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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掌不知不觉游移到她尚平坦的小腹间,她的腹中正孕育着他与她的宝宝,上次她说宝宝还是个小胚胎,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长大点?
心下又被一种奇怪的情绪萦绕。
觉得他的血脉正在她肚子里成长,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他根本就是个绝情无心的厉鬼,一世只有阴暗,一生也只打算爱她、赋予她一切,不包括她腹中的孩子。他不是个喜欢小孩的人,她想要宝宝,他就任由她了。
现下,他又似乎隐隐觉得,有宝宝也不错。
只是……
他血色的森瞳里闪过一道隐忧。
即便她说他们的宝宝会有八成的机率正常,可还有二成……她没说多的。他知道是有二成机率是他这个与世不容的鬼模样。
若真是他这种鬼样子,受尽世人嫌弃,没有任何人会真心相待,还不如不出生。
像他,一出生即被生父诛杀,被生母折磨。
大掌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左脸上的面具,玄铁面具很冰冷,似他永远无法在世人面前得到阳光的生命,凉得透彻。
面具下的左眶部位空空的,母妃活生生剜了他的左眼球。他的左眼球是正常的,母妃说他这种怪物鬼类,不配拥有正常的黑色眼球,所以,她大发慈悲地帮他剜了。
思绪又飘到九岁那年,母妃先是用箭矢扎暴了他的眼球,再用刀剜。那个过程,没有一点麻醉药,他硬生生地忍受着。
他是毒人体质,对痛感没普通人强烈,可他还是会痛的。
那些残酷的往事经常折磨得他夜难安寝,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是有了她的爱吧。过去的伤痕,他好久都没有想起了。
二成的机率……
君寞殇独眸闭了闭。诚如她所说,她会爱孩子,就算孩子不正常,她也爱。可是……倘若孩子真是怪物,世间不会再有像她这般的女子爱他。
也罢。
若是孩子真当不容于世,或许,他做父亲的,可以送他一呈。
低首在她头顶印下一吻,嗅着她青丝散发出来的幽幽发香,他又一次地觉得,拥有她这般无比美好的绝色女子,是何其地有幸!
又真怕……哪天他醒来,还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狱中,怕拥有她只是一场梦。
不知不觉箍着她的力道越来越紧,紧得她在睡梦中不舒服地嘤咛一声,他才又慌忙松开了力道,只是仍旧紧搂着她。
不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会好好守护得来不易的爱情,好好守护怀中的女子。
凤惊云醒来的时候,君寞殇已经不在床上了,床铺的另一边位置是凉的,他的体温也是凉的,不知道他起来走了多久。
醒来没看到他,心下不由得有一点失落。
撑着床坐起身,侧向看向窗外,夕阳西下、晚霞满天,已经傍晚了。
睡得很舒服,她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伸懒腰。
有点饿了。
俯身穿好绣花鞋,又起身准备到柜子前找衣服,视线瞥及桌子上……
桌上放着一套折叠整齐的干净的女裳。
是新衣服。
应该是君寞殇帮她挑好,放那的。他是希望她穿这身衣裳吧。
之前帮她去买补品的船上放着很多按她身段尺寸买的衣服、鞋子、首饰等。她这几天每天都穿新衣服。
凤惊云拿起桌上的衣裳拎起来看了看,是一套白色的罗裙,款式很简单,质地是上好的丝绸软裳。穿好之后,她走到梳妆台的铜镜前照了照,镜中人儿清雅如仙,颇有出尘的味道。
不得不说,她这副皮相不是一般的美。
至少迄今为止,还没看到哪个女人能将她的皮相比下去。
衣服的大小正合身。
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任多数青丝披散在身后,走出房门。
门外一名亲卫恭敬地候在一旁。
她出声问,“君寞殇呢?”
