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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施玉音见胥容这般,吓出了冷汗。若是方才她帮着元梦蝶说话,下场必定很惨。眼下元梦蝶被禁足,也算是意外之喜。而且,这协理六宫的权利,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施玉音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她是聪明人,元梦蝶既然被带回了新月宫,她自然得成全皇上的好事。心中隐隐升起一股荒凉之感,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皇上,无事的话,臣妾先告退了。”
胥容闻言,原本冰冷的神色放松了几分,这玉妃果真是聪明人。
楚莲若自然知道此时施玉音心中的得意。原本在元梦蝶尚未进宫时,太后鲜少管事,后宫的大权就落到了施玉音手中。但元梦蝶进宫之后,不仅封了贵妃,而且和她一同协理六宫。施玉音心中必定不舒服。她从最开始的侧室,步步为营才走到今天的地位,但那元梦蝶却因为出身高贵,一入宫就比她更受宠,施玉音心中自然是不服的。如今元梦蝶不仅被禁足三月,更是被剥夺了协理六宫的权利,她喜不自胜的神色便如何都藏不住了。
但她不会想到,待元梦蝶禁足解除,日子会更加不好过,更何况这元梦蝶深受太后宠爱,又岂会真的被禁足三个月。想着,楚莲若看着施玉音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胥容看着楚莲若肿起的脸,眉头紧蹙。伸出手,只是还没触碰到她的脸,就被她避开了。胥容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些,却见楚莲若跪在地上,脸上满是委屈的神色,眼中更是含着晶莹的泪水,看上去尤其楚楚可怜。
胥容皱眉道:“你可是对孤的处理方式不满意?”
楚莲若连忙摇头,面容上似乎是出现了挣扎之色,但是抬眸之际,眸中却满是深深的情意,“皇上,还请收回对莲若的一片真情。”
胥容一顿,瞬间知道了她脸上为何出现挣扎之色,想到方才她眼中难舍的柔情,胥容的心顿时一软。
看着眼前楚楚动人,满腹委屈的楚莲若,胥容眼中布满柔情。他上前一步,将楚莲若扶了起来,眼中有自责之色:“莲若,是孤委屈你了。”
听到胥容的话,楚莲若眼中的泪水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她眼眸中含着柔情却不失茫然道,“皇上,莲若不知道该怎么办。方才蝶贵妃的言语中就满是嘲讽,她说莲若是狐媚子,一门心思想要进宫。”她顿了顿,眼中委屈的神色更浓:“莲若虽然想一直陪在皇上身边,但莲若毕竟是翎王侧妃,皇上,你还是忘了莲若吧。”
听到楚莲若的话,胥容原本柔情的眸中,闪现了一丝冷意,一个小小的王爷,若是他真的想要,他岂敢不给?
楚莲若瞥见胥容的神色变化,心中冷笑,脸上却依然是委屈和不舍,更带着一丝绝望,“方才,宫中的下人们都说莲若是不洁之人,身为翊王侧妃还想尽办法狐媚皇上。”楚莲若抬眸,看着胥容,神色中满是不知所措:“皇上,若是这话传到了翎王府,那妾身真的活不下去了。在翎王府内要遭人非议,进宫见皇上,还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被这般苛待。皇上,你要莲若怎么活下去?”
听了楚莲若的话,胥容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挣扎。原本他被楚莲若的风采所吸引,想着既是翎王的女人,那他看上了也无妨。也正因为是翎王的女人,他的兴趣反倒越浓。只是眼下,朝中局势不明,宰相掌握着一方大权,他即便贵为天子,也不敢轻易得罪宰相。
方才为了帮楚莲若出气,已经禁足了元梦蝶,还削了她协理六宫的权利,明日早朝,宰相定然是要以此说事的。在这种情况下,再不由分说将楚莲若纳入后宫,必定会引来群臣反对。
见胥容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楚莲若原本楚楚可怜的眸中,一抹冷笑一闪而过。
“皇上,莲若因为皇上而背弃翎王,如今更是被众人议论得不堪,莲若已经活不下去了。不如就让莲若去那静安寺中削发为尼吧,莲若别无所求,只求日日夜夜为皇上诵经祈佛,求佛祖保佑我大淮国风调雨顺,保佑皇上身体康健,那便足够了。”楚莲若哭得颇为凄凉,让胥容生出了不忍。
良久,胥容目光一凝,似下定决心一般道,“莲若,孤不会让你受这等委屈的,你且等着孤,”他停顿片刻,又道:“你先回去,三日后,孤会派人给你确切消息。”
