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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苏王兄那一只铁骑藏身的地方,想来,秦将军是打算让秦皇后以此保身!”胥阳在看到那一封信的时候,就明白了秦将军的意思了,却也没有想到,那只铁骑藏身的地方,竟然离着胥容将苏王囚禁的地方仅有一山之隔。
阴差阳错之下,他遇上了徘徊于那山口之下的无忧,不曾想,无忧竟然与苏王师出同门,就连养在身边的花豹都是曾经一母同胎,如此倒是可以解释了为何无忧会出现在红叶层林,又为何会徘徊在山口之下。
想到这里,他便将这事儿给楚莲若说了一通,免得以后生出了误会。
当然,他小看了楚莲若,吃醋的事儿,不是每一个女人都会去做的,她相信胥阳就会全身心的去相信,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儿,一个外物,或者一个外人,否则当日在琉璃寺就该翻脸了。
不过,对于胥阳这小心翼翼的解释,楚莲若心中欢喜的紧儿,“我们要永远永远的相信彼此。”她磨蹭着胥阳的脖颈,问声细语,透着坚定。
不见楚莲若生气,胥阳心中还是有些不快的,但是旋即又觉得,有一个人这样全心全意的信着自己,有什么不好呢!
他点了点头,“这个自然,明日就是秋菊宴了,该准备的是否都准备好了?莫要在这个时候,给他人留下把柄!”
楚莲若瞪他一眼,“最大的把柄就是你存在于我的世界,不过,想来你也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她心情还算是不错。
胥阳缓缓绽开嘴角,“说的不错,你最大的把柄就是我存在于你的心上。”
楚莲若撇嘴,偷换概念……
“施玉音如今在牢里可好?”楚莲若知道,胥阳似乎重点关照了施玉音,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对一个入了牢房的妃子这么的上心了,当然这上心的结果是她在牢中的日子愈加的不好过。
“我怎么知道,不过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提她作甚?”胥阳耸了耸肩,他不过是很不小心的对着那狱卒多说了几句,至于这之后,他可没有再做些什么了。
若是让胥阳知道,楚莲若心中暗暗腹诽的是他对一个失宠的女人上心的话,估计会将楚莲若拉过来,好好耳提面命一般!
“不说了,夜深了,今夜你陪我睡上一觉。”楚莲若的手,穿过胥阳的胸膛,寻了一个号位置,自己那小巧的身躯,就那般陷在了胥阳的怀里,两人看起来那般的契合。
月华洒落在窗前,笼罩住二人的身躯,一切那般的简单而又真挚,浓情蜜意到让人艳羡不已。
胥阳摸着楚莲若的后背,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诱哄,卿卿传来的消息是楚莲若这些日子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这让他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近来,也忙的够呛,但是为了楚莲若,愣是在这最紧张的前夕来到了夕颜宫内,只为了能够让她睡上一个安稳的觉。
胥阳打了个哈欠,再低头的时候,楚莲若已经在他的怀里睡熟了,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的贴着他的胸膛,安静的睡颜是这世上最完美的礼物,同床共枕,很快,很快……
这一夜,楚莲若在胥阳的怀里睡得贪婪,这一夜拥着楚莲若的胥阳睡得温柔而又缱绻,直到温热的阳光透过窗台上的缝隙,落入胥阳的眸间的时候,他知道该起了。
有些不舍得看向楚莲若的素净白皙的脸庞,终究还是伸出了食指,在她的脸上描绘着她的轮廓,低喃的声音温柔的仿若一滩水,说是唤人起床压根就没有可能,若说是催眠曲儿还差不多,“若儿,该起了。”
可楚莲若就好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先是嘟囔了一声,再然后,眼睫轻颤一下,再一下,终于是张开了来。
耳边是胥阳的低笑,眼前是胥阳的俊颜。
“早!”楚莲若缓缓抬头,吻上了胥阳几乎晃花了她眼睛的俊脸。
胥阳微微一愣,随即剥夺了主动权,直夺走了楚莲若胸腔内所有的呼吸,这才放开了她,磁性而又深沉的声音,仿若雨水刚刚打湿的泥土,散发着别样的光泽,他浅浅回道:“早!”
