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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兰走过来。
他的身上也有血迹,神情则是略有遗憾。狮族贵族带来的车队可不小,虽然他将精锐都带到了主帐中,剩下那些兽人也是要处理的。斯卡把他的千夫长和百夫长们一同关进了笼子,打扫笼外的活计就交给了布拉兰这个外人。跟斯卡他们做的比起来,这不过是一件随手就可以完成的小事。
那些帝都的贵族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冰川狼族一脉经过内乱,分裂,背叛和围杀之后,仅余的两三支依旧传承有度。
过程说起来长,实际战斗越激烈,结束得就越快。一具具尸体被狼人们从残破的主帐中拖出来放到一边,几个人类站在一旁拿着纸笔在记录,另一些人类原地给轻伤的狼人处理伤口,受伤的狼人都是比斯骑士中的精英和百夫长及以上的人物,上完药一样活蹦乱跳,一些伤筋动骨的只能不情不愿躺上担架,然后被送到医务室那边去。
人类没有插手这件事,却给了狼人们最有用的支援。撒谢尔与他们结盟与其说是利令智昏,不如说是只要一个有点想法的族长都很难抗拒,区别就在于到底是像撒希尔的洛德一样想要吞并,还是像斯卡一样,要来就来,要往就往,与对方维持着微妙的默契平衡。
看着坐在一旁架着腿让药师给他包扎伤口的斯卡,布拉兰感慨道:“真是让人嫉妒啊。”
斯卡懒得理他。
布拉兰一手搭在自己的血剑上,看着他笑道:“雷神剑早就该见血,你也太久没杀人了。这次杀得痛快吗?”
“勉勉强强。”斯卡提不起劲地回答。
“和我来一场?”布拉兰问。
斯卡和药师同时抬起头来看着他,片刻后又一齐低下头去,药师拍拍斯卡的腿,让他从自己的膝盖上让开,斯卡又将手递了过去,药师用湿润的棉花擦拭伤口旁的血痂,一手夹着药瓶,轻轻一弹,淡黄色的粉末就均匀地洒在了外翻的血肉上,绷带一卷一扎,然后就是另一只手。
布拉兰完全不介意他们的冷淡,看着两人熟练的动作,他若有所思。
“我也禁欲试试看?”
斯卡的回应简短有力:“滚。”
布拉兰叹了口气。
以斯卡这个年纪来说,一般的兽人不说面容和体型会产生变化,至少体力和精力都开始走下坡路了,这是自然的发展,不是没有家族负累就能避免的。swisen.奥格气势正盛的时候,面容看起来也比实际年龄年轻,只是在人类聚居地待了大半年,他看起来已经和那些普通兽人没有多大区别了,布拉兰能感觉到正在斯卡那副强健躯体中汹涌的精力,那并不是用权威和奢逸生活养出来的空虚血气,而是确确实实,比当年祭祀场面所见的他还要明显的力量。
就算布拉兰比他还要年轻几岁,也难免有点想法,毕竟他这一派也以早死闻名,谁也不知道他还剩多少时间。他不清楚斯卡违背常理的提升是因为那位人类药师,还是他得到了雷神剑,或者是因为那位远东术师做了什么……唯一的事实是,斯卡·梦魇在撒谢尔的地位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就算可以说是他招致了拉塞尔达的镇压,也没有一个狼人对他感到怨恨。
或许不是没有,但他们在撒谢尔中一点都不重要。
“这次的损失,你打算怎么填补?”
“有什么好填的。”斯卡说,“爬不起来的继续躺,其他人该怎么做就继续做。”
布拉兰看着他,“能赢吗?”
主帐中的尸体都被收拾了出来,狼人们在木桩上系好绳子,开始嗨哟嗨哟地拉倒这座破烂得差不多的主帐,斯卡说看着这副景象,淡淡地说:“不能赢,就只有死了。”
这时候清点完人数的伯斯刚好过来,斯卡抬眼问他:“死了几个?”
