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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瞄到一旁的君寞殇,她想起在荒岛流浪的时候,他也打了蛇肉,帮她烤好,喂她吃……
“以前是你照顾我,现在,就由我来照顾你吧。”她温柔地凝视了他一眼,时不时翻转一下串蛇肉的柴棍,把蛇肉翻一面烤。
没一会儿,蛇肉“啵滋啵滋”地冒起了油,烤蛇肉的味道越来越香。
饿得半死,还没烤全熟,她就忍不住拿起了其中一串蛇肉用刀片削掉一点烤得金黄的蛇肉吃了起来。
削了吃掉的是外层烤熟的,没熟的继续架火上烤。
没有盐,味道淡得很。不过饿惨了,她又怀着孕,简直觉得比天上的龙肉还好吃。
咳……她也没吃过龙肉。
就这样边吃边烤,边烤边吃,很快就吃掉了一段烤蛇肉。
蛇肉比鸡肉还美味。
尤其野生的蛇肉,真是滋补的上品。
现代人工饲养的蛇肉反倒没那么好吃。
野生的蛇肉质更紧、更鲜,也更香。
吃完一段烤蛇肉,有点渴。她走到岩洞外,抓了一团看起来干净的雪,揉紧成一个圆雪球,走回火堆旁。
可能因为一个人要吃二个人份的原故,她还没吃饱。此时,架子上的另一段蛇肉烤熟了,她取下来,待稍凉一些,一手抓段烤蛇肉、一手抓一团雪球,雪球上咬一口,烤蛇肉咬一口。
有雪水,有烤肉,悬崖半壁上有这等生活条件,还真是有几分惬意。
加之君寞殇又渡过危险期了,她的心情是很好的。
手中的那段烤肉吃得只剩三分之一的时候,她停下了。
才剩下这么点给君寞殇吃。不是舍不得多给他吃肉,她甚至想,所有的食物都让他吃了也没关系。
只是他昏迷着,不能自主吞咽,这里又没有锅子熬汤,他身体也因重伤而虚弱得很,一下吃太多反而对他的身体不好,适度进食就差不多了。
君寞殇趴着,侧脸贴着睡铺不方便吃东西,她把地上的一块石头擦干净,先把肉与余下的半个雪团放在石头上,扶他躺着睡,小心翼翼地尽量不扯痛他的伤口。
她又将烤蛇肉全都用细长的暗器片切得像肉沫一样的碎,接着咬了一口雪含化,没吞,以嘴对着他的唇,用舌头翘开他的牙关,先渡了些水喂他,给他润润喉咙,以免噎着他。
水是液体,他不自主吞咽,流进了他的喉咙里也自动咽了。
然后她又用手捻了一点点烤肉沫放进他嘴里,他昏睡着不会咀嚼,她刚想用手把肉沫往他喉咙里拨一些,又觉用手太脏,好像不太好。
于是,她含了点雪水吻他,用她的舌头在他嘴里猛顶,把他嘴里的肉沫往喉咙里顶。
这可是个技术活……
好在无意识中他也咽了下去。
她重复这个举动,直到他配着雪水把余下的烤蛇肉全咽了,她才作罢。
吃完了东西,她又撕下一小截袖袍当成绢帕帮他擦拭着嘴角,“君寞殇,要你早点醒来……”
手指触上他白皙得像尸首的皮肤,
指下的皮肤一点温度也没有。
他寒凉的体质还真是不方便,连她想一直贴靠着他睡都会冻着。
无数个夜里,她睡得很安稳,他却从来睡不好。
因为她喜欢在他怀里睡,他也喜欢抱着她。
但他怕她着凉,总是在她入睡之后,悄悄的挪开身体,在床-上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免她冷着。
而且一拉开距离,他也喜欢过一小会儿又搂着他睡。
如此一来,他总是睡不安稳。
