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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惠馨笑着拍拍身上的人的后背,“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说着,就哽咽了起来,她这一走就是好多年,连老父在这世上走的最后一程也不能陪着他走完。
何明哲扭过脸擦掉眼中渗出的泪水,笑着说;“好了,快从你姑姑身上下来,你都多大的孩子了,别压着你姑姑”
何云旗嘟着嘴佯装不高兴,“姑姑回来了,父亲就不疼我了。”
“刁丫头,就会编排你爹我。”一手一个,何明哲拉着他最心爱的两个女人,往里边走。
何惠馨神色黯然,“我想先去见见父亲。”
一下子,众人中见的喜悦淡了些,何明哲叹道:“本来想先让你歇一会儿的,罢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一行人都沉重地去了祠堂,尤其是何惠馨,当年她执意要走,当初也想到了父亲的身体,可她到底是高估了父亲的健康,这一生的遗憾将如何弥补。
跪在蒲团上,何惠馨痛哭流涕,何云旗默默地将帕子递上去,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
良久,何明哲道:“行了,都回来了,以后能天天见到父亲了,你这舟车劳顿的,先回去洗把脸,一会儿一块儿吃顿团圆饭。”
何云旗将何惠馨扶起来,说:“今天让姑姑跟我住一起吧。”
何惠馨拭掉眼角的眼泪,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我那个院子冷冷清清的,住着没意思。”
“行,随你怎么住,我不管了。”
何云旗带着何惠馨回到警醒堂,一众丫头都上来见礼,何惠馨看了一圈问:“秋香呢?”
书墨快人快语:“秋香姐姐嫁人了,现在女儿都有了呢。”
“原来如此,等什么时候我去看看她。”
何云旗亲自拧了一条热毛巾,“你想见她也容易,她跟她丈夫跟振华送菜呢,方便的很。”
何惠馨擦了一把脸,问:“回来的路上我听你哥哥说了,你创办了一所女校,而且还办的如火如荼的,我想起没出国前我们还讨论过这个,没想到到让你个小丫头抢到我前头去了。”
何云旗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小打小闹,没成想就办成了,也出乎我的预料。”
正说着,有小丫头进来问:“老爷让问问姑奶奶休息好了没。”
何惠馨放下放下毛巾,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说:“这身衣服在美国没觉得如何,回来了感觉有些格格不入,取一套我以前的衣服换了吧。”
书墨急忙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常服给她换上,何惠馨笑着说:“以前觉得你这丫头毛毛躁躁的,没想到我走这几年,你到立了起来,不错不错。”
书墨笑嘻嘻地说:“当初不是有秋香姐姐顶着嘛,我能偷懒一天是一天,现在没人顶着了,小姐身边的事情又多,我再不立起来,小姐还不把我打出去?”
何云旗戳戳她的额头,“就你伶俐。”
书墨大言不惭地说:“别家我不知道,但在咱们家,我肯定是第一伶俐。”
说的众人都笑了。
等两人去了前厅的时候,何明哲父子早就等待多时了。
众人坐定后,何惠馨问:“嫂子人呢?”在路上,何云旌已经跟她说了何云泽去北京上学的事情,所以只问了陶氏。
何明哲面露不虞,对身后的丫鬟说:“去看看夫人在做什么,怎么还没来?”
