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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可怎么了?”穆峰云脚步一顿,眉头微蹙,也意识到莫可不正常。
“刚醒过来,精神状态不太好。”穆绍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问。
穆峰云心领神会,见莫可还缩在角落里发抖,心里很不是滋味,克制住想要靠近她的心情,说道,“二哥,你先照看她,我让医生过来一趟。”
穆峰云去办公室找主治医生。
莫可还是缩在角落,神色惶然,穆绍风伸出右手,尽量放柔声线,“过来。”
她抱着被子摇头,呆呆地说,“有鬼。”
“没有鬼,鬼已经别我赶跑了。”话说,这种类似于哄小孩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俯身向她靠近,“别怕,过来这边。”
她傻傻地盯着他,似乎在考虑他是否可靠,他宽大的手掌稳稳地停在她的眼前,神情温和,身上有种令她心安的气息。
半晌,她颤颤地将手放到他手中。
他微微一笑,笑容温暖如春,声音也越发柔和,“乖。”
她傻乎乎地伸出左手,摸他那张熟悉的笑脸,轻声叫道,“老公。”
穆绍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倏然握紧她的手指,她诧异地偏着头,又叫了一句,“老公。”
“闭嘴!”他陡然暴怒,用力将她甩开,她柔软的身躯就像蝴蝶一样飞出去,摔在了病chuang边缘,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怔忪地盯着他半晌,忽地咧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穆峰云和主治医生进来,看到莫可趴在被窝里嚎啕大哭,就跟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顿时心尖一颤,横眉冷对面无表情的穆绍风。
“二哥,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她吗?你怎么把她弄哭了?”
穆峰云气不打一处来,嘴里一边抱怨,一边向莫可靠近,“阿可,别哭了,我在这里,不会有坏人欺负你了……”
穆绍风阴沉着脸,浑身呼呼直冒寒气,什么意思,他倒变成坏人了?
主治医生见势不妙,咳嗽了几声,说道,“二少,三少,还是让我检查一下大少夫人的身体状况吧。”
穆峰云只顾着哄莫可,没心情搭理他,穆绍风颔了颔首。
主治医生连忙上前,打算检查一下莫可的情况,没想到他还没靠近她,她就害怕地大喊大叫,拼命往被窝里面缩,穆峰云连人带被子抱住她,柔声哄着,“别怕,别怕,我在这里,不会让人欺负你。”
莫可哭得脸都弄花了,指着医生大叫,“白衣,鬼,走开,让他走开!”
“好好,我让他走开,乖,别怕。”穆峰云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抬头对医生说道,“张医生,你先出去吧,她现在情绪不稳定。”
张医生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哄了好半晌,莫可才止住哭泣,但还是瑟瑟发抖地躲在被子里,与以前那个冷静理智的小女人判若两人。
穆绍风和穆峰云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绷了绷唇角,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的神色。
又过了一会儿,莫可抽抽搭搭地睡着了,他们二人来到张医生办公室。
穆峰云率先开口,“张医生,你不是说莫可没事吗?她怎么醒来过后,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
“我怀疑,她是遭到过度惊吓导致创伤后应激障碍。具体表现为,患者以各种形式重新体验创伤性事件,有驱之不去的闯入性回忆,梦中反复再现创伤情景,痛苦梦境,有时患者会出现意识分离状态,持续时间可从数秒到几天不等。以及在创伤事件后,患者对创伤相关的刺激存在持续的回避。回避的对象包括具体的场景与情境,有关的想法、感受及话题,患者不愿提及有关事件,避免有关的交谈等异常表现。”
穆绍风眉头越蹙越紧,莫可现在的情况与医生所分析的极为相似,她一直叫着“鬼”,还害怕穿着白衣的护士和医生,这是因为她在经历创伤事件后,逃避相似的情景吧。
他薄唇掀了掀,问道,“这种病怎么治疗?可以治愈么?”
“可以采用心理治疗,或者药物治疗,也可以两种治疗合并,大多数病人经过治疗之后可以恢复,但也有少数病人多年不愈,甚至转变为持久的人格改变。”
“无论如何,一定要治好她!”穆峰云神情严肃地说道。
“我们会尽力的,不过,家属也要配合,鼓励患者摆脱阴影,尽快缓解症状,从痛苦中走出来。”
莫可昏睡了一下午,发高烧,做噩梦,说胡话,在病chuang上痛苦地挣扎,来查看情况的医生护士都不敢再穿白大褂,生怕刺激到她,护士又给她打了吊针,担心她挣扎的时候拔掉针头,穆峰云一整个下午都坐在旁边盯着。
穆绍风深邃的眼眸锁定莫可那只被穆峰云握紧的左手,眉峰微不可见地蹙了蹙,心里燃起一股无名之火,只觉得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该死地碍眼!