他修炼天煞邪功,一身真气邪寒,随着武功越高,不但体质冰凉,连心跳也失去了。是她的血,让他回复了心跳,让他的脏腑也有了温度。
只是,他的身躯依旧是冷冰的。
只要再喝几次她的血,他的躯体就能恢复正常的体温。
她怀孕了,他是断然不会饮她的血的。
而她没有坚持,是因为之前中了蚀心蛊,胎儿不稳。
如今,她中的蚀心蛊已解,原先高深的功力也正在快速恢复中。喂他喝点血,没有影响。
深知他是宁可自己死,都不愿伤害她分毫的,他醒着,根本喂不了,他昏睡着,可就……
任她折腾了。
想到就做,她捻了点雪水洗净刀片,在手腕上避开动脉划了一刀,鲜血涌出,她扳开他的嘴,让鲜血流入他的嘴里……
刀划得不深,等伤口流不出鲜血了,她才作罢。
药都用完了,没办法包扎伤口,那就不包了。
环顾了眼不规则又不大的洞穴,她现在所有的家当就那堆柴,洞壁外室的那些蛇肉,还有山壁上取不完的不要钱的雪。
暂时够生存了。
她要做的,就是好好守着君寞殇,等他醒来。然后两人再想办法离开悬崖峭壁的半中央山洞。
吃饱喝足了,无所事事,他又昏迷着,她有点无聊,就只能发呆了。
时不时地添添火,把那一大堆生的湿柴弄离火堆近些,烤掉柴上的湿气,这样柴烧起来就易燃些。
当然,烧柴时,她都是省着烧的。
半空的峭壁上弄点柴火不容易。
这点柴再省,也只够烧三天吧。
三天之后,看来她又得挺着个大肚子在峭壁半空飞来飞去找有没有长出来的树株,折了当柴。
离得近的地方是没有了,飞远了找,直陡的山壁,她挺那么大的肚子很危险……
一个不小心,会摔下深渊。
算了,暂时不去想那些。
挺过眼前再说。
话虽如此,她向来是个居安思危的人,走出洞壁室内,又猫着腰走过只有一米高的洞壁外室,来到洞口,往外头踩,有半步的距离,地面比洞顶高。
她踩着那半步石地,总算能站在室外直起腰。
只不过,踩着那点石壁,又是雪天,地面滑,相当危险。也好过在洞内直不起腰。
以她的武功,小心一些,倒也无妨。
及目所见,光凸凸的石壁直陡,近处连半株树也没了。没有可以再作为燃烧的柴火。
没有柴火取暖,三天后就会冷死。
哪怕有真气护体,柴火依然不可缺。
不仅如此,没了柴,用什么来烤肉?她可不想吃生蛇肉。
白茫茫的雪花覆盖着一座又一座大山。
雪依然在下,飘飘扬扬的,像飞散的蒲公英。
下了那么久的雪,约莫地上的积雪又深了二十厘米了吧。
远处的大山上,或山顶倒是有不少柴,她取不到。
哪怕功力全恢复了之后,挺着个大肚子,安全起见,她使轻功也不敢飞那么远。
君寞殇要是伤势全好了,以他高深莫测的武功,远些取点柴来,不成问题的。
他醒来都需要六天,他要全恢复,哪怕他比常人好得再快的体质,没个二十来天,也不可能痊愈。
在他好之前,柴火都得她找。
寒风呼啸,雪花飘飞。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没有人烟。
除了她与君寞殇是活物,白茫茫的冰天雪地,死气沉沉。
她就穿了个肚兜,一条长的睡裤。
以内力护身,在洞外站了两分钟,仍觉得冷。
飞远了打柴,虽然有危险,还是有可能性。三天后再说吧。
于是,她又回了岩洞内室,坐在火堆边烤火。
烤暖了身子,替君寞殇把脉,她欣喜地发现他的脉搏比先前有力多了。
坐在他身边,望着他一半俊美无铸,一半戴着冰森面具的脸孔,睡着还戴着玄铁面具,不舒服的吧。
