裴瑾年了,只是不知为何还要针对我。
难道也像徐楚轩和裴瑾年那样,天生就互相看不顺眼,我和徐雪凝也注定要成为死敌?
算了,不想这些了,好累,好复杂,我闭上眼睛,靠在了车椅上。
“我们好久没有去一枝独秀了吧?”裴瑾年突然问。
“嗯,是有段时间了。”我眯着眼看他,“想吴媚儿了?”
一想到那个浑身上下都是风情的都老板娘,我的心里还真是有些抑制不住地嫉妒。
他忍俊不禁,凑到我耳边说:“是,我想她了,麻烦你陪我去看看她,然后顺便给我午餐没吃好的老婆把肚子填饱,成吗?”
我推开他,酸溜溜的说:“看在你一颗色胆包天的花心,恩准了。”
不巧的是,吴媚儿今天恰好不在,我幸灾乐祸,“是不是有种白来的感觉?”
“嗯。”他用力点了点头,“遗憾的不想活了。
“哼!没出息。”我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对美味大快朵颐,“对了,爸和婉姨怎么了?”
裴瑾年盛了一小碗汤,放在我的面前,“爸在平安夜那天突然回云海,婉姨随后又追来,却住在雪凝那里,把这些联系起来,大概是吵架了吧!”
“噢……”我恍然大悟,“那今天雪凝是想借助你的力量,来缓和爸和婉姨的关系?”
“我不借。”裴瑾年很干脆,“谁让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我可没那么好说话。”
“人家不是特意为你煎牛排了么,据说还练习了整个通宵,你一点都不感动?”我边用勺喝汤边斜睨着他。
“两回事。”裴瑾年淡淡地垂下眼帘,没有理会我的调侃。
“爸……好像去了枫桥怡景。”我迟疑着说道。
“是的。”他倒回答的肯定,“平安夜那天,他从机场直接去了枫桥怡景,在那里守了好久,那辆突然启动的车就是他的。”
裴智远果然没有忘掉洛君柔,换句话说,他就是为了洛君柔,才突然飞回云海的。
难道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想到这个问题时,我忽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对于裴智远来说,他和洛君柔的这次相遇,已是久别重逢,但又何尝不是一场更令他震憾的相遇?
他早已预料到,裴瑾年与洛君柔即将相认,所以才派周全去做了那些事。
然而,他却只能远远地躲起来,看着这一切发生,假装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那天医生说他的病也是由于思虑过度,能让他思虑过度的人,现在除了洛君柔,还会有谁呢?
大概他也是因为与洛君柔的重逢,才忽然意识到了失去的东西可能永远无法找寻,那种遗憾终生的感受别人根本无法体会。
所以才瞬间想通了,决定放手不管我和裴瑾年的事,因为那种痛,在他心中,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而人生只有一次,再也无法重来,他能做的是,可以让裴瑾年不再重复自己的煎熬。
窗外,光线渐渐暗下去,斜阳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彩,像一场重头戏还没有拉开唯幕,却已经在紧锣密鼓地酝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