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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我们正要出动,康天桥的手机响了起来,那一刻,距离江寒冷冰冰地拒绝我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电话是江寒打来的,他让康天桥把电话给我。电话里的他声音很沉静,他说,刚才,很难过吧?他说,我帮你!
把人打个半死,然后给人吃一颗甜枣。
呵。
江寒。
可是,为什么,那一刻,我也感觉到了一种温暖,一种被庇佑了的温暖?霎那之间,所有的愤恨和羞耻,就在他的一句话里变得烟消云散,只觉得委屈了,想抱着肩膀哭。
我们五个人全部挤进了康天桥的车里,风驰电掣地驶向江寒的住所。
胡巴看着康天桥,说,真是帅呆了,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一辆自己的车?
康天桥笑笑,说,这有什么? 哎,我的驾车技术好吧?速度快吧?我当年还赢过江寒呢!江寒可是飙车之王啊,在跑道上绝对就是一禽兽!
康天桥按照江寒的意思,将车子驶进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江寒正在远处给人打电话,见康天桥和我们走过来,他合上手机,眼睛瞄了瞄我,没说话。
胡冬朵给海南岛介绍道,这就是江寒。然后对江寒说,这是海南岛,天涯的老大,小瓷的哥哥。
海南岛看着江寒,目光涣散,只是简单说了声,麻烦你了。
江寒仔细地端量了一下海南岛,眼睛又瞟了瞟他身边的胡巴,最后很满意地转向我,轻轻一笑,说,也得有人有这个能耐能打动我啊。
胡冬朵一听,就特兴奋地拍拍我的肩膀,说,真有你的!
江寒并没有看我,排兵布阵好像很忙的样子,他跟康天桥说,我给周瑞这家伙打电话,他关机了,估计又去赌钱了,这个没出息的!然后,他拿出几把钥匙,说,你们这里面谁会开车,会开车的每人一辆。
胡巴看着江寒手里的车钥匙,眼睛突然无比光亮,他说,老大,不是吧?
海南岛抬头,说,给我一把。
江寒就扔给他一把。然后问,没有别人了吗?
胡冬朵就是一个好事的妞,她说,我也会开车,就是没有驾照,车技烂了一点儿。要不,你也给我一把吧。
康天桥刚要阻止,江寒已经把钥匙扔给胡冬朵了,他说,咱们留下手机号码,方便联系。康天桥,你联系咱们另外的朋友,我联系我妈。
江寒打电话时,胡冬朵拿着那把车钥匙反复地看,她问康天桥,这车是“莲花”?假的吧?
康天桥摇摇头,说,很不幸,是真的。然后指了指那辆黄色的车。
胡冬朵一看,直接把车钥匙还给了正在拨打电话的江寒。我好奇地看着她。她冲我吐了吐舌头,说,莲花啊。然后用手在颈项上做了一个砍脖子的标志,意思是:要死啦!
我根本就不知道莲花是什么,嘴巴里嘟哝了一句,还牡丹呢,你这个水货司机。
江寒在等待电话接通时,对我们说,康天桥你带着夏桐和艾天涯,目标歌舞厅;海南岛你和这个小兄弟还有胡冬朵一起,目标网吧;我自己一个人。你们先出发吧。
胡冬朵说,啊,你为什么不和天涯一起?
江寒面无表情,说,办正事时,会影响我判断和思考!大家快行动吧,时间就是金钱。找到小瓷要紧,一会儿会有更多人加入进来的。
我心想,我更不愿意和你在一起呢,然后和夏桐一起往康天桥的车边走去。而江寒,给海南岛和胡巴指了指一辆红色的车,自己就开始对着电话讲起来。他说,哦,妈,我这里有朋友出了急事,要找一个人,需要你帮忙。你帮我联系一下唐绘里的人,恐怕需要所有弟兄动用自己能动用上的力量了,嗯,非常紧急……
康天桥的车驶上了公路,我好奇地问康天桥,哎,江寒的妈妈是唐绘的老板吗?