她取下他左颊上戴着的面具放到一边,他异于常人的左脸暴露在了她的视线中。
他的左脸没有皮,左颊的骨骼异常粗大,就像兽骨似的,脸上的肉被他的母妃分成十块割掉了。
十块肉疤在左颊上,那被剜掉了左眼珠子的眸眶空洞洞的,格外骇人。
真的不是一张人脸。
胆子小的人看到这么恐怖的半面,估计非吓死不可。
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反倒心生怜悯,指腹温柔地抚触过他残缺的左颊,以指腹摩沙着他左脸上的疤。
要是常人的脸被割切成这样,好了留疤,久了肌肉也会萎缩变形,他的身体淬尽万毒,体质特殊,再深的疤,肌肉也不会萎缩。
看着他残缺到恐怖的左脸,她仿佛看到当年的离妃是怎么把他左脸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仿佛看到离妃是如何生生剜去了他的左眼球……
她的心很痛。
为他而疼痛。
闭了闭眼,她尽量不去想这些。侧着身在他身边躺下,依偎着他入睡,伤感久久蕴萦在胸怀。
明知道他还需要六天左右才会醒,她仍然希望等她睡醒的时候他已睁开了眼。
……
万蛊门天神殿内,夜月天又蹦又跳地乱舞,她那支高贵的拐杖早不知扔哪去了,苍老的身躯因乱颠乱舞而趔趄不稳。
突然,她像发了疯似地把殿内蚩尤神像前的案台踹倒,满桌供奉的水果与一整只鸡肉乱七八糟地散了一地。
她捡起一个橘子,连皮也不剥,直接就咬到嘴里大口吞了,又捡起地上的水煮鸡猛啃。
长老启渠与众弟子随后追进了殿,弟子们见此情形,已是见怪不怪了。
昨儿个不知道怎么回事,门主突然疯了,到处乱跑乱窜,又唱又叫又跳的,总是胡言乱语。
明霍医师给门主看过诊,说她是吃了不知什么成份的疯药了。
给门主开了治疯病的药,几名弟子在启长老的带领下强行给门主灌了药,哪知门主吃了药一点儿效果也没有,反倒是更疯了。
明霍医师说要是年轻人,可能还有治愈的希望,门主年老体迈,又受了重伤,心智大乱,怕是得一直那么疯下去了。
弟子们的心情都很沉重,人人都知道启长老恋慕了门主一辈子,最伤心的怕是莫过于启长老了。
启渠忙过去抢夜月天手中的鸡,“门主,鸡肉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太脏了,您别吃……”
“我要吃、我要吃……”夜月天一把推开他,“不许抢我的鸡!”
“您要吃的话,属下另外命人准备……”
“你这个坏人,不许抢我的鸡!”夜月天抱着鸡猛啃,啃了几口,忽然指着蚩尤的神像大骂起来,“你为什么瞪着我?你想谋害本门主?本门主杀了你!”蓄满内力朝蚩尤神像猛冲过去。
哐铛一声,神像被推倒,砸在地上,神像的脑袋与身体断成了两截。
蚩尤大神是苗疆人信奉的天神,神像稍损已会被人示为不吉利,如今整个神像的脑袋与脖子都分了家。
“神像断头,这……大凶啊。”有弟子惊骇地叫,“门主会给万蛊门带来灭门之祸的!”
“求蚩尤大神饶恕!”一名弟子立马冲着倒了头的神像跪下,所有弟子全都跟着下跪。
启渠也吓呆了,同样虔诚地跪地,“求蚩尤大神原谅门主的不敬大罪……”
“原什么谅啊!”夜月天哈哈大笑起来,“你、你、你……还有你们,本神通通原谅你们!我就是蚩尤大神,我就是天神蚩尤,哈哈哈!你们全都来跪拜我!”
