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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学会了电脑。
更不清楚这个小崽子什么时候对手机电脑的精通程度从一般转为熟练。
我只知道这个小崽子有着恐怖的超强记忆力。
他背下了榕市的路线图。
对此我持百分百的怀疑态度。
但是,当车子开到高速上,许小多隔几分钟就提前告诉我下一个地方是收费站或者站牌时,我才知道,这小崽子真的是只恐怖的小怪兽。
车子开到榕市刚好下午三点半。
我下车买水,许小多就拉开背包拉链,掏出许山送的限量版运动水杯喝水。
他背包里不仅有手电筒,电池,手机以及数据线充电宝,还有一叠现金和一张银行卡,以及一副望远镜和一张榕市地图。
买了瓶柚子水和几包薯片回到车上时,刚好接到张总的电话,对着我一通表扬不说,还要给我升职加薪,年底的年终奖也要加厚。
我咧着嘴边笑边道谢,完了之后都不懂发生了什么。
还是打开微信群,才发现之前去榕市出差洽谈的那家公司又重新和我们公司合作了,而且,主动来我们公司洽谈,主动提出签约。
微信群里都是艾特我点赞喊666的,我握着手机有些莫名。
可心底里隐隐跳出一个名字。
七年前,那个人也是不声不响地给我找了个五万的绘图工程。
许小多看我发呆,从副驾驶移过来摇我手臂,“春春,快点,前面左拐过石像,往前五百米右转就是枫林小区。”
“嘘——”我朝他竖了食指,拨了那串号码。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起,我有些涩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听着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才有些不自然地问,“你做的?”
“嗯。”金余好似在办公室里,周边安静,他的呼吸声隔着手机丝丝撩/拨我的神经。
我突然没了言语。
应该说声谢谢。
还是应该傲气地质问他干嘛多管闲事,可....真他妈深得我心。
不等我心底的转盘停稳,就听他低沉质感的嗓音问,“在哪儿?”
我不自觉抬头扫了眼周边,正好看到许小多气鼓鼓地瞪着我。
蓦地一种名为尴尬地鸡皮疙瘩从身体里窜出来,“在...嗯,榕市。”
“和谁?”他问,声音漫不经心,透着股慵懒。
我慢动作把头转向右侧,看着许小多皱巴巴的那张小肉脸,说话艰难,“和我儿子。”
“嗯,晚点我去接你。”不容置喙的语气。
我笑着拒绝,“不用,我自己开...”
妈的。
电话挂了。
我放下手机,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启动车子,打方向,完了后,状似风轻云淡地问,“那个,往哪走来着?”
许小多没说话。
我偷偷斜眼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保持着瞪我的姿势,孜孜不倦地瞪着我。
哈麻皮了。
我被自家儿子嫌弃了。
许小多足足嫌弃了我五分钟,才气鼓鼓地开口,“前面左拐过石像,往前五百米右转,我们就到了。”
“好好好。”我狗腿地加快速度。
边开边怀疑人生。
自家儿子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大了。
沈三千并没有在家,我们到那时,小区保安没有放我们进去,外地车牌要登记,再来还要登记进去找谁。
报了沈三千的名字之后,小区保安就指了条路给我们说,“去那边的肯德基看看吧,沈小姐一般下午都去那边的。”
我有些意外,因为这个小区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小而落败,相反,很高大宏伟,门口这几个保安怎么就记得沈三千呢。
还没把车倒回去,保安就解了我的惑。
他先是问我和沈三千是什么关系,听我说是骨灰级闺蜜时,有些崇拜地看了我一眼说,“厉害啊,沈小姐是我们保安科的偶像,她一个女人前后抓了小区四个贼,还在门口教训了调戏妇女的流氓,我天,那一脚真绝了,我们只要回想起来,都得捂着裆....”
我,“.....”
别说,沈三千还真干得出来。
学生时代的她在我眼里就是个巾帼女英雄,身披铠甲,手牵战马,和老师斗智斗勇,和学生打成一片。
她热烈张扬地活成了我最羡慕的样子。
自信,漂亮,活泼,大方。
许小多在车上拿着手机问我,“春春,骨灰级闺蜜的意思是,关系十分亲密,就连死也要一起死,骨灰也要放在一起的....那为什么,你们见了面没有很开心?”