康天桥笑,哦,你也知道唐绘啊?他妈妈秦心之前是唐绘的老板,现在不是了。不过这不影响唐绘帮我们找人。其实唐绘的人出动了,我们这些人根本就是充数的,回家休息都可以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很好奇地问,那现在唐绘的老板是谁啊?叫什么名字啊?
康天桥说,哦,现在的老板叫……
啊——小心——夏桐尖叫了一声,康天桥的车子和一辆大卡车迎面擦过,我们的身体差点撞在车玻璃上。惊魂之后,康天桥一身冷汗,夏桐说,天涯,别说话了。
我和康天桥都噤声不语。
时间在分分秒秒地过去,我和康天桥还有夏桐一起,走进了一家又一家歌舞厅。康天桥拿着海南岛给大家的小瓷的相片,挨个酒吧地问,但是他们都摇头,要么说没见过,要么说人太多忘记了。
酒吧里,有一种喧闹的悲伤,每个人都在这里将自己的快乐无限放大,扭动着肢体,直到累极。是为了方便回家时能倒头就睡吗?可以不留单独的时间给自己,去思念某个人,去沉浸在某段悲伤里。我突然想起了在国外的江可蒙,她说春节时回来。
城市的霓虹灯划过我的脸,五颜六色的模样,光影动荡,不可预知。
我突然想起了远在十三岁的那段年华,想起了叶灵,她似乎就在远处对着我笑,那种有着香气的笑。我也想起了顾朗,那时的他,有一条天蓝色的毛巾,上面绣着一只小熊仔,他在球场上用它擦汗,某一天,在校园里,他将它交给被水淋透了的我。
一晃啊,居然这么多年。
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突然很激烈地跳动了起来,犹如一种预兆一般。
海南岛打来电话,问康天桥,有消息了没有?
康天桥一声叹息,并安慰海南岛,说,江寒动员了整个唐绘一起帮你找小瓷,你别太担心。
挂断电话,康天桥看看我,说,你在想什么?有心事?
我摇摇头,我说,我担心小瓷,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四个小时过去了,可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康天桥说,她不会这么准时去自杀吧?她又不是闹钟。
夏桐在边上,冷冷地说,开车请注意安全!
时间一点又一点地溜走。
我突然觉得不能喘息,觉得整个天空都要压了下来,这种恐惧无法消除,我想如果找到了小瓷,我一定狠狠地揍她一顿,和海南岛胡巴一起往死里抽,她怎么就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为她揪心呢?
还是,这果真是她想要的结果呢?
午夜两点。
这个时刻终于还是到来了。我盯着夏桐的手机,当液晶屏上的数字变成2:00时,我的头皮瞬间发麻,感觉脚像踏在了棉花上一样。
小瓷始终音讯全无!
江寒、唐绘的人、海南岛胡巴他们以及我们三个人。没有任何人回应说找到了小瓷。
胡巴给康天桥打来电话,说,咱们唐绘里见吧,海南岛说,别找了,没用了。
康天桥说好的,然后,他就给江寒打电话,说,人家说不找了,两点了,人肯定挂了。咱们一起回唐绘吧,可能是想跟兄弟们说声谢呢。
江寒在那端冷笑,说,他真以为他妹妹是定时炸弹啊,说两点爆炸就两点爆炸!我不信这个邪了,就是尸体我也得给他找到!你先带天涯回去和他们会合吧,我和唐绘那些兄弟们继续找!
康天桥看看我,说,咱们打道回府吧。
我点点头。江寒怎么这么天真,难道我们这些从小看着小瓷长大的人,会不了解她的性格吗?
回到唐绘时,海南岛、胡巴和胡冬朵正在一楼前庭的沙发上坐着,海南岛的脸色苍白,胡巴和胡冬朵正在安慰他。他沉默着不说话,就像一个没有了生气的雕塑一样。
我走上前,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轻轻地握着他的手,希望自己能给他一线温暖,可是我的指尖也是如此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