楚莲若深深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吃了豆腐,可是看着胥阳那理所当然的表情,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以为是错的。
直到门外传来卿卿和思微名为催促,实为提醒的声音之后,楚莲若才将胥阳推开,“今日要准备的东西更多,晚上我们再见。”
“好,晚上再见,今夜过后,一切都将改变,你将光明正大的属于我。”这一刻的胥阳,浑身上下都是凛冽的霸气,那是一股传承于皇室与战场的王者之气。
楚莲若看着一个人即成了一个天地的胥阳,心中满满的感慨,但是终究化为一句,这个人,是她楚莲若的,真好!
布置现场,秋菊的摆放,品种的分类,膳食的准备,楚莲若这一日和着淑妃与上官文慈忙的昏天黑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她尤其的开心,淑妃几次投来了疑惑的眼神,“夕妃今日心情似乎很好,这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断过,不知可否说来与我们分享分享,所谓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楚莲若本来如沐春风的笑颜突兀的敛起,又缓缓绽开,“便是我说出来,淑妃也不会觉得愉快,毕竟感动我的,不定会感动你,同样的,愉悦了我的也不会愉悦于你。”绕口令一样的话语从她的口中溢出,淑妃脸色微微一变,却没有再问下去。
“这菊花倒是开的艳,明明今年的花期尤其的早,到这个时候,就该枯萎了,却不想,今年倒是一个生生的例外。”
“淑妃这就有所不知了,去年之前,这宫中看没有一个叫无名的巧手花匠。”楚莲若看着一边静静站着,偶尔指挥一下宫人摆放花草的无名,嘴角轻轻弯了弯。
“我看,这可是你二人对他的厚爱了。”淑妃不以为然,一个花匠而已,能有什么作为。
施玉音的离开,不仅对淑妃几人没有任何的打击,反而给了她一个翻身的机会,踩着施玉音的肩膀站上那个属于她的位置,夺得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厚爱不厚爱的,这都是皇上说了算,可别扯到了他的身上。”淑妃当然是附和着楚莲若的话去说的。
此刻,无名转过头来,见几人都看着他,再三人未曾注意到的角度,他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抬步,竟缓缓朝着他们三人而立的方向走了过去。
手中,还抓着一朵泛着青黄之色的嫩绿色的绣球菊。
“几位娘娘,这般赤裸裸的眼神究竟是看着属下我的呢,还是在看着那边上的花朵呢!”不得不说,无名本就是一个有心机的人,这话说的可是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几位妃子为难,也不会觉得有多么轻佻。
怪不得,胥阳放心将其就这么放进宫来,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有可能跟宫中各个主子打交道的人物。
“看向你该是如何?看向那朵朵娇嫩的鲜花又是如何?”淑妃直觉这人有异,故而多做为难。
“如是看向我,那属下可得离开这是非之地,若是看向属下精心培育的花儿,那我可放在心中感激于您。”
“为何看向你,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淑妃尤其咬重了这是非之地四个字。
“您可是皇上的女人。”无名说的还算是隐晦,可淑妃当即就沉下了一张脸,“放肆。”
“淑妃,您最近火气儿可有些大,无名花匠这话说的可一个字儿都没错,不知道这放肆二字从何而来,或许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上官文慈好能耐的将黑的说成了白的,堵住了淑妃的口。
淑妃到底是淑妃,毕竟不如施玉音那般大意,一个怔忪之间,就恢复了妖艳的笑容,“文妃这话说的……本妃与无名花匠可一来无怨,二来无愁,哪儿能就给他身上按上什么罪名呢?”
