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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身躲入一簇矮小的红柳丛,掏出麻醉枪对着最先冲来的盗贼射击。移动靶最难击中,我只射到了马匹。马嘶鸣一声倒地,强盗翻个滚又窜起,举刀向我冲来,在距我不远处再次倒地。
我左手受伤,无法支撑,只得单手射击。一把麻醉枪射空,又掏出另一把从白纯那里刚拿回的麻醉枪连续击发。那些冲我而来的马匹和强盗纷纷倒地,只剩最后一人时,弹匣空了!那强盗已冲到了近前,来不及换弹夹,我想掏出脖子上的次声波哨,急切间却掏不到,刚刚的颠簸不知将哨子颠到哪里去了。强盗举刀向我劈来,我只能认命地闭眼。
半晌却没动静。我奇怪,慢慢睁开眼,只见面前的强盗瞪大了眼,嘴角涌出鲜血,双手握住胸口冒出的一截剑尖,缓缓倒地。在他身后不远处,小弗正飞马奔来。
我劫后余生,脑子里一片空白。小弗气喘吁吁跳下马,几步冲上前,将我搂进怀里。他见到我染满血的手臂大惊,急忙撕下一片衣角为我包扎。
我虚弱地问:“车夫呢?”
“被盗贼杀了。”
我不忍,小弗却是一脸愤怒:“他该死!竟然弃你于不顾,自己逃命。他活着我也饶不了他。”
此时小弗的三名手下也赶到了,小弗吩咐他们去看看那些盗贼是什么底细。三人去检查那些昏倒的“尸体”,小弗则搀扶着我上马。
一人突然大叫:“这人我认识,是三营的!”
小弗闻言大吃一惊,对我说:“你先撑住,我去看看。”
我坐在马上虚弱地点了点头。小弗走去查看倒地的盗贼,他的手下递给他一块令牌,那是从“尸体”身上搜到的。小弗看到令牌,脸色登时变了。
我坐在马上,无力抬起受伤的手臂,只能让它低垂着。鲜血很快将衣角染湿,我虚弱地晃动着,眼前越来越模糊。是失血过多么?我想喊小弗,却发不出声音。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跌下马来。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只感觉到身子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耳边有个遥远的声音在嘶喊,我却再也无法听到……
眼前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看到一双焦虑的灰色大眼睛,我眨眨眼,认出了眼前的小弗。
“太好了,你醒了!”
我想挪动身子,却碰到受伤的手臂,疼得额头冒汗。他急忙按住我:“别乱动,你伤得很重。”
我想抬头看自己的手臂,又被他按住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手。”
打量一下周围,破旧的佛龛,漏风的窗户,结满蛛网的房梁,我吃惊:“这里……”
他眼神温柔,带着一抹回忆的笑环视一周:“认得么?十年前,你就是在这里救下我的。”
怎会认不出来?这里有只属于我和罗什的温馨回忆。我虚弱地问:“为什么来这里?”
“国师府不能回了。那伙人根本不是盗贼,是冲着你来的,所以只狠命追杀你一人。”
我难以置信:“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他们是禁军。”
我瞪大了眼。难怪,那些人武功颇高,训练有素,看着就不像盗贼。
“能调动禁军的只有王舅。”小弗正色看向我,眼里满是担忧,“那天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你惹恼他了么?”
“不可能啊,我明明已经答应了他的。”这时候白纯应该是向我示好,而不是杀我吧。
我疑惑地推测:“难道他发现我想逃,所以杀我灭口?可如果这样的话,他为什么又把麻醉枪还给我?”
将那天与白纯的对话原封不动说给小弗听,他越听脸色越难看,沉默一会儿,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你真的要逃?王舅开出的条件难道不诱人?”
“他不知道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我绝不会任人利用,所以我一定得走。”
小弗艰难问出:“你难道……不想跟大哥在一起?”他眼里流出痛苦之色,将头偏开,“你们不是……互相爱慕着么?”
我的鼻子酸涩难忍:“我与他,跟普通男女不一样。我要是怀着私心逼他还俗与我生活在一起,也许他会因盲目信我而勉强同意。可我如果真这么做了,他会变成什么样?”
我眼前出现了一幕幕画面。他在法会上侃侃讲法,万人瞩目;他与僧人们辩经,自信非凡;他在油灯下翻看着一卷卷佛经,奋笔疾书。那才是他的生活,他的志愿。离开了这些,犹如将他置身于荒无人烟的大漠里,他将逐渐枯萎,窒息而死。
我流着泪摇头:“所以,我必须得走。我的爱不能成为他的负担,更不能毁了他。那样的爱,太自私。”
小弗沉默良久,幽幽叹息:“你们俩果然心意相通。那我呢,我算什么?在你们中间横插一脚的跳梁小丑?”
他眉头紧拧,神色黯淡。我轻声唤:“小弗……”
他猛地站起身往破庙外走,声音里压抑着痛苦:“什么都别说了!”
他在破庙外站了许久,一直仰望着漫天星斗。我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能看到他高大颀长的背影矗立在门边。看着那落寞的背影,我无奈地叹气。小弗,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可是,对不起,我注定是要辜负你了……
小弗让手下从王城里绑架来一个颇有些名声的跌打医生。当医生战战兢兢除下我手臂上的布片,我惊呆了。如果不是自己的手臂,我肯定要开玩笑说这个是红焖猪蹄。明显被细菌感染了,过不了多久这只胳膊会彻底坏死的。天啊,为什么会这样?这伤从我回来后不久就跟着我,起初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擦伤。我也不是没治疗,为什么始终不能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