丫鬟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夫人她说身子不适,就不出来了,等身子好了,再跟姑奶奶相见。”
何明哲对自己这个夫人实在无力地很,挥挥手说:“行了,我知道了。”然后对何惠馨说:“既然她身子不舒服,我们就吃我们自己的。”
没了陶氏这个败兴致的,一家三口倒是其乐融融,一顿饭下来,何明哲又醉了,何云旌也有些微醺。
“姑姑先回去,我将父亲送回听雨轩。”
何惠馨说:“我跟你一块儿吧。”听雨轩是她父亲生前住的地方,她也想看看。
将何明哲安置好了,姑侄两个就在听雨轩转悠了一圈。
“当年你祖父在这里住了好几年,我每次回来,大部分时候都会看到他在窗前作画,我这一手好画技都是他亲手传授的。只可惜,物是人非,他已经走了好几年了。”
何云旗也有些低落,“当年祖父走的时候,我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走出来,不过人已经走了,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
何惠馨叹息了一声,“走吧,时间不早了,咱们也回去休息吧。”
只是回去之后,两个人都睡不着,于是何云旗就给何惠馨讲讲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从秋瑾说道天足会,从天足会说到振华女校,她说的平淡,但何惠馨却听得心惊胆战,她做的任何一件大事都阻力重重,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她能力出众,愣是将这些事都办成了。
转过身,何惠馨搂住了身边的姑娘,当年她走的时候,还是个小丫头,现在已经长成了比她都高的大姑娘,“云旗啊,姑姑该早点回来的,这些事就是一个寻常的男人去做,也阻力重重。”
这些话何云旗听了不知道有多少遍了,心中有些不以为然,“难做我不也做了下来?只要我想做,总有做成的一天。”
何惠馨只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不过她抓不住一闪而过的想法,于是就放下不去想了。
“等明天我想去振华女校看看。”
“好啊好啊,咱们,明天一块儿去吃一顿鲜虾小馄钝,然后再去学校。”
“好啊,在美国要么吃汉堡,要么是肉,实在馋中餐了,就去找个中餐馆吃一顿,可味道总不如家里的好。”
何云旗笑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胸怀大志的,可都没有我这个井底娃有口福。”
“这倒是,走到哪里都没有家乡的饭菜香。”
两人絮絮叨叨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惠馨是被鸟叫声吵醒的。不过醒来了,也不想起来。还是何云旗精神抖擞,叫醒何惠馨,让人跟何明哲说一声,两人就手拉着手上街去了。
两人也不坐车,就步行在街上逛着,走到哪里就吃到哪里,等到了振华女校的时候,两人已经撑得不行了。
刚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何云旗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何惠馨扶着撑坏的胃,懒洋洋地问。
“我们学校有个老师,可能跟你有些瓜葛。”
何惠馨想了想,“我走了这么多年,能跟谁有瓜葛?”难道是那个姓梅的,一想到这个,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想起他来了。
何云旗道:“是跟谢家有关,这个老师是谢子浚的侄子,叫谢研闰的。”
何惠馨暗自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研闰这孩子。当初我在谢家的时候冷眼看着,虽然别人都说他又呆又老实,可在我看来就数这孩子最有出息了。”
见姑姑对谢研闰的评价挺高的,何云旗也放下心来了。
她们到的时候,学生们已经开始上课了,两人就在学校转了一圈,何惠馨看得赞不绝口。
“我这些年在美国学的就是教育学,学了一整套的教育理论都不如你这实干家强,何校长,要不你赏我口饭吃,也来这里当个老师如何?”
“那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姑侄两个相视一笑。
等下了课,何云旗就让人将谢研闰叫了来,何惠馨想见见这个孩子。
谢研闰一进来就问:“何校长,你有什么吩咐?”
何惠馨笑着站起来,“研闰,还认识我吗?”
谢研闰这才发现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美妇,三十多岁上前,温柔可亲,看着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是谁来了。
“你好好看看。”
谢研闰又看了一会儿,才欣喜地说:“二婶,你是啊?”说完了,才觉得自己的称呼有些不合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叫顺口了,一时间没改过来。”
何惠馨笑着说:“没关系,叫我何老师吧,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
谢研闰问:“那何老师,”刚叫出口自己先笑了,“这个称呼太别扭了,要不在私底下我跟着何校长叫您姑姑吧。”
不过是个称呼,何惠馨并不在意,“好啊,你随意叫。”
两人又续了一会儿旧,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中午。
三个人又转战到食堂继续聊,一路上,何云旗向遇到的老师们介绍了何惠馨。总会有人心中不忿,觉得何云旗开了后门给自家人,可听说何校长这位姑姑是美国哈佛大学教育学毕业,都闭上嘴了。
实力不如人啊。
吃饭午饭,何惠馨想再转一转,就带着何云旗离开了。
走之前,何惠馨说:“虽然我回来的消息不是秘密,但我希望你不要随你跟人说你见过我。”
不等她说完,谢研闰就承诺:“姑姑放心,我现在跟方朵一旬回老宅一次,也不会胡说的。”当年的事情闹得那样大,他这个谢家人当人比别人更了解事情的始末。
何惠馨点点头:“你是个好孩子。”
当年在谢家的时候,何惠馨自己没有孩子,对这个侄子是最好的,谢研闰还是她给启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