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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这就是柯家的教养呢!”二夫人掩嘴微微惊呼,“所以说盈盈是这石安城内无人比肩的大家小姐,行事周全,邵之怎么说都是个官老爷,这是他该有的体面。”
大夫人轻叹一声,“这是你们小两口的事,我就不多插手了,邵之能娶到你当真是他的福分。”
“这才是正妻该有的气度,你们也都学着点。”二夫人扭头向秦氏嘱咐道,一边还不忘瞥一眼叶箐箐。
秦氏抿抿嘴,低头应道:“是。”
叶箐箐则没做声,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说她小气也好、妒妇也罢,她无所谓。让出自己另一半得来的好名声,这种大方的事情还是由别人去做吧。
“即便你们相公不是官老爷,若他们想要纳妾,你们也不该百般阻挠。”说着二夫人摇摇头,“瞧瞧老三媳妇闹成什么样了,真是贻笑大方。”
大夫人面上淡淡的,“若是儿女双全,也没必要纳妾不可,咱们家虽然出了个功名在身的,但到底是商户,不讲究这些排场。院里多张嘴就多些是非呢,一家子整齐和睦才是要紧。”
“大夫人这话也对,”二夫人笑了笑,“我也不过是说说,做女人总该有这点心理准备。”
……那她宁愿不做个女人,叶箐箐心里默默吐槽,一想到与其他人共侍一夫,那糟心事真受不住。
婆媳几人用过饭,便各自散了。
临走时柯盈盈还瞥了叶箐箐一眼,笑问:“二少夫人还未听闻喜事呢?”
这是在……问她肚子?叶箐箐笑了笑,“多谢嫂子关心,不急。”
她与裴闰之成亲不过一年,自身岁数不大,现在生孩子未免太早了些。她本意是明年或者后年最为合适,不过这事也看缘分,顺其自然就好。
九里山如火如荼地开始了开荒大业,李鱼生采购了好些农具,人手一把。在山坡上挥舞着,这大冷天的没两下便微有汗意,爽利得不行。
这么些时日过去,池子那边的白色砖石已经砌得差不多了,赵管事带着他手底下的人即将收队,他本身则加入开荒的监工当中,协助李鱼生盯着这三十来人。
寒冬土地坚硬,一锄头下去震得手掌都发麻了,起头有几个人心生退意,他们都习惯了窝在角落当个懒汉,此事突然扛起锄头干活,当真有些不适应。
不过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人,有拿着镰刀去杂草的,有举着斧子砍树的,也有挑着簸箕堆土的……大伙说说笑笑,劳动氛围极好。
所有人都在动的时候,很能调动人的积极性,并且他们心里还是很期待的,赵管事和李管事说的——雇佣他们耕种这片山地。
先不管山上能种出什么东西,只要裴家愿意任用他们,给他们一口饭吃,就比什么都实在。已经享受了一个月吃饱饭不愁下顿的日子,谁还想去四处流浪呢?
若是这山头能种出作物,他们就不怕丢饭碗,以后慢慢存几个钱,购置田地和屋子,不就有了根吗?人生在世没有一个家,心里总是不踏实,趁着还能挥动锄头,去搏一搏也好过坐吃等死。
这开荒跟挖池塘不一样,山上杂草散乱,也没有整出平地,即便有三十个人,也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更别说里头还有几个妇孺老幼,他们做不了多少活,只能打打下手。
叶箐箐是给他们算工钱的,年轻力壮的,每日能得到三十文。西南那边的妇人大多粗实,干起体力活不落于旁人,同样算她们三十文。便是一些老人幼儿,也能凭借自己的劳力拿到十五文钱左右。
也许有人要说,做体力活一天只给这么点会不会太少,但这可是包含食宿在内的。并且李鱼生也不要求他们起早贪黑,毕竟是户外工作,若是遇着下雪还不能出去,少不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这期间能到的工钱都给他们自己存着,对于这群找不到活计的人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还有各别几个懒汉无赖,愣是在这种集体生活种治好了懒病,虽说没有变得多勤奋,但看着日子充满盼头,也不会想继续颓废下去。
“这几日花了多少银子?”叶箐箐问道。
李鱼生这回没有带着账本来,想了想道:“大约二十两,一应用在农具上。”
这些干活的工具可都不便宜,不过也很耐用就是,有的农夫一把锄头能用大半辈子,跟久了的老伙计都有感情了。
叶箐箐点点头,这笔开支尚未超出预算,便道:“天冷了,也给他们多加点油水吧,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
李鱼生应下了,一把踌躇着问道:“……不知少夫人先前说的水车,准备得如何?”
