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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姜艾就是姜艾,被许嘉言恶作剧打断的案子,一个星期后仍然被她顺利拿下。远航作为Z省乃至全国最为顶尖的物流公司,拥有自己的商务团队,只有一些特殊场合以及特别的大的谈判竞标案子才会涉及与别家的协作,能与其合作的商务策略队伍等同于得到业界高度认可,对于任何一家公司来说都是值得庆贺的大事。
最初皮莱斯替姜艾牵线时,姜艾不过是博力一试,其实并不太相信这样的大case会落到自家小公司的头上。没想到那日晚宴上与远航的副总高先生相谈甚欢,之后的沟通也非常顺利,结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姜咏华听说大女儿签下了年度大单,又是喜又是忧,女儿能赚钱当然是好事,但再这么赚下去会不会真的就嫁不出去了?
她想了想,把和许家惯例的周末聚餐给放在了许嘉言的店里,美其名曰给姜艾庆功,其实是琢磨着大女儿的婚事她有心无力,不如给小女儿助把力。
姜妈妈全然不知,自己其实是做了大女儿婚事的神助攻。
母亲大人设饭局,姜艾是不敢推脱的,否则绝不是紧箍咒式碎碎念那么简单的事。而且这两个月她一直忙工作,也没空关心一下妹妹的四级进展,干脆提前一天住了回来,和凌汐一起挤被窝。
她进门的时候,姜凌汐刚挂上温正楠的英文电话,听着妹妹磕磕绊绊却勉强能成句的英文,姜艾对其进步表示了认可,顺着电话接着说起了英文。
姜凌汐扑通一声,真给跪了,而且是五体投地匍匐在床。
“大神,求你放我小命,再说鸟语我就活不下去了。”
“还是师兄有办法,语法虽然有错误,但发音标准多了。”姜艾笑着揉了揉妹妹挑染的短发,亲昵地搂着她一块儿倒进了被窝。
一句话让姜凌汐泪流满面,开始抱着姐姐控诉起铁血教头的冷酷无情来。在姜凌汐有限的二十一年的生涯里,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如此顽固地、百折不挠地逼迫她学习。这件事,姜妈妈和早逝的姜爸爸做过,彪悍如姜艾做过,她所有的任课老师都做过,全部铩羽而归。连学霸姜艾都承认,老天爷可能把姜家的语言天分都送给了自己,所以同一个肚皮出来的姜凌汐完全是个语言白痴。
不要说完全不同语系的英语,姜爸姜妈作为北方人南漂到C市,姜家内部的官方语言一直都是普通话,所以姜凌汐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C市人,哪怕出了家门身边围绕的全是C市话,直到现在,她还是能听不会讲。
所以姜艾对妹妹的英语要求很简单……过四级,能拿毕业证就好。
“老姐,我求求你了,我好好读,我一定好好读,求你把特训停了吧!你这个温sir他不是人。”姜凌汐眼睛骨碌碌转着,忽然贱笑起来,“对,不能说你的温sir,许小白会杀了我。”
姜艾一脚把妹妹踢下了床:“你瞎凑什么热闹?说!什么时候知道的?”
出于对妹妹大嘴巴尿性的了解,姜艾很肯定她知情并不太久,她慵懒地靠在床头,修长的腿压在凌汐肩头,斜着眼轻描淡写那么一扫,姜家二小姐立马就怂了。
“女王大人,小的也是暑假期间刚刚知道。”
老姐作为自己零花钱强而有力的来源,抱大腿是必须的,表清白也是必须的,不过,讲义气也是必须的。
“姐,你真的不动心吗?嘉言那张脸也不算凡品了,啧啧!当他深情款款地对着我说,他从十四岁开始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我都替你荡漾了。”
显然,这个回答也震惊了姜艾,她一时之间呆住了。
凌汐谄媚地抱着姐姐的脚又爬了上来,极其八婆地凑到她眼前:“‘有木有’心动?‘有木有’?”
“不可能的。”女王大人恢复了淡定,答得轻飘飘。
“是许小白不可能十四岁就喜欢你,还是跟他不可能?”
“都不可能。”
“为什么?”
姜艾把快趴到自己身上来的妹妹给推了下去,目光清冽镇定,语气平淡地像在做公事的解说:“嘉言在我心里和亲弟弟一样,你对家人会有绮念吗?你能想象自己和嘉言牵手亲吻吗?”
脑补了一下和嘉言恋爱的画面,姜凌汐猛地打了个寒战:“好像是有点难。”
“我要跟他在一起,简直像乱伦。”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凌汐当然要拉一把死党,她扑哧笑倒在被窝:“姐,你要不要这么老土?乱伦都出来了!你跟我不一样的,我和嘉言那是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哥们儿,所以接受不了。可许小白算你哪门子弟弟?他是跟我俩共妈了,还是共爹了?你不就比他大了六岁吗?别整得跟大了十六岁似的!再说了,就算真的大了十六岁,那也不是什么问题。”
“当然是问题,嘉言现在整个人都是我的大问题。”
每天送上门的花,按时按刻的爱心午餐,早起有闹钟、睡前道晚安、加班管接送,许嘉言现在就是二十四小时狗皮膏药,马力全开无比高调的追求者,虽然她统统拒绝,可是他锲而不舍更乐此不疲,姜艾简直要被逼疯了。
“老姐,你真的没有一点感动吗?”