上官文慈只是瞥了她一眼,“是啊,无冤无仇,这可是淑妃您自个儿说的。”说罢,她就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这膳食上的安排可至关重要,莫要到时候,被什么人暗地里耍了什么下三滥的招式,别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夕贵妃,瞧瞧,这文妃最近的脾气可是越来越不好了。”淑妃摇了摇头,很是可惜的模样。
楚莲若至此却没有搭理淑妃,她再想,今日之后,就可以将苏王的事情告诉上官文慈了!到时候,不知道这人脸上会露出怎样震惊的表情,隐隐的竟然有些期待了。
当晚钟敲醒的时候,陆陆续续的已经有人在殿里坐下,灯火辉煌的夜晚,就连天上的月亮都相当的有力,就如一盏明灯,照进众人的心里,那些埋在心底的盘算,就这么借着月华缓缓升起。
楚莲若是随着胥容一起进来的,一袭浅紫色的长袍上缀了缕缕狐狸身上最精细的绒毛,点点散落在衣裙的四周,随着她的走动,一起一伏,仿若盘旋在半空之中的花朵,围绕着楚莲若的行走步伐,渐渐带起香风。
“好一位绝世佳人,皇上可当真是天下至尊,这般的人物都能笼在手上。”似是恭维又似是羡慕的言语响起在殿堂之中。
众人循着声源看去,竟然是隐在王孙贵族里的百里郡的来使。
“原来是百里郡的百里大人,这一次秋菊宴,怎么你们的王没有亲自动身,是觉得咱们大淮国已经不能与你们百里郡相提并论了么?”宴会尚未开始,这地方就已经弥漫起了硝烟。
“祁国世子,你可别胥口喷人,我们百里郡一向有自知之明,大淮国才是我们的主人。”百里长青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朝着祁国的皇甫空明递了个眼色。
“三弟,你可怎么说话的。”
“大哥,你似乎忘了,今日该称呼我为祁王弟。”之前的那一段时间里,皇甫承不知道和胥容达成了怎样的协议,就此夺了祁国的权,今日便是以着祁国藩王的身份留在此处。
皇甫空明的脸色突地变了三变,“是啊,本世子的三弟长大了,如今已经成了有担当的王者了,祁王弟!”身处高位的人,变脸的功夫早就已经入木三分,所以,即便是心中在不甘愿,面上都不会给人留下丝毫的把柄。
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这好好的宴会,哪儿有那么的礼节,承兄,你可较真儿了!”胥阳的出现,显然是将这无声无息的压迫给推到了高潮,谁都没有想到,胥阳这一来,竟然就和皇甫承,这个新的祁国的王称兄道弟了起来。
果然,胥容端坐于高台之上,此刻捏在手中的酒突地洒出了一滴在自己的手上,心中竟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胥阳,没有规矩何能成方圆?你可别以自己的标准带回了别人,否则孤可不饶你!”半真半假,似怒似责……
“皇兄教训的是,本王却是放肆不羁了些。”胥阳这可是朝着自己脸上贴金呢。
楚莲若的嘴角勾起笑容。“皇上,大家可还站着呢。”她轻轻提醒,若是就这么说下去,估计今夜也不用做其他的事情了。
“各位爱卿都入座吧,这每年的秋菊宴都没什么新意,今年孤倒是有一个提议,说来与大家商讨商讨。”说是商讨,实则就是他一人的决定,皇帝的提议谁敢说不。
规矩很简单,就是每一个人都必须出演一个节目,好坏不论,只看众人的评议,不定是主子自己,下属也行,但是输赢自有输赢的惩罚与封赐。
每一个输了的人,他上一位的人便有权从他身上拿走任何东西。
楚莲若微微惊诧,这事儿,胥容没有与她说过。眼神在场地之间轻轻一扫,就明白了这所谓的上一位决定下一位的生死,分明就是算计好了的。
胥容坐在胥阳的上首,若是胥阳身边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节目,那么胥容便有权拿走任何一样东西,会是什么?兵权?生死?哼,当真是好算计。
世人皆知,翎王爷身边只有男宠没有女眷,琴棋书画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所谓琵琶歌舞,这必然是一场预先就算计好的。
有些担忧的视线在胥阳的身上一扫而过,却见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安的心瞬间就静了下来,是的,这个人,别人算计一分,他必然已经算计了十分,就这一点而言,谁都会吃亏,就是他不可能会吃亏。
既如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静待好戏的开场吧!
最先的开始的莫过于是被当做炮灰而使的,当然也有朝臣存了几分想让自己女儿荣华富贵的心思,一个两个却也趋之若鹜。
一番瑶琴古筝的你来我往,一番水袖殷勤的旋转之声,胥容倒是看上了几个,只不过再扫向楚莲若兴致缺缺的脸色时,却没有多言。“可是累了?”