亲卫看到她,目光惊艳不已,回过神,又很诧她竟然敢直呼教主的名讳,那可是死罪!不过,教主也说过,任何规矩针对凤惊云除外,“回凤四小姐,教主人在厨房里。”说得嘴角都直想抽搐,他尊贵的教主近些天,天天洗手为这个女子做羹汤,意外得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身为教主身边一个合格的亲卫,再吃惊的事,也只会放心里。
她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那名亲卫瞧着她绝美的背影,又觉得,此等连天仙都比不上的女子,确实值得教主倾心相待。
拐了两个弯,来到此间院落单独配的厨房门口,凤惊云见到君寞殇刚切好了鸡肉,他熟练地往锅里添了点油,待油老了,用菜刀托住切好的鸡肉底部,往锅中一放,手拿锅铲开始翻炒起来。
黑衣锦袍,她的角度正好看到他侧站在灶台前,左颊上戴着的黑灰色玄铁面具好对着她。
像一个神秘的鬼魅,炒菜的动作都别有几分优雅。
这样一个厉鬼般恐怖却又尊贵得万万人之上,连皇帝的帐都不买的男人,竟然像个普通的丈夫一样,在下厨帮她做菜。
早前知道是一码事,现在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种感觉。她的心里瞬间涌起敢动。
不用看,光听到脚步声,他就知道她来了。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他侧首瞧过来,见她花容月貌,一袭白衣天姿国色,他还是怔了一下。随便帮她挑的一身衣裳,她穿着很好看呢。
不管什么时候看到她,哪怕看得再久,她的美貌总是让人惊艳。
“菜快炒好了。你饿了吧,再等等。”他幽冷的目光布满温柔地凝视她一眼,注意力又回到锅里的菜上,拿了两根干柴添旺灶里的火,又用勺子舀了点盐放进锅里,添调料……
她斜倚在门框,静静地看着他。
走进厨房,见一旁的台子上摆着好几道做好了的菜肴,有鲍鱼、一盅血燕、一条红烧鱼、一盘腊肉、一小锅海鲜。
她用手拎起一块腊肉往嘴里放,他回过身,就见她正悄悄的偷吃菜,那怯怯地表情,似乎还怕他发现。
他眼神里满是宠溺,“惊云,别用手,拿筷子。”
“噢。”她乖乖地点头,用筷子夹了几大块肉嚼了咽了,又夹起一块肉往他嘴边送,他边炒菜边吃下,“你快出去吧。厨房里油烟多,熏着你就不好了。”
“没事,堂堂教主大人都不怕烟,我也不怕。”她用胳膊从背后环住他结实的腰身,他也不在意她手中的筷子将他华贵的衣裳沾了油渍。
被她从背后抱着,他下身顿时起了反应,更多的是心里动容,觉得好温馨。
原来,炒个菜也可以这么幸福。
他唇角挂起愉悦的笑痕,舀菜起锅,一道普通的家常菜——宫爆鸡丁。孕妇不宜吃得太辣,只放了一丁点辣椒。
“那么多菜,两个人吃不完。”她嘟了下嘴。
瞅着嘟嚷的表情,他有些新奇,“本王的惊云一向冷淡严肃,想不到竟然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教主大人杀人如麻、冷血无情都会下厨炒菜了。”她露齿一笑,笑魇国色天香,“我可爱一点那还真是再正常不过。”何况,她凤惊云是很擅长装逼的。
他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血森瞳仁里尽是温柔,“本王的惊云就是误掉凡间的小仙女,被本王捡起来了。”
“那你可得好好宝贝着,捡到仙女可是很有福气的。”
“一生一世。”他郑重地承诺,“疼你护你。”
她脸上的笑都收不拢,他觉得她就像个可爱的猫儿,“乖,你先去客厅等着,本王把菜端过去就可以吃饭了。”
怎么觉得他的语气温柔得像对女儿似的。她也高兴被他宠着,“我也不能光做个米虫,本人愿意帮教主大人的大忙。”
“什么大忙?”他思索了一下,似乎没有什么忙让她帮的。
“帮你端菜。”她一本正经,一手端了一道菜出去。
他笑望她的背影,真是觉得她很俏皮。
等饭菜都摆在了桌子上,凤惊云早就拿起筷子夹菜吃饭了。
君寞殇坐在她旁边,轻蹙眉,“惊云,吃慢点,别噎着了。”
“君寞殇,你的手艺又进步了。”她嘴里塞满饭菜,口齿有些含乎不清,“赶得上普通客栈的厨子的手艺了。好吃……”
“还是没有君佑祺做的食物好吃,是不?”
说句实在话,还真没有。君佑祺是有天下第一楼美誉的御品斋老板,那下厨的手艺几乎难有人出其右。她吞了嘴里的菜,又喝一口鲍鱼汤,“已经很好吃了,干嘛跟他比较?”而且,比起他以前烧的那叫一个难吃的饭菜,真的进步好远、天差地别了。第一次吃他做的饭菜的时候,简直吞得艰难痛苦,她没表现出来罢了,因为品偿的是他的心意,所以,她还是吃完了。
“哼。”他冷哼一声,“本王的下厨手艺,早晚胜过君佑祺。”
“那敢情好。”她没什么意见,受益的是她,没道理说不。她从海鲜锅里夹了一碗的虾。
他说,“你想吃虾,本王帮你剥壳……”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用手拿起一只虾,去头、剥壳,将虾仁凑到他嘴边,“你吃。”
见她如此体贴,他有些受宠若,“惊云……”
“这几天我忙着研药,冷落你了。”她微笑,“现在该好好侍候你。”
“本王不要你侍候……”
“真的?”
“不是,本王是说,下人做的事,本王舍不得你做……”
“你会让下人喂你吃饭?”
“不会。”
她说,“今生,我还没有喂过哪个男人吃东西。”上一世穿越前,对孙建峰百般体贴,什么都为他做过,那是前世的事了。
他血色的瞳子里蓄了可疑的雾气,吃了她喂的虾仁,也剥了虾喂她。她这样的女子,若不是爱他至深,又岂会这般待他。
在她的身边每一刻,他都觉得生命好充实,胜过他以前独自走过的三十年。
倘若将来生命中没有她……无法想像,光是想,心都比堕进地狱里更痛苦……
他不会失去她,永远不会!
