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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快到十点,夜市仍旧热闹,一对对情侣手牵手,留下一串耳鬓厮磨的欢笑声。
街边的家常菜馆里,六人围着一张圆桌而坐,西装革履的穆绍风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与这里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戚如雪扫了一眼四周,蹙了蹙柳眉。
黎锦书抚了抚耳边的头发,歉疚地笑,“这里虽然简陋了些,但是干净卫生,菜品很好,庭雷每次演奏完,都喜欢到这里喝一碗甜品。”
像她这样事事考虑周全,时时刻刻为穆庭雷着想的助理已经不多见了,莫可挺佩服她,笑着替她解围,“原来黎小姐和庭雷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那么还请黎小姐帮忙推荐一下这家饭馆的主打菜。”
黎锦书笑容加深,拿起菜单详细地介绍了几道菜,她的嗓音很温和,笑容也很温暖,与她交谈的时候会觉得很舒心。因为已经是夜里,不适合吃太油腻的东西,她推荐了几道清淡的小吃,还特意为戚如雪推荐了具有美容养颜功效的甜品。
戚如雪也露出了笑容,“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已经开始期待了呢。”
莫可晚饭吃得很少,现在确实有点饿了,便点了一份砂锅什锦海鲜粥。林兰辰点了一份蔬菜粥,穆绍风没什么胃口,点了一份玉米粥。戚如雪听从黎锦书的意见,点了一份甜品。穆庭雷点的则是他最喜欢的杨枝甘露。
“呼呼,好烫!”莫可伸出舌头,用力吸气,烫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笨死了,明知道那么烫,就慢慢吃呗,又没人跟你抢!”坐在她右侧的林兰辰快速倒了一杯凉茶给她。
“……我错了!”莫可眼泪汪汪,舌头都快被烫掉了啊,她明明将粥晾了一会儿,为什么还是这么烫。她端起茶杯快速喝了一口,呼呼地吐着气。
紧接着,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左手边不知什么时候也多了一杯凉茶,而她左手边坐的是,穆绍风!
她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左边那位大BOSS,脸色黑得跟锅底一般,浑身释放的寒气已经能够冻死人了,她讪笑,“谢谢。”
“丢人。”他薄唇一掀,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抱歉。”被鄙视了,莫可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戚如雪握着汤勺的手倏然一紧,微垂的眼眸闪过一抹厉色,她跟穆绍风很早就认识,她非常了解他,他这个人比较冷情,对于不在乎的人态度冷漠,甚至忽略对方的存在,只有对于他在乎或者亲近的人,他才会关注对方。虽然他嘴上讽刺着莫可,但是他的行为,实际上是在关心她。
他开始对莫可上心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戚如雪用纸巾擦了擦唇角,艳羡地笑道,“莫小姐跟林先生关系真好,真令人羡慕呢。”
莫可嘴里含着一口粥,听完她的话差点被呛住,要是被两位穆家少爷误会她跟兰辰不清不楚就麻烦了,赶紧咽下粥,澄清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都当他是我好哥们儿。”
“哦?”戚如雪笑意盈盈,用勺子搅了搅碗中的甜品,“原来是青梅竹马,难怪关系这么好,虽然有时候会吵吵闹闹,但是在你遇到麻烦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跳出来帮你解决,在别人不相信你的时候,他也会一直站在你身边,这样的关系,简直比情侣还要稳固,真羡慕你们,我就没有这样一位青梅竹马。”
姑娘,你真的不是故意给我拉仇恨值么?穆二少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啊!莫可嘴角抽搐了两下,干巴巴道,“你说的那种关系,确实很令人羡慕,不过,好像太理想化了,不太现实……”
“确实太理想化了!”林兰辰突然插嘴道,“在我的眼里,阿可根本算不上女人,小时候,她是我们班级的老大,经常带着一伙小屁孩跟别的班级干架,还把年级最淘气的小胖子揍得满地找牙。”
莫可扶额,想要帮我撇清关系,也没必要挖我的黑历史啊喂!
“没想到莫小姐看起来这么淑女,还有那么汉子的时候。”
黎锦书掩着嘴轻声发笑,就连穆庭雷的唇角也微微上扬起来。
损友林兰辰一脸得意,继续拆台,“那是,可哥这个称呼也不是白叫的,阿可那可是比爷们还要爷们的女汉子。有一回,教室里飞进来一只蜜蜂,别的小朋友吓得哇哇哭,就她面不改色,用课本拍死了那只蜜蜂,接下来,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兰辰很有讲故事的天分,那声情并茂的模样,引得众人纷纷入戏,就连穆绍风都将视线转到他身上,等待他的后续发展。
黎锦书很捧场地问,“之后发生什么事了?莫小姐拿死蜜蜂吓唬小伙伴了?”