“没有,只是觉得千篇一律,却是无趣的很。”楚莲若摇了摇头,此刻又是一个抱琴而语的,可是,那双眼神却总是黏在胥容的身上,当真是不知侯门深似海的苦楚。
楚莲若虽然同情,却也不会阻止这些女子的期许,可惜,你们大概不会想到,这个时候被胥容看中,会是一生的苦难。
“夕贵妃竟然会觉得千篇一律,难道是有更好的节目?还是您想着艳压群芳亲自来上一曲?”坐在她下手的皇甫承一直对楚莲若耿耿于怀,逮着机会也不忘记将她扯入话题的中央。
皇甫承的语调可并不低,这下子场间几乎所有对入后宫满满兴趣的女子都将楚莲若这个贵妃给记在了心上。
女人之中总不乏刻薄之人,“夕贵妃,咱们这群人既然入不了您的眼,不若您亲自示范一下看看何人才能担得起您嘴中那不无趣儿的主角。”
楚莲若本不想搭理,却不想皇甫承的一句话竟然惹的人群起而攻之,当下笑的越发婉转动人,“本妃毕竟是贵妃之身,岂能当得这台中的戏子,取悦于尔等,怕是皇上也不会允许的吧?”说着,她转首看向胥容的方向,胥阳缓缓点了点头,算是附和了她的话。
胥阳勾起唇角,“承兄,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见到夕贵妃的才得,不知道这心里究竟打着怎样的算盘呢?”
“翎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皇甫承脸色微变,赶紧看向胥容,果见他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翎王爷莫非是看透了自己的两面三刀?否则怎么会当着胥容的面来拆台?
“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罢了,承兄这是心虚了?”胥阳将杯中酒一口饮尽,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模样。
“祁王,这夕贵妃所言却是无错,这些却是千篇一律,便是我这个养在膝下的养女都不放在心上,直呼无趣了呢!”百里长青此刻却突然插了一脚,将他那个养女暴了出来,明明已经做好了逼宫的准备,明明就想让他百里郡就此逍遥独立下去,怎么还要大费周章的将自己的养女给扯出来呢?
这一点,就是胥阳都不大能够想的清。
只是当那自进来就一直隐在黑暗之中的容颜露于灯火之下的时候,楚莲若的呼吸猛地一滞,膝盖上的神经突地一跳,若不是她仅存着的理智支持着他死死的按住了身前的那块红木桌子,此刻她或许就已经失态的站了起来。
这个人……这个女人……
她怎么就忘记了她的存在,那个有着小巧的瓜子脸,每每跟在身后,亲切的喊着姐姐的人,当年,她因为体弱多病,不适合这嘈杂的京都,被送到了边缘僻静的山谷之中将养,不想这一将养就过了十多年,再次归来,看到原先幸福的家变得支离破碎,那一刻,她的心中该是痛苦不堪的吧?
这个女人,是她秦照心的双生妹妹——秦照心。
这一次,她的归来,除了复仇,她再想不到其他!她们姐妹俩儿即便是分别这么多年,她还是能够一眼看出那掩藏在了她眼底的嫌恶,对着胥容的嫌恶。
可是啊,我唯一的妹妹,我怎么可以再让你涉险了呢,你可是我们秦家在这世界上唯一生存得好好的人了,唯一留着秦家血脉的人了……
正悲凉之下,秦照心的动作已起,不是单纯的歌舞,却是一曲剑舞,一曲抑扬顿挫,含着故事一般活了的剑舞。
楚莲若的心在滴血,她甚至看到了那折射的剑芒之下,滔天的恨意,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那个纯良的连一只蚂蚁都不敢捏死的秦照心,成了这般模样,抓着一柄长剑,不死不休!
在她不知不觉之间,一曲竟然罢了,愣愣的看着场中几乎沉醉于其中的众人,再看向胥容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楚莲若心中一恸,不论如何,秦照心不得入宫。
“皇上,本妃瞧着这百里大人的长女如此精才艳艳,可这舞刀弄枪毕竟是男子的事情。”
“怎的夕贵妃娘娘如此偏心,奴家可是知道这宫中还有个文妃来自于武林世家,难道于她而言,这也是舞刀弄枪?”秦照心虽说的殷殷切切,但是那眸子里却带着一股子疑惑,隐隐的,众人就觉得这话什么地方不对劲儿,细细一想,就会明白,这是在针对楚莲若。
楚莲若皱了皱眉,旁人都能听得出来的事情,聪慧于她又如何不解,没想到一别多年,她那个惹人生怜的妹妹也长大了,变得坚韧了。
她心中是欣慰的,却也不愿意她的妹妹舍弃自己的美好前来趟浑水。
而秦照心见楚莲若似是欣慰又似是心疼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的时候,眸子里的疑惑越见加深。
就是因为调查了这宫中的每个人,她才敢剑走偏锋,以期能够离得胥容再近一些,再近一些,笼在袖中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心下是有些愤恨的,就是这一波又一波的新人,才让她那个纯厚的姐姐迈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