伯斯对布拉兰点点头,然后低声回道:“有几个百夫长暂时不能参加战斗,不过其他人的伤势都不重。”
斯卡嗤了一声,“真是没用。”
伯斯握了握拳头,有点羞愧,和族长相比,他也在没用的那部分之中。帝都使者的手段固然突然,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准备,只是那名狮族的手段实在出乎他们意料,禁法牢作为裂隙时代传下的禁魔术,只有特别强大的萨满祭祀才能用出,越强大的法术要固定在某种物质上就越困难,如果不是修摩尔阁下指出,撒谢尔恐怕没有一个人能认出这种法术。还有那三名战斗萨满,他们战斗的方式也与狼人们所知的完全不同,虽然在最后时刻他们确实表现出了这个传说职业特有的能力,但在此之前,他们驱使异变兽人的方式……
普通的萨满会通过充满力量的战鼓和水烟药雾鼓动战士,但除了巫毒萨满,没有一个正统教派会这样将狂暴的战士作为物品消耗,那种邪恶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去年的战争,在人类对战场的局面产生影响之后,奥格同样放出了一种畸变的血色巨兽,即使只有片刻,它们展现出来的力量足以令人心惊,如果没有人类精准的炮火打击,连伯斯都不敢想象战局接下来的发展。
“族长,我想审问奥格。”伯斯说。
“你不行。”斯卡说。
伯斯一怔,他并不是反对斯卡的意见,但被如此彻底地否定对他来说是很少有的,他的脸上难得现出了挫败和不甘的神情,斯卡看了他一眼。
“他看不起你,打死也没用。我来还差不多。”
主帐力拉崩倒的背景中,奥格来到了斯卡面前,他在激斗刚开始的时候就被不知道谁一脚踢到了墙边,后来他自己挣脱了绳子,只受了点小伤,但神情已经变得不同。
“这下足够清醒了?”这是他对斯卡说的话。
伯斯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奥格冷笑一声,盯着斯卡继续说道:“不过三个战斗萨满就让你们狼狈成这样,拉塞尔达萨满总教至少有五百人,你说强兽军这次随军来了几个?他们的人数占绝对多数,天赋者也不会少,有勇无谋的年轻人,你知不知道你将你的部落带进了什么样的深渊?”
“听说你去年弄出了一种叫做血兽的玩意,”斯卡没有回应他的嘲讽,直接问道,“哪来的?”
奥格痛快地大笑一声,“你们不是不怕吗?”
“信不信我把你塞回远东术师那儿,让你去织布?”斯卡说。
奥格闭上了嘴巴。
“那种东西只有巫毒萨满搞不出来,怎么看都不像我们的手段。”斯卡说,他看着奥格,金绿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沉声问,“那就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是谁?国家,还是天赋者?”
奥格冷着脸,没有回答。
斯卡等了片刻,对伯斯说:“把他绑回去。”
“斯卡·梦魇!尊重你的敌人,否则你就只是一个莽夫!你以为凭借侮辱对手能得到什么,荣誉还是胜利?只有尊重你的对手,你才能……”
伯斯没有一句废话,结结实实把奥格重新绑了起来,虽然虎人挣扎得厉害,布拉兰则是感到很有趣地看着他,“我一直以为,只有踩在对手的脊背上,才能算得到了胜利。 ”
伯斯把膝盖压了上去。
斯卡垂下视线,看着奥格问:“你是要回去,还是我给你一个痛快?”
奥格沉默了片刻,才哼了一声,“既然你们都是要死的,就算知道了又有何用?”