我握着方向盘滞了声音。
该怎么解释呢,我沉默地看着许小多,叹了口气,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我和沈三千之间,隔着一条命。
韩信的命。
——
肯德基就几分钟的车程,我找了车位停好车,许小多已经戴上了鸭舌帽,背着背包倚着车门酷酷地等我。
隔着玻璃看过去,轻而易举地看到窗台位置的沈三千。
我没猜错。
她又在相亲。
我抬手遮脸快速走进去排队,身后的许小多小大人一样酷酷地慢吞吞走。
我点了薯条汉堡之后,就装模作样地找了个偏僻位置坐过去,刚好能看到沈三千以及对面坐着的精英男士。
精英男士从头到脚散发着精英的味道。
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袖口处都熨得没有一丝褶皱。
整个人从头到脚散发出一种商业成功人士的气息。
沈三千叼着烟刚准备点火,就有服务员过来说,“抱歉,这里不让抽烟。”
“哦。”沈三千嘴上答着,手上动作不停,把烟点了往嘴里吸了一口,气息绵长地吐出来。
看也不看一旁尴尬站着的服务员。
对面的男人倒是很有兴趣地盯着她,“你很有性格,我喜欢。”
沈三千笑笑,手指在发顶穿了过去,新烫的卷发从头顶落下来,尽显风/情。
她这次穿的是米色长裙,蝙蝠袖,靠着桌子的五指涂着淡黄色指甲油,她摆弄着桌上的异域风味冰淇淋,两指夹下烟,对着精英男士问,“是吗?喜欢我这样的?”
我悄悄地又换了个位置,离沈三千只隔着一个栏板。
我把手臂一直挡在脸上,假装撑着手臂吃薯条,耳朵正准备竖得尖尖的,就看许小多酷酷地从我面前走过,径直走到沈三千身后的那张小凳子上,一屁股歪了上去。
我,“....”
我目瞪口呆的当口,就听沈三千不咸不淡地声音说,“我以前堕过胎。”
精英男士无所谓地摆手,“这些不重要。”
“不重要?”沈三千失笑,她掐灭烟头,摆出认真聆听的姿势,两手撑着下巴问,“呵,什么重要,你说说。”
精英男士把双手放在桌上,很自信地看着沈三千说,“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靠的是感觉,我相信,沈小姐,你对我应该也有这种感觉。”
“油腻反胃的感觉?”沈三千问。
精英男士的脸色微变,却还是笑着问,“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沈三千啧啧地扫着他的全身,“意思就是,我看到你,有点反胃,你不觉得你头发太油了吗?啫喱水还是发膏啊,涂这么多也不怕油滴下来吗?还有你身上的香水味真的是....香草味冰淇淋都掩盖不了...”
肯德基的音乐换得很轻柔,衬得沈三千的声音清晰可闻。
精英男士依旧笑着,五指却握成了拳,“沈小姐说笑了。”
“你有看我在笑吗?”沈三千面无表情地指着自己的脸。
精英男士蓦地沉下脸,“那你是什么意思,故意地来这里相亲,为了给我难堪?你这种女人也配给我难堪?!”
沈三千笑着拨了拨头发,“哟,这就暴/露真实属性了?”
“走,我们出去换个地方聊。”精英男士站起身,越过桌子就抓着沈三千的手。
沈三千挣了几下没挣开,也不气恼,只声音淡淡地,“不去。”
“我让你走,你就得走。”精英男士使了力气,一下子把沈三千拽了起来。
我猛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薯条就要扔过去,就看许山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的,抓着精英男士拽着沈三千的那只胳膊,没有好脸色地问,“她凭什么跟你走?”
“你又是什么人?!”精英男士沉了脸问。
许山一把搂住沈三千,“这么明显,还用问?”
“你们俩耍我?!”精英男士猛地松手,握着拳头咬牙切齿。
许山点头,“嗯,是啊。”
肯德基里的路人纷纷停在原地,只剩这个空地随时打起来。
精英男士一声怒吼,挥起拳头就要砸下来,“我弄/死....!”
我紧张兮兮地放下薯条,准备搬凳子随时加入战斗。
就听许山不慌不忙地声音说,“不好意思,警/察,你公共场合袭/警,可以叛你最低十年牢,你想清楚再动手。”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警证。
从精英男士眼前亮了一遭就放进怀里。
精英男士顿时怔在原地,拳头握了几握又松开了。
许山直接揽着沈三千转身,潇洒地出门。
我和许小多追出去时,正好听到沈三千愤愤地声音,“滚,别跟着我,还冒充警/察,你也不怕公共场合伪/装警/察,叛你五年牢!”
身后的精英男士刚好出来听到这一句。
顿时一声怒吼挤开我们朝许山冲了过去,“我弄/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