二人互相喂对方,客厅里不时欢声笑语。有她银铃般的笑声,他的笑邪魅不失温存。
东堂主暗影走到厅外,很意外厅中的二人相处竟是那般融洽、温馨。原是想说药水都照着凤惊云的吩咐洒好了,也没什么事,他没去打搅,默默转身离开。心下,是有几分羡慕教主的。
用过晚膳后,君寞殇与凤惊云一同来到海滩边散步。
天空晚霞的余辉五彩斑斓,大海碧蓝蓝的广阔无银,浪花轻轻拍在海滩上,沙子在霞光的照映下,似渡了一层金光。
傍晚的海边,静谧而美丽。
他的身影漆黑如鬼魅,她一身白裳清雅胜仙。两人并排漫步,一黑一白的身影形成强烈的反差,却又格外地和谐。
海风吹拂着衣袂,带来几许凉爽。迎着海风,凤惊云看向远方,海天一色,唯美得神秘。
落日西沉,夜幕缓缓降临。
君寞殇欣赏着傍晚海边美丽的景致,心思更多的是放在旁边的人儿身上。天地万物的景致,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没有什么比他的惊云更美。
入夜,海边有些冷了,他将她拥入怀里,她安静地任他拥着,“君寞殇,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嗯。”
“我觉得跟你呆在这里,好开心。”
“那我们不走了……”
“不行。”她摇首,“我们不属于这里,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京城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处理。”
“为了你……”
她抬首,以指腹掩住他的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目光柔和地注视他,“原以为我今生都不会爱上男人,想不到,心中却有了你。爱一个人,不是去羁绊住他的脚步。我不需要你刻意为我放弃什么。知道我为什么呆在这里开心么?因为……有你。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你,我都会开心。”
“惊云……”他的眸眶有些湿润,声音也哽咽了,“君寞殇今生,定不负你!”
两人相拥着,久久、久久舍不得放开彼此。
远处,顾小怜站在一处石山后头,远远地看着那两拥的两人,心里是又气又怒。隔得太远,她听不到凤惊云对教主说了什么,但教主抱着她那么久不放,一定是对教主使什么狐媚子手段了!
教主那种丑陋的厉鬼,说她不在意教主的长相?
嘴巴上说说谁不会?世间就没有人会不在意教主的长相,他的相貌……想到教主左脸面具下的恐怖,她现在想起还不寒而怵。
不管凤惊云那个贱人说了什么,她顾小怜一样会说、一样会做。
小怜的牙齿都气得咬了起来。恨不得上去将凤惊云煽个几巴掌,仗着会点医术就妄想当皇后的贱货!
她顾小怜为教主付出了那么多,教主该抱的是她!听说教主这段时间居然亲手下厨给凤惊云做饭,简直气死她了,教主的宠爱,怎么可以给别的女人!
暗影已经被她迷得团团转,只要她煽动暗影,还怕对付不了凤惊云。
一缕阴狠闪过她美丽的双瞳。
岛上暗害凤惊云容易被揪出来,目标太显眼,要是离了岛……
快了,她再忍忍。
……
当天晚上凤惊云与君寞殇是住在其中一艘大船上,除装了五千桶油来的十艘大船,另还有三艘船。运油来的十艘大船都早一天被拆了当柴火扔在岛上各处。
凤惊云所居的是那艘采买她生活所需品的船。
第二天一大早,东堂主暗影调集岛上的五百亲卫,将五千桶油分别浇于岛上,五百亲卫分工合作、分为五十队、十人一组。
其中三十队人负责制浇固定哪一块,分工明确。其余二十队则将之前就砍好的柴堆到处堆洒。
由远至近、由岛上的高山到低处、到岸边。因为油全浇满了会滑得走不了路,会稍留点走动的地儿。反正柴与火烧起来时,整座岛都会燃。
五百亲卫武功都高强,轻功不差,办起事来效率极高。
中午的时候,柴木与油就堆浇得差不多全岛都是了。
五百亲卫仅调了东堂主暗影及另五人在君寞殇与凤惊云所在的船上,其余的连同北堂主顾小怜都分乘另二艘船。
仅余的三艘船驶离岸边。
船的甲板上,君寞殇与凤惊云眺望着霸天岛。整座庞大的岛屿到处洒了柴、油,油光在烈日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气温很高,似乎再热下去,岛屿会自燃。
离岸两三百米的时候,君寞殇摊开手掌,一旁的暗影会意地递上早已备好的弓箭。
箭头上燃烧着一个包了油的布团。
弯弓、搭箭。
着火的箭矢破空而出,精准无误地射-中数百米开外的霸天岛。
轰!一声。
浇了油与柴火的岛屿爆燃。
一瞬间整座霸天岛被滔天火焰吞噬。
远远望去,庞巨而漫天的大火似就像纯粹地燃烧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海蓝焰红,火光冲天。
即便隔着数百米,三艘大船上的人都不免感觉到了火烧岛的灼热。
似燎海的大火,让人顿生一种错觉,连整个大海也会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