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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婷对于文桃的舅舅这么大的阵仗很是反感,觉得这真是太过分了,也太把文桃当回事儿了,不就是怀孕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她也没有怨念太久,因为,这一路往山寨走,全都是崎岖的山路,大白天的,文婷都觉得阴森,这山路两边都是茂密的植被,这要是突然窜出一个人来,还不吓死?
其实还真不是周毅然太过,而是从下车的地方到他们的山寨,山路要走两个小时,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文婷就已经累的不行了,文睿则是被文德昌几个大男人轮着背着,文松子儿也走的很是艰难,对于从小生活在平原,很少上山的文松子儿来说,实在艰难,总是扭到脚。文婷就更不用说了,不能让人背着,她爸爸还得搀扶文松子儿。显然大家都知道,文松子儿的身体,可不如她壮实。
文桃没有下来的意思,一来也是担心自己的肚子,二来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打算,这个丫头累的折腾不了,自己才能放开手脚,当然,回到自己的地盘,文桃自然是哟把握离开的,这样单独出入,即使自己是怀孕的孕妇,单独出入也不会有人太担心,因为在边境的市场上偷着换东西,这是秘而不宣,所有人都参与的事情,所有不会有人侧目怀疑,也不会有人说出去,但若是被跟着自己的人看到了,可能会有不好的后果。
文桃一到山寨,直接就去了老姨家,看到躺在炕上的老姨,一边把脉,一边问老姨夫苏磊,“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儿的?”
“大概是两个月之前,淑敏就有点没精神,爱睡觉,我当时还以为……以为是怀孕了,可后来却发现不对,脸色不好,吃的少,肚子疼,头也开始疼。我们就去了医院,开了药也不好,去了大医院,还是没有办法,回来按照老办法,找了巫医,但做了法事,也不行,巫医说,怕是遇到高手了,我和你舅舅商量了一下,也只能找你来了……”苏磊还想再说,就被文桃一伸手阻止了,
“摆谱……”
一句话,很小声,文桃听见了,就算别人听不到她也是能够听到的,何况小姑娘到底的年轻,憋的久了,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说出来的声音足够大,大到所有人都听到了。但是好在,一边是她的家里人,一边是文桃亲戚,而后者,都是读过书的人,涵养够好。没有发作出来。
文桃说道,“不是病了,你们先出去,别让人看热闹打扰。”
苏磊一愣,心里想到,在他们寨子里,但凡遇到这样的事情,众人躲闪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到他家来看文桃给自己媳妇治病呢?但看看文婷,马上明白了。等人都出去了,文桃这才开始给自己的老姨治疗。
周淑静是重了蛊,而且是和厉害的那种,虽然周家姐妹从来没有学习过蛊术,但是村里的苗女很多,文桃想学什么,自然不难,何况她前世就懂了大半了。
苗家女孩,长到十七、八岁时,她们的母亲,为了教会女儿懂得一点防身的本领,不受别人欺负,就会秘传女儿制蛊、放蛊的知识。学会了放蛊的苗家女,用之害人的极为鲜见,主要都是利用蛊毒来捍卫自己的家庭和爱情。湘西的蛊毒名称繁多,但用于实际生活,主要可分为三类,分别是情蛊、怕蛊、恨蛊。这三种蛊,都是湘西女子独占爱情,维护家庭稳定的法宝。
情蛊,是女子为得到自己喜欢而又难以得到的男人所下的一种蛊。
中了情蛊的男人,往往会身不由己地被情所惑,宁肯舍弃已有的幸福,义无反顾地移情于放蛊的人。五十年代中期,有个姓石的小伙子,与一个叫小妹的苗家姑娘结婚,后来两人因过不拢就离了婚。没过多久,小伙子与一个叫翠翠的姑娘结了婚。小妹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又悔又恨,决心把小伙子从翠翠手里夺回来。于是想方设法,找到一个机会,用桐叶舀了一点凉水,暗中下了情蛊,给小伙子喝了。小伙子自打喝了这一叶凉水后,心里就老是放不下小妹。虽然翠翠对他千般依,百般顺,他总是无可奈何地时常偷偷去和小妹幽会。翠翠知道他是中了小妹的情蛊,曾背着他去哭求小妹收蛊,小妹不肯,翠翠无法,只好离开小伙子,让他又回到小妹的身边。
怕蛊又俗称怕药。
在湘西,丈夫害怕妻子、媳妇害怕婆婆的现象比较普遍。有人解释说,这都是中了怕蛊的原因。我曾有家邻居,男的是屠夫,女的是纺织工人,他们有两个女儿。男的大概是嫌弃老婆不生儿子,经常到外面与别的女人住在一起,有时一连几天甚至半个月也不回家。即使偶尔回一趟家,对老婆也是非打即骂,还曾逼着老婆签字离婚。老婆忍无可忍,就将怕药悄悄放入了男人的茶缸子里。说来也怪,打那以后,男人虽然还是经常在外过夜,但打老婆的事却是很少发生了。人也蔫了很多,明显没有了往日的剽悍气。恐怕是因为怕蛊容易使男人阳刚,所以不是万不得已,湘西女子不对男人下这种蛊。即便万不得已而下,在药量上也是微乎其微,只要使男人对自己有那么一点惧怕的感觉就够了,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蔫头土脑,缺乏男子汉气质。据说这种蛊药,多是婆婆下给媳妇,妻子下给丈夫。其中种种说法,也不知有几分可以相信。
三种蛊药中,数恨蛊最为可怕。
这种蛊,一般是在丈夫被别的女人抢去的情况下,妻子万般无奈而对丈夫放的一种蛊。目的是迫使丈夫回心转意。湘西老辈人讲,中了恨蛊,尚不迷途知返,十有八九难逃一死。恨蛊实际上是一种慢性毒药,在人体内潜伏期较长,一般都是半年后见效呈现中蛊症状,长的则要两三年才有所反映,时间长短,主要由放蛊人决断。
文桃记得小时候,就是他们一个村里的张瓦匠,在外做瓦时,与别的女人好上了,过年也不回家。他妻子知道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很难过。有一年腊月三十,张瓦匠背着娃儿到山外寻到了丈夫,正撞上他与那个女人在瓦棚里戏闹,她很伤心,劝丈夫别烧瓦了,随她回村去。男人不肯。她无奈之下,心一狠,就悄悄地在男人的酒里下了恨蛊。临别时,她一再暗示男人说:“有病痛就早点回村来,三妹她爹是百病包医的郎中。”不知张瓦匠是不懂妻子的暗示,还是死了心不愿再回到自己那个穷村子。到第三年头上,终于在莫名其妙的病痛折磨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