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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九章忙大声道,“九娘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行事要顾全大局,璟允可是先生的女婿!你若是再这样,我只好找别人来说话了!”杜九娘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太后已经派了人前去东突打探容王的消息……”事实上,太后也怀疑容郡王是被人里应外合的给坑了的,毕竟年纪不大,心肠也不够狠,又没有多少手段心计,虽然有许多
人都能自学成才,可有更多的人是离不开先生的教导的。
聂墨则一边听,一边默默的想,听方九章的意思,好像杜九娘跟自己岳父还有些关系……
出使他倒是不怕,可他觉得黎王没安好心。
说不定就会借着这个机会,或者借东突人的手,将他跟容王一网打尽……
看来他还要想办法,不仅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还要保住容王的性命。
再者,也不知容郡王在东突会不会受折磨,会不会在连翻的打击之下从此一蹶不振……
聂兴是跟着容郡王一起在东突的,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但愿他机灵些,保住了容郡王,也是保住他。
又想,东突之前的那些使者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不知道交换俘虏行不行?方九章道,“璟允你还有什么要求,趁着现在还没出发,也有时间,能准备的咱们都准备了,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可需要银钱?东突那边赎人没有金钱开路,也不容易吧?”本来这些事,他都是旁观的,
也没往深处想。
聂墨摇了摇头,“我还要仔细想想。”
杜九娘听他这么说,干脆闭嘴不说了。
方九章便道,“那九娘你先随我回府去歇一歇吧。”留在这里,万一他走了,两个人再打起来。
不料杜九娘摇头,“我走不动了,随便一间屋子给我都行。”
她这话聂墨跟方九章都不信,但是两个大老爷们,也不好多说什么。方九章并不担心聂墨会对她怎么样。
杜九娘这样的东方不败似的人物,天底下是没几个男人敢爱的。
聂墨送了方九章走,扭头的功夫杜九娘不见了,他想到后宅里头睡着的小桂圆,立即往后头跑——杜九娘这厮人品不好,万一把他孩子抢走了……
结果到了后头就见杜九娘背着手低头看着奶娘怀里熟睡的桂圆。
聂墨松了一口气,对有点担惊受怕的奶娘说,“无事,她是太后娘娘派来的。”
桂圆还在好睡,不知道是不是听见父亲的声音,张嘴吐了个奶泡,杜九娘嘴一动,想起聂墨那防贼似的态度,便把那点微弱的好感都塞回了肚子。
聂墨对她无话可说,只好吩咐奶娘,“夫人不是说过不要老抱着她,她既然睡着了,就把她放回床里。”
杜九娘不甚赞同,“为什么不能抱?不是请了好几个奶娘,就算日夜轮流也能抱得过来吧?!”
聂墨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挥手让奶娘把孩子抱进内室,又吩咐聂泊,“给客人准备一间客房!”杜九娘虽然武功高强,但聂墨也不怕她,他这里也不是谁能够来去自如的,反正发生了怎生被掳走事件之后,他很是注重护卫安全,这院子看着没几个人,外围却安排了不少护卫,而且有几个都是不亚于
杜九娘的好手,是真正的外严内松。
聂墨出来打发人去请师先生。
师先生已经听来人说了圣旨的事,一到就笑,“我算是看出来了,二爷没有外放的命。”见聂墨阴着脸,连忙收住笑,“二爷?”
聂墨道,“您也别开玩笑了,今上这是不打算让我活着。”
师先生大惊失色,“难不成今上也……容不得容郡王?”
“现在是容王了。”聂墨道。
屋里没有留伺候的人,聂墨伸手给师先生倒了一杯茶,接着说道,“容是肯定容不下的,否则他也不会下旨叫我去东突了。”
“这是何意?”师先生不解。“早先朝廷上议定的是叫我大哥去,他曾在都察院做过主薄,也在礼部做过接待东突使臣的事务,虽然官位小了些,可正经做事是不少的……”这样的一个使臣说起来才是正该合适的,可若是今上存了不许容
王活着回来的心思,那聂润也就危险了。甭看今上对待皇室子弟残忍,大臣们不敢言语,但若是今上敢将屠刀对准了朝臣,朝臣们肯定会立即团结起来对抗他,今上的皇位还没做稳,自然是不会为了容王冒得罪朝廷重臣的风险,这也是他突然更
改了出使人选的重要原因。
聂润是聂氏一族的嫡长子,是接班人,更是聂阁老辛苦培养的族长,若是聂润出了事,哼……
因为事关自家,聂墨没有多说,只道,“今上一向看我不顺眼,正好趁此机会下手,所以这一趟必定多风险。”
师先生动了动嘴,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二爷,您有什么主意?”