他一定是脑子不正常,才在这里担心那个女人!携带着满腔怒气,他箭步走出病房,将房门摔得震天响。
穆峰云若有所思地望着穆绍风暴走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似乎,二哥比他想象的还要在乎莫可呢。
傍晚的时候,莫可从噩梦中惊醒,头发被汗水打湿,脸颊红得不正常,暗淡失色的眼睛里盈满恐惧,神志还是不太清楚。
戚如雪、莫佳妮等人来医院探望,莫佳妮穿着一条白色公主裙,她刚迈进病房,穆峰云就激动地蹦了起来,大声叫道,“莫佳妮,快点出去!”
可还是晚了一步。
“鬼啊!”
莫可惊恐地尖叫,跳下chuang就要逃,要不是穆峰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拖到怀里,她就赤着脚跑到窗户边了,若是从窗户那里跳下去……穆峰云心有余悸。
穆峰云将怀中瑟缩的女人紧紧搂住,用手掌遮住她的双眼,冷着脸冲莫佳妮说大声说道,“莫佳妮小姐,请你下次不要再穿白色的衣服出现在莫可面前!”
莫佳妮委屈地嘟着嘴,眼眶泛红,眼睛里泛起水雾,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真是惹人怜惜,她心里想的却是,不是说莫可明天才会醒来吗?她到底知不知道女鬼是自己假扮的?
“对,对不起,我现在就出去……”
她一边说话,一边抹眼泪,站在她身旁的穆林希抓住她的手臂,不满地说道,“三哥,小希好心来看望莫可,你怎么能赶她走,还冲她发脾气啊?”
穆峰云怒极反笑,“因为莫佳妮吓到阿可了,这就是我的理由。”
穆林希生气地跺了跺脚,“三哥,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佳妮。”
“事实就是如此,小希,不要无理取闹,现在莫可的情况很不理想,我们要为她营造一个轻松安全的环境。”穆峰云拢了拢眉头,有些话,他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以免有人心怀不轨,趁机利用莫可的病情伤害她。
穆林希还想争辩,但当她看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莫可时,又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巴。
莫佳妮担心莫可发现自己就是那只“女鬼”,也不敢再久留,做出一副委曲求全的可怜模样,乖乖地退出病房。
看了一场好戏的戚如雪甚是满意,露出担忧的表情,“峰云,阿可怎么了?她好像很害怕。”
“没什么,她昨晚受了刺激,现在情绪还不稳定。”穆峰云很自然地拍抚着莫可的后背,安抚她放松。
“原来是这样,应该没有大碍吧?”戚如雪目光充满同情和关切。
穆峰云微微一笑,“没事,多谢你来看她。”
这语气,就好像他跟莫可是一体似的,戚如雪眸中泛起笑意,好像,她发现了有趣的事情啊。
“绍风呢,他怎么不见人?”
“二哥有点事情,临时走开了。”穆峰云当然不会告诉戚如雪,是自己将穆绍风气得暴走,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戚如雪又关切地询问了几句,叮嘱他照顾好莫可,便提出离开,穆林希担心莫佳妮在外面等太久,再加上她留在这里也无事可做,就跟着戚如雪一起走了。
走廊外,莫佳妮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坐在长椅上,看到戚如雪二人出来,连忙站起来,关切地问道,“我姐姐怎么样,她伤的严重吗?”
戚如雪柳眉微蹙,叹了口气,“听峰云说,阿可伤得并不严重,都是一些皮外伤,只是受到惊吓,精神状态很不好。”
穆林希点点头,也有些担忧,“她好像都不认得我们了,神志不太清楚。”
莫佳妮又开始掉眼泪,“那怎么办,我都不知道怎么跟爸爸妈妈说姐姐受伤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很担心的。”
“还是照实说吧,总不能瞒着他们。”戚如雪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知心大姐姐般安慰她,“你也别太难过了,你刚才也看到了,阿可现在害怕穿白衣服的人,你下次跟伯父伯母来探望她,千万记得不要穿白衣服,可别刺激到阿可。”
莫佳妮乖乖的点头,“嗯,我记住了,下次不会再让姐姐害怕了。”
戚如雪露出思索的表情,自言自语道,“不知阿可为何害怕穿白衣服的人,难道她昨晚在山林里,看到了什么?”
穆林希一脸凝重,“我听陆哥哥说,莫可发生意外,是人为的,会不会是那个害她的人,穿着白色的衣服,所以她才会感到害怕?”
“很有可能是这样,希望阿可早点清醒过来,说出害她的凶手是谁,早日将凶手绳之于法。”
听着戚如雪和穆林希两人的对话,莫佳妮脸色微微发白,心虚地攥紧手指,脑子飞速转动,一个念头接着一个念头闪现,最后,她打定主意,要趁着莫可还没有恢复神智,让她永远说不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