姜艾并没有答话,稍候,气息绵长,仿佛已经睡着。凌汐用鼻子哼哼几声,钻进姐姐的臂弯,扯过被子开始玩手机。
矗立在税务厅巷口的莫非咖啡,在解放路全线算是最元老的店面了,虽然中间转了一次手,但能自附近两家大型连锁高逼格的咖啡馆围剿中逃出生天,靠的绝不是中规中矩的厨艺和中庸的装修风格,纯粹是老板刷脸的结果。
用姜凌汐的话来说,许嘉言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把柜台移到了门边的落地窗前,然后他只要往那儿一坐,就是万年屹立不倒的活招牌。
什么叫秀色可餐?她提前跑过来跟许老板咬耳朵,告密昨晚和老姐秉烛夜谈的经过,许嘉言因为心不在焉连着点错了两次单,结果只是冲小姑娘们笑着道了一句歉,话还没说完,姑娘已经摆着手连忙说没关系,上错的餐点其实更好吃。
“节操呢!节操何在?不行,我要替天行道,拯救苍生。”
姜凌汐见死党又在靠脸蛊惑众生,抓起吧台上的西餐刀就往他脸上抹去,嘉言和她玩惯了的,两个手指一伸跟变魔术似的,刀就换了主人,连带着凌汐的手也被他按在了吧台上,两人的姿势由外人看来简直不能再暧昧。
姜许两家人恰好在这一刻进了门,姜咏华和老闺蜜许妈妈挤挤眼,彼此一副心知肚明的心满意足,转而携手往楼上包厢去了,许父也拉着老棋友陶俞熟门熟路奔后院棋室而去。嘉言却在对上姜艾幽深的眸子后,愣头青般慌慌张张甩开老友,下意识举高双手以示无辜,然后帅气地自吧台上一跃翻出,上前拉住了姜艾。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姜艾拍掉了他的手:“还没闹够?让两个妈看见非得天下大乱。”
“姜艾,我没闹,我很认真。我不介意现在就拉着你的手上去,告诉他们我喜欢你。”
“疯子!”
姜艾伸手就扇,嘉言秉承着打是亲骂是爱,躲都不躲,觍着脸又贴了上来,只把人往胸前带。
“哎哟,我觉得我这瓦数有点大,你俩慢聊,我去厨房找吃的。”
凌汐夸张地捂着眼往后厨走,姜艾越过嘉言的肩膀,正看见妹妹促狭的笑容。她知道小汐昨晚熬夜玩游戏到两点,睡不过五个小时又精神奕奕地爬起来拉她继续八卦,可依然唇红齿白,眼神明亮,步伐轻盈得像只蝴蝶。而她因为心事不能睡,同样两点才昏昏沉沉入眠,早晨起来额头泛油、脸颊冒痘,面部肌肉统统往下耷拉,归不了位。
姜艾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她仰起了脸,将糟糕的皮肤全暴露在正午亮晃晃的阳光之下:“嘉言,你看清楚,我不年轻了,到我这个年纪,什么想要、什么可以要都再清楚不过,所以我不是在和你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可是到我这个年纪,我也很确定,你就是我喜欢的女人。”
“你看,年轻的姑娘听见英俊的男孩说这样的情话,会感动地想哭,而我——”姜艾耸耸肩,并不愿意说出伤人的话。
“那你为什么会失眠?”
嘉言的手指按在了她乌青的眼圈上,轻轻揉着,笑得那样好看又温柔,将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轻而易举化解。正因为彼此太过了解,她可以严防死守滴水不漏,他也能步步为营一击即中。
半晌回不了话的姜艾被推上了楼,她站在门边,听见屋里妈妈和许阿姨在讨论小汐和嘉言打算什么时候“公布恋情”。她也听见嘉言下楼,就被活泼的客人围拢来八卦,青春俏丽的声音叽叽喳喳问的全是“她是谁”,更有嘴刁的直接称自己“阿姨”来质疑嘉言的眼光。
姜艾无奈地叹息,无论是她自己,还是熟悉的家人,或者陌生的外人,都不会认为她和嘉言是一对,只有那个傻孩子不面对现实。她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她说服不了自己把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当成追求者。
“喊她阿姨,就得喊我叔叔了,”嘉言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她听见,“那是我未来的老婆,知道吗?”
“骗人!”
“骗你们做什么?我年年生日愿望最后一个,就是要娶她做老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追,你们可别给我捣乱。”
小姑娘们齐声哀号,姜艾却再次呆住。
她三十二岁了,连前几年还有的恨嫁心思都已经耗尽,提起感情简直能四大皆空,可是,真的有很久没有听人说,一定要娶她做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