奥格被伯斯他们带走了,斯卡仍然坐在原地,目光微敛,神情思索。
果然是露西亚。
斯卡的领地跟那个寒冷的北方大国没什么关联,不过也听说过关于这个国家的一些事情。露西亚名义上也是一个帝国,就算不加上那个直通死寒世界,连个能喘气的东西都养不活的极北地区,这个国家的面积相当庞大,狭长的土地向东与中央帝国接壤,向西跟兽人帝国只差着一块不轻不重的飞地——名义上也属于那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中央帝国,不过当地领主已经不知道多少代没去卡拉米迪觐见过,据说是因为凑不出路费,连兽人都不爱去那个地方打劫。
而露西亚的体制与兽人帝国有些类似,帝国实际分成数十个属地世袭交替,那些零零碎碎的小封地不算,大的主要有四块,各由一名大公统治,每到中央皇帝衰老无法理政的时候,这些大公就会齐聚都城,在贵族与教会共同投票下,决定新一任的皇帝兼教皇人选。总之是一些能多复杂就要搞得多复杂的东西,斯卡对他们的风土人情和历史文化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们的狂兽军团很强。裂隙时代过后,他们就改名叫做“狂暴军团”了,但这支军队的主力仍然是占了超过一半人数的熊族——纯粹的兽人,皮糙肉厚,悍不畏死,还会临阵狂化,据说连兽人帝国最粗野的兽人与他们相比都算得上文明……
全用药喂出来的。
至少在见过今天那些异变兽人之前,斯卡并不太相信去年那种怪物能用什么药物催出来,奥格那个老傻货把它们叫做勇者之心,斯卡却只觉得是一种邪术,把一个活着的人变成那种连野兽都算不上的东西……他对这些本能地厌恶抗拒,但显然不止是奥格喜欢它们。现在驻扎在离赫克尔领地没多远地方的强兽军里要说没有这个,斯卡得蠢得跟那头死狮子一样才相信。
他想证明一件事,但现实给了他与期望相反的结果。
刚刚去查看轻伤狼人的药师又走了回来,看到斯卡这副模样,他把手搭在了他肩上。
“好了,可以走了。”药师柔声说。
斯卡抓住药师那只浮现淡淡血管脉络的手,抬头看着那双在阳光映照下尤为剔透的红色眼睛,他从来不觉得那种颜色像血,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美更脆弱的宝石。从少年到青年,无论发生过什么,这双眼睛注视他的目光始终不曾改变。
从这一次胜利,到下一次胜利。
药师看着他,脸上现出无奈的表情,“你背上那个洞再不管,血就该流光了吧?”
“……”
斯卡黑着一张脸站起来,他一身黑色贴身短装的背后,有个不明显的被血洇湿的破口,边缘银光隐现,中央血肉模糊,战斗临近终了时,那个恶毒的风钻在极短时间内钻透了他的贴身护甲,只差一点就要给他的肺上开个洞。他堂堂一个族长,以梦魇为名,所向披靡,勇猛无敌,居然背后受伤!就算受伤了,他也不想脱了衣服让人看到!
“我知道你不能不顾族长的面子,去我的房间不会有人怀疑的。好了,走吧。”
药师握着他的手臂轻轻推他,斯卡一手抓着那张留有证据的椅子,两人一同经过尸堆时,斯卡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其中一点被血污过的金棕色。
“这样都没死……还是死了又活过来?”斯卡都惊讶了。
云深站在墙前,静静看着被各种颜色标示过的地图。
门外传来两声叩响,他侧过头,说道:“请进。”
短靴轻叩地面,一身劲装的塔克拉从门外进来,干涸成黑色的血迹还留在他的衣角袖端,连发梢都不明显地沾了一丝,他的神情看起来却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随手将手中的相机放到桌上,他走到云深身边,陪他看了一会之后,塔克拉伸手按上地图,手指沿着一条清晰的路线前进,在以灰线表明的赫克尔领地外某处停了下来,划了个叉。
“他们已经到这里了?”
“还不够近。”塔克拉说,他的手指又移动起来,停顿在某一点上,“到这里,就能打了。”
云深看着那个地点,问:“这次斯卡族长将你邀请过去……有什么收获吗?”
“都在那。”他指指桌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是只有这点,真是羞耻……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