“门主……”启渠看她疯狂的眼神,知道她疯得太严重了。
“夜天照,你这个负心汉,我要杀了你!”突然,夜月天指着一名弟子大叫,举着拳头冲过去,那名弟子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跑,“门主,属下才二十十多岁,属下不是夜天照……”
“夜天照,你这个负心汉还敢不承认!”她怒红了眼眶,“我爱了你一辈子,为你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难道我还不如方雪燕那个贱-货吗?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门主,属下真的不是……”那可怜的弟子在殿内到处跑,夜月天在后头紧追不舍。
那弟子年轻归年轻,夜月天虽然受了重伤,总归是余一些功力的,很快追上了他,一拳打在他胸口,打得他吐血,第二拳再落下,她的手腕却被人捉住,动弹不得。
她又伸出另一手开打,另一只手也被反锁在背后,几招下来,她手都被扣锁在了身后,“放开我、放开我!”
“门主不闹,就放。”苍老的嗓音很是无奈。
夜月天回头一看,迷茫地瞪着扣锁着她手腕的人,“你是谁?”
“回门主,属下启渠。”
“哦,原来你是启渠那个老东西。”夜月天像是想起来了,“知道你爱了本门主一辈子,本门主命令你,松手!”
“您先答应属下不闹。”
“我答应、我答应。”
启渠这才放开她。哪知她一得了自由,就立即甩了他一巴掌,“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谁准你爱本门主的。告诉你,本门主不爱你,一点都不爱你。知道本门主为什么对你好吗?因为本门主要利用你这头猪办事,本门主要拢络你的心!还有你的孙子,区区一下下人,妄想赖蛤蟆吃天鹅肉,我的娆儿是启诺那个不中用的混帐配的起的?”
响亮的巴掌打得启渠耳朵翁翁作响。
侮辱轻篾的话更是让他于众弟子面前颜面尽失。
夜月天老脸犯起狠毒的神情,“我的娆儿起码要嫁个王公贵族,启诺那个拌脚石,本门主早晚有一天杀了他!”
“喝……”众弟子倒抽一口气。大家都想起了门主慈蔼地成全了启诺与圣女,以为门主宽宏大量,认了启诺这个女婿了。
毕竟,启诺与圣女的婚事是门主当着众人的面亲口答应的。没想到门主竟然如此蛇蝎心肠,竟然想杀害启诺。
弟子们偷瞄启渠长老的表情。
只见他满是皱褶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像是隐忍着什么。
对启渠来说,确实是奇耻大辱。门主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就算了,公然说要杀他的孙子。尽管门主是疯了才会说这种话,正因她疯了,反倒说了清醒时永远不会说的实情。好在他是早就从启诺嘴里知道了门主要加害他的事。此刻倒也并不意外。
“来人啊。”夜月天大喝一声,“给本门主把启诺那个痴心妄想的臭小子拖下去乱刀砍死!”
“……”众弟子们汗颜。不少人是跟启诺一块长大的师兄弟,都出自同门,见门主如此出尔反尔不说,这么狠毒,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好在启诺与圣女一同出游了。
启长老说圣女与启诺离开些时日外出散心。不然,面对门主如此,启诺还真不好自处。
“咦……”夜月天陡然狐疑了起来,“娆儿呢?本门主的娆儿哪里去了?”她以食指竖于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嘘……告诉你们一件事哦!娆儿是我的亲生女儿,她是我跟夜天照生的。我给夜天照下了药,让他欲-火梵身,我强行跟他发生了关系,我老蚌生珠啊……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她疯狂的笑声,众人这才晓得,原来她竟然对前任门主之子夜天照用强的,众弟子都不耻她的所做所为,有一名弟子大着胆子问,“敢问门主,夜天照哪去了?”
启渠是知道这事的,只是门主并不是这么说的,门主是说夜天照喝醉了,跟她发生了关系,想不到门主居然对夜天照下药。
他太爱门主,还是板着呵斥,“有何好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