聂墨将手一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宋太后私兵的事他不打算往外说了,他还盼着将来这私兵能给了怎生呢,这要是让大家都知道了,怎生也保不住。
师先生就有点愁苦。
不过聂墨也不打算安慰他。
他不是不愿意出使,也不是怕出事,只是心里憋着一股气,这时候看谁也不顺眼。
这股气自动黎王登基之后就没有降下来,他心里自己明白,就算黎王是宋太后的亲儿子,是怎生的哥哥,可这个仇怨从黎王利用怎生开始已经结下了,这辈子都没有和解的可能。
杜九娘来的早,没想到聂江竟然来的也不晚,不过他是被人架着下了马鞍的。
“夫人知道了……二爷出使,连夜把我叫进了宫……,叫我找余大爷要了两个护卫……一个人三匹马……”聂江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话。
聂墨伸手扶了他坐下,“夫人有什么事?”
聂江喘了一口气,手抖的解不开衣襟,费了半天劲才从怀里拿出一只油纸包着的荷包。
聂墨心中疑窦横生,是怕怎生出事,但见聂江的样子不像是着急,便将荷包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却是一摞银票……
宋太后这到底陪送了多少嫁妆给她啊!
怪不得她说自己有好几座金山呢。
不过,这次去东突,聂墨没想着花钱。
“夫人说,若是东突不肯放人,二爷只管用银子想办法,交赎金也好,雇人抢夺也好,哦,对了,夫人有信交给二爷!”聂江忙解下身上的包袱,二爷这种随时犯病的醋缸,他可不敢把信放到怀里。
聂墨一见怎生的信就顾不得聂江了,接过来一撩衣襟就坐到了椅子上。
聂江只好自力更生倒了杯茶自己喝,他好几日日夜不曾合眼,也不知余大爷从哪里找的那俩护卫,忒凶残了,那马两日一换,好几百两银子一匹的好马,说扔就扔……
怎生的信是匆忙写就的,“顶好不要当赎金给东突人,免得惯坏了他们,当然送礼是必不可少的,可寻那管事的,择一人使力。若是还不行,就派人掳了他们的小王子小公主什么的……”
聂墨的唇角就微微勾了起来,看来近墨者黑,怎生这些日子,心计竟然很有长劲。
不过两人的主意却不谋而合。
聂墨想要宋太后的私兵,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容王跟自己,另一方面就是想利用他们抢夺东突人的孩子,来个以毒攻毒,他可没想过要做个正人君子。
聂江又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聂墨余光扫了一眼,听聂江说道,“奴才去找余大爷要人的时候,余大爷正跟工部的袁主事袁大人说话,说是夫人写了一本书……”
写了一本书……教人如何打叶子牌啊?
聂墨一眼就发现这是怎生的手稿,且是初稿,不说前言不搭后语,只这用语就十分随意,像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他翻着书,对聂江说,“行了,你先下去歇着。”
看了一会儿回神发现聂江还没走,“还有事?”
聂江挠了挠头,“奴才走的急,这书拿了也没来得及告诉余大爷一声。”属于不告而取。
聂墨:“嗯……,干得好!”
聂江:“……”
过了一会儿才又说,“夫人叫奴才服侍着二爷。”
“不用,你仍旧回去。跟夫人说,她这书我帮她整理整理,等回来给她。”
聂江:“哦。”余大爷那里不用解释一下啊?
“你明天歇一天,后天回京。对了,那跟你来的两个护卫身手好不好?”
“很好。”路上他撑不住,好几次迷迷糊糊的都要掉下马,次次被这俩人捞回去……
“那行,跟余大爷说,他们俩留下了。”
聂江倒是松一口气,实在是屁股坐麻了,大腿磨烂了,他这会儿还没多少知觉呢。
幸亏二爷还有一点好处,就是不大摆主子的谱,这礼数上没那些吹毛求疵的事儿。聂墨这一夜看书看了个通宵,一边看一边批注整理,他脑袋瓜子好使,又是自家夫人的大事,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这本书竟然也被他看懂了七七八八,不过,越看却越是觉出了书中的价值,时人都畏惧算筹,实在是知识水平有限,且对数字不敏感,如若这本书整理好了,能够普及,到时候怎生可比那些诗人词人什么的更要有名了,这名声,有时候也是护身符呢。如果经营的好……到时候,就算今上有什
么龌龊想法,也得看看天下人答不答应……看书看的晚,到了第二天寅时才睡,结果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叫醒了,“师先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