林兰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NO,NO,NO,黎小姐,这种小儿科的事情,阿可五岁以后就不干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捉住我的左手,将死蜜蜂的屁股对准我的手腕狠狠一扎——”
黎锦书惊叫,“啊,那不是很痛嘛,蜜蜂虽然死了,但是它屁股后面的毒针还是有用的!”
“对啊,我的手腕当时就肿了,肿得跟馒头一样,现在都还留着疤痕。”林兰辰将左手袖子撩开,将手腕上的淡粉色疤痕展现到众人面前,心有余悸地说道,“从那以后,我好长一段时间都怕阿可,担心她哪一天心血来潮,将毒蛇塞到我的书包里……”
莫可黑线,喂,林兰辰,我不是大魔头啊,差不多就行了,别损起来没完没了!
戚如雪噗嗤笑出声,“阿可,莫小姐,我以后也叫你阿可吧,你小时候真是太可爱了,为什么你当时想到要用蜜蜂蛰别人呢?”
莫可伸手在林兰辰大腿上揪了一把,嘿嘿笑,“当时很傻很天真,以为蜜蜂死了,屁股后面的毒针就没有用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就想吓唬吓唬林兰辰……”
“你不是跟我说,想试试毒针还有没有作用吗?你怎么不拿自己的手背试啊?”林兰辰一脸哀怨,死丫头,下狠手啊你,大腿铁定变青紫色了!
“……呵呵,那就是我记错了……”人生已经如此艰难,跪求别再拆穿了。莫可在桌子下面踢了林兰辰一脚。
好在那家伙也知道见好就收,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总之,像阿可这种彪悍的汉子,我只敢将她当做兄弟。”
绕了半天,终于绕回主题,莫可吁了口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穆绍风看她的眼神,有点和蔼可亲……
莫可愣了愣,刚想揉揉眼睛仔细再看,穆绍风眸中的那抹温和早已不见,还是漠然清冷的目光,面无表情的俊颜,果然,是她看错了吧?他怎么可能温和可亲呢?
之后,气氛还算融洽,就连一向不善言辞的穆庭雷都聊了几句,最后时间太晚,大家就各自回家。
黎锦书打车回去,戚如雪自己开了车,不需要穆绍风送她,林兰辰的汽车今天被限号,莫可将自己的汽车让给了他,她自己挤上了穆绍风的汽车。
为什么不是坐穆庭雷的汽车呢?莫可也想坐啊,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请求穆庭雷,穆绍风就打开前门,冷冰冰地命令她,“上车!”
于是,莫可万般不情愿地坐上穆绍风的汽车。
车窗外,道路两旁的风景飞快地往后退,夜风猎猎作响,灌入车厢,带来绿化带植被的清香。
莫可靠在椅背上,脑袋开始发晕,眼皮也越来越重,好困,好想睡。
朦朦胧胧间,她感觉到身上一重,好像有什么盖在了她身上,暖暖的。羽毛般温软的东西从她脸庞擦过,好像还留下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被噩梦惊醒,睁开眼看到一片漆黑,莫可惊得“啊”地尖叫一声,啪嗒,眼前明亮起来,狭窄的空间内,她看到穆绍风那张熟悉的脸庞,他剑眉微蹙,淡淡道,“怎么了?”
她惊魂未定,“抱。抱歉,我刚才做恶梦了,我们到家了吗?”
“嗯,到了。你梦见什么了?”
他倾身向她靠近,她紧张地往后缩了缩,他恍若未见,继续向她靠近,直到两人几乎脸贴着脸,他才停了下来,她双眸睁得很大,眸中闪烁着惊慌无措,结结巴巴道,“你,你往后一点……”
他唇角勾了勾,修长的手指在她腰间微微一动,绑在她腰间的安全带便松开了,下一秒,他已经收回身体,波澜不惊地望着她,重复一遍,“梦见什么了?”
原来只是帮她解开安全带啊……
莫可松了口气,惊惶不安的心脏也渐渐恢复平静,她深深地望着他,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透他的内心。
“我梦见,我一个人睡在一间漆黑的房间里,有人从窗户偷偷潜入房间,他用力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大声叫救命,但是没有人听得到,那个人说,我逃不过他的手掌心……我很害怕……”
清冷沉静的声音,在这夜风里多了一丝颤意,她长长的睫毛颤抖得很厉害,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穆绍风漆黑的眼眸犹如古井,波澜不动,他抬手,将遮盖在她身上的外套取过来,淡淡道,“做梦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不,你不懂的,那种梦很真实,就像真正发生过一样……”莫可脸色微白,突然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她很想问他,穆绍风,那个潜入我房间的神秘人,是你吗?
她很用力,指甲都陷入了他的皮肤,她的手在颤抖,情绪很激动,莹白如玉的脸颊染上一抹恐慌,这样的她,能够勾起男人心底的怜惜之情,他眼眸微微一动,语气温和了几分,“再真实,也只是做梦,你不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