见胥容作出了这等的决定,楚莲若心中一松,今日的这些巴掌倒是没有白挨。她知道,现在若是对胥容逼得太紧,恐怕他会反感,倒不如就这样顺了他的意。她乖巧的点了点头,虚弱一笑:“那莲若就先回去等候皇上的消息。”
既是离进宫仅一步之遥,楚莲若放松了几分,只是这脸上的伤实在是有些骇人,走出宫门之时,候在外面的思微见着她肿起的脸,差点惊呼出声。
楚莲若轻轻一笑:“无事。”便不再多言,只是看到了思微,她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如今的情况,她肯定要想尽办法进宫,进宫之后,她身边需要能帮衬她的贴身宫女。思微一直跟在她身边,凡事尽心尽力,没有花花肠子,脑子也灵活,若是能带在身边,自然是极好的。
可还不知道她心中是如何想的,是否愿意跟她进宫。想着,楚莲若蹙起了眉头,怕是要找个适当的时机,问一问她的意愿。
马车行至翎王府,楚莲若下了车。
卿卿见着楚莲若,连忙过来施礼,只是在抬眸看到她脸上的伤时,卿卿向来平淡的面容上也出现了一抹惊异之色。但她并未多问,只道:“侧王妃,王爷在书房等你。”
楚莲若闻言,眼眸中浮现了一抹疲倦,若是见了胥阳,怕是他又要执着于她脸上的伤了,眼下,不能有任何东西来动摇她,哪怕是自己都不能。
但又一想,今日宫中之事,有些东西还是必须得告诉他,楚莲若点点头,随着卿卿往书房走去。
楚莲若走进书房,抬眸便见窗前站着一个拿着长笛、面容清秀的男子——魏曲。心下了然,眼下府中情形不明,他们相见,定要做些掩护的。而这魏曲,就是最好的掩饰了。
胥阳一身浅紫的广袖袍,气质斐然,面容冷峻的坐在主位上。看到楚莲若,他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柔情,但只是一瞬间,那一抹柔情就变成了滔天的怒意,她的脸竟被伤成这样。
魏曲起身行过礼,退到了门外。
楚莲若一进书房,就已察觉到了胥阳的神色变化,心中了然,他肯定注意到了她脸上的伤。
胥阳眸光阴沉,一直盯在眼前的女子身上,看着她依然如往常那般,款款施礼,只是一个身影,便足以让人心动。
楚莲若抬起头,脸上的伤就暴露在胥阳面前。原本白皙娇嫩的面容,此刻高高肿起,甚至依稀看得到掌痕。她明明那般聪慧,又怎会让人伤到她?
胥阳心中一疼,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压抑:“是谁把你打伤的?”
楚莲若勉强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道:“不碍事的。”
胥阳沉了脸色,眉头也皱起:“告诉我。”
楚莲若一怔,胥阳这个样子,当真是少见。想了想,依着他的能力,若他想知道,即便她不说他也会从别的渠道得知。楚莲若无奈,只好将宫中的遭遇如实告诉了胥阳。
听了楚莲若的话,胥阳的脸却黑得更厉害,这个女人,为了这样的机会,就生生的挨了那么多巴掌吗?
胥阳陡然站起身,向着楚莲若走去。
楚莲若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惊得后退了一步。
胥阳伸出手,似乎是想抚摸她的面颊,但是看着那狰狞的伤处,却又怕弄疼了她。手在离她面颊很近的地方停下,顿了稍许,又放了下来。
楚莲若被胥阳的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惊惶失措。但是很快,她就压抑住了心中的慌乱,对着胥阳勾唇一笑,虽然此刻脸肿的厉害,但眼睛因为经过泪水的冲刷,光彩比之前更甚。她笑道:“只是挨了这几巴掌,就换得了一个进宫的机会,值得。否则,依着胥容的性子,我怕是很难入宫的。”
她眼中的光太盛,带着一股子自信,以及谋略成功的小小狡黠,那样的神采,让胥阳忍不住一怔,但听到楚莲若的话语,他松开的眉头又皱起,但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他是知道的,从一开始,这就是注定的一步,但在得知结果的时候,他却还是忍不住伤神。
良久,胥阳看着楚莲若,眼中满是怜惜的神色,“若是不想笑,那就不要笑,会牵扯到伤口。”
楚莲若一怔,不知是因为眼前男子眼中的柔情,还是他说的那句话。
胥阳重新走到书桌前,打开桌屉,取出一个小小的晶莹剔透的广口瓶,递给楚莲若:“是上好的治外伤的良药。”
楚莲若没有答话,只是接了药。
两人突然就这般沉默了下来。半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楚莲若道:“今日胥容大怒,将元梦蝶禁足了,明日宰相上朝的时候,一定会不满的。”
胥阳自然知道她话中的意思,他们的机会,将由此开始,虽说后宫不许干政,但是后宫中的女子,又时时牵连着政局。楚莲若的想法,就是利用后宫,来掀起这大淮国的政局改变。
看着眼前目光坚定不移的女子,胥阳心中升起一种荒凉的豪迈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