“那个啊……”叶箐箐直接摇摇头,“完成品尚未出来,到时候要运用到山上,还得杨老头亲自跑一趟勘测才行。”
要造多大的水车,放置于何处,甚至是能不能立住脚,都是个问题……想想就头疼。
李鱼生无奈叹息,他都没见过水车,也想象不出是何种模样,不过听她描述,就觉得千难万难。当即拱拱手道:“明年我要回去老父跟前尽孝,怕是不能为少夫人谋事了。”
啥?!叶箐箐一愣,尽孝什么的不过是说辞,他这意思是不想干了呢……
“劳烦少夫人给少东家通个气,鱼生对不住了。”
李鱼生放下话便告辞离去,留下叶箐箐在那囧囧有神。咋办呢人家觉得她不靠谱,要跑路啦!她就要变成光杆司令了,真是令人忧愁。
话说他干嘛不自己去跟裴闰之说?叶箐箐揉揉酸涩的腰身,叫来采芹问话。
“二少爷一早就出去了吗?又是魏庆跟着?”
采芹提着热开水过来,帮她把床头的冷水壶换了,边点头笑道:“少夫人睡得熟怕是不知道,今早叶小哥也来了呢。”
“我哥哥?”叶箐箐眉头一皱,叶志风来干啥,也不跟她打招呼就那么走了,竟然不是找她的吗?
“具体何事我是不知,少夫人晚上问问少爷吧。”
叶箐箐撇撇嘴,裴闰之那家伙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还整日跑去寻欢作乐,怕是外头又该兴起什么坊间传闻了。
打定主意等他回来,叶箐箐愣是熬到当晚亥时,眼见着都要子夜了,却还是不见人影。
古人早睡,这个时辰已经算是很晚了,黑灯瞎火的谁有兴致熬夜,他不会是不回来了吧……
头一次体会到深夜等候丈夫归来的心情,叶箐箐很想跟那些深闺怨妇一起抹一把辛酸泪。(其实是打呵欠流出来的眼泪)
裴闰之什么都没说,她这回真想问问他,到底在忙些什么,一句话都不交代又是几个意思?就不信有什么正事需要忙到这个点,谈生意谈到夜场去了?想想这两天他身上沾染的脂粉香,她非常有理由怀疑又去了青楼画舫!
尽管困得泪眼婆娑,叶箐箐却还是硬撑着不睡,一副不逮着人不罢休的架势。
曾经身为一个现代人,夜晚娱乐消遣非常多,晚上十一二点都算不上熬夜,然而在这个时空,此时街上已是万籁寂静,人人进入梦乡好眠。
叶箐箐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也是早睡早起,等人等到眼皮子打架,不知不觉便支撑不住,靠在床头打起盹来。
直到黎明时分,天际即将破晓。
这会儿降霜非常寒冷,把她给冻的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瞧瞧半掩着的窗子,因为屋里燃着炭盆才打开透气的,叶箐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直道不妙。
她居然就这样睡着了!脑袋昏沉沉的,别是吹了风感冒了吧?一想到有的是苦哈哈的药汁等着她,叶箐箐的头就更痛了,这样算来实在是太得不偿失,为了等那家伙,自己给弄成这样。
叶箐箐不敢大意,赶紧用棉被裹好自己,尽快让身体暖起来。一边闭上眼睛,继续睡去,希望明日采芹不要唠叨才好。
而裴闰之……当真一夜未归。
天亮之后果不其然发热了起来,叶箐箐难受的不行,自己的身体有没有生病最是清楚不过,那种沉重感挥之不去,想想就让人烦躁。
半梦半醒之间被人叫醒了,睁开眼一看,是采芹。以往这个时辰她早就起身了,今日不见动静,所以采芹才来看看。
“少夫人,你怎么了!”采芹一对上那红扑扑的脸颊,顿时眉头一皱,“怎的脸红成这样?”
叶箐箐也是皱着眉,眨眨眼道:“……大概我需要一个大夫,还有一杯热水,谢谢。”
采芹俯身探了探她日头的温度,呀了一声:“烫着呢!我这就去叫人。”
叶箐箐从未像此刻这几天这样感受过有人服侍的好处,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为过,真是令人堕落。
发烧的滋味特别难熬,鼻子里呼出的气都是热的,浑身绵软无力,一个头两个大,就是睡梦中也不安稳。
采芹很快请来了大夫,给诊脉下药,顺便左腿该拆绷带了,骨头错位也不需要绑多久,慢慢将养着让它长回去就行。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就是要时刻小心注意,以免落下病根,在关节处呢,弄不好每逢刮风下雨有得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