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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子扑上来,一双手还未掐上兰芳的脖子,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一双手心顿时火辣辣的疼……
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可是,手上疼痛的感觉却如此清晰真实,他顿时急忙翻滚身子,滚到一旁的草丛里。
手掌心的血粘糊糊的流出来,他颤抖着双手,看着慢慢走近的“弱女子”,急忙道:“你居然有刀?”
黑漆漆的环境里,兰芳慢慢踩着枯枝败叶前行,咔嚓咔嚓的声音,在这夜里让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我要是身上没点防身的东西,此刻不是要被你夺了银子?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当我弱女子好欺负,我就当真好欺负吗?”
兰芳说着,又凑近一步,手中的匕首在黑夜中闪着寒光,她幽幽的开口,说:“月黑风高,杀人夜!此地无人,待何时!”
带着风声的匕首,冲着瘦子狠狠的刺下来,眼看着那匕首就要刺下来,那瘦子一声尖叫,连滚带爬的跑了。
兰芳看着他仿佛恶鬼追身一般逃窜,顿时冷冷笑,挑眉将匕首收进袖子里,回头拿上自己的包袱往树林外去。
还以为他有了贼心,必然是有贼胆的,可惜,不过是纸糊的老虎,看着骇人罢了!
不过,这也说明了,人心不古这句话,素昧平生的人,不过几眼交集便心生歹念,人心,真是可怕!
自从看着刘风死在陈河手里,那鲜血从她胸口流出来,到后来她亲自把豪无防备的陈河踹下车,那时候,她的心,已经不知不觉变得冷硬起来。
勾栏院的时候,看着那些女子无奈屈从命运,她虽心中酸涩,却不敢将逃走的念头表露出一丝一毫来,离开的时候,也未曾动过带她们都带走的想法……
打伤那个并无错处的男人,她发现自己是那么的顺手,那么的镇定自若,看着那血流出来,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了……
直到今晚,对着那心怀不轨的男人,她下刀之时,也并无半点犹豫……甚至,某个瞬间,还有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如果最后一刻,他没来得及躲开,也许那一刀,真会刺进他的心口去!
犹记得一开始,明明最怕看到有人流血……
兰芳握紧手中的包袱,看着黑漆漆的前路,那隐约透出来的火光,只叹自己何时也变得如此心硬,许是……踹下陈河那一刻吧。
毕竟,生死之际,心不冷硬,死的就只能是自己!
兰芳还未走出林子,前面隐约有个男人的身影在晃悠,她皱眉停住脚步,开口问:“前方何人?”
那人闻听她开口,身影滞了一下,才上前几步,隔着些距离说:“姑娘,我是与你同车的王二,刚才……见着那瘦子跟着你来,思来想去觉得不太稳妥,便来看看情况……姑娘可有事?”
兰芳闻言也愣了一刻,她倒是没想到,这个看似忠厚老实的男人,还有一副细腻的心思。不过,他话里没说看到那瘦子跑出去,难道,那瘦子居然没有回镖队?而是直接跑了?
她想了想便上前一步,问:“王大哥你可看到那人从这林中出去?”
王二摇摇头说:“就是没见着他出来,也没见你出来,所以觉得不对劲……”
兰芳这才确定,那人是真的跑了,或许没跑多远,在这附近哪儿藏着。但是,他如今被自己割伤了手,想必,就算回了镖队也无法自圆其说,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出来,刘同是关照自己的。
说不定,那瘦子本来就准备得手了以后直接离开,可估计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会失手吧!
兰芳叹口气,抬脚往林子外头去,王二在身后不远处跟着快到马车旁的时候,她回头看着这个忠厚老实却心细如发的男人,诚心诚意的笑笑道谢:“今夜还要多谢王大哥费心,夜深了,你快去休息吧!”
“姑娘不必客气,我也没帮到你什么……只是,那人如今不知去了何处,怕是明日里点人的时候会有些麻烦……”
毕竟平白无故里少了一个人,刘同那边,估计是要担了责任的。
兰芳想着,明日一早,还是早些将这件事和刘同和盘托出比较好,也省的少了一个人,他那边那做,于是便又冲王二道谢,说:“多谢王大哥提醒,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王大哥放心吧!”
他闻言,颇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些局促说:“那就好,夜深了,姑娘还是早些休息……”说罢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
兰芳哑然失笑,这男人,倒是奇怪,萍水相逢,却也能做到古道热肠,看来,古语言,人不可貌相,果然是不可,貌相论之……
第二天一早,兰芳早早的叫了刘同将此事说了清楚,他顿时紧张的问:“那你有没有被那滚蛋伤到?”
兰芳笑着摇头,说:“那人就是个纸糊的老虎,我一点事儿没有,倒是你这边,平白少了个人,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刘同闻言看着她略带忧虑的眼笑道:“放心,这人原本是聊城街上的一个混混,因不务正业,又早就没了爹娘,一直是孤身一人。后来他在街上闹事打残了人,那家人多他敌不过,又没钱赔,所以准备去西北避避风头的……”
“谁成想……她居然盯上了你的银子,好在你机警,没有被他得手。放心吧,他丢了没事儿,像他这种人,除了仇人,没人会来找他的,所以这件事,不会牵累我的!不过这几天你要小心点,尽量不要离开镖队,那人无赖惯了,怕会回来找你,你在我身旁,我也能照应着点儿!”
兰芳闻言点头道谢,说:“多谢刘大哥,给你添麻烦了。”
“不必,出门不易,相互扶持是应该的。”
兰芳道了谢,便转身往马车边去,准备出发。
王二慢慢的走过来,两人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刘同在车马行路前,叫了镖队的人开会,决定重新安排守夜人员,毕竟昨夜要不是李姑娘自己胆子大,够机警,怕是此刻银子早就被抢了。
因为白日赶路,是以夜里大伙都累,所以许久不曾派人守夜,可是如今想想,万一真有那心怀不轨之人,偷了货物跑了,而自己的人都还睡得昏天黑地的,那还得了?
所以他专门抽出来两个人守夜,多少也能放心些,不论是货物,还是兰芳。
少了那心怀不轨的瘦子,车上只有兰芳和王二二人,平安无事的走了几天,终于到了西北地界。
西北多荒凉,山高路远,风起时黄沙漫天遮人眼,一路走来还算安稳,可一进入这西北界,兰芳明显的发现,镖局的人,浑身上下都开始警惕起来。
每日晨起出发前,总会有人去探路,以防有土匪在路上设埋伏。每日天黑,守夜的人从三个加到了六个,轮成三班,即保证守夜人的清醒,又不至于太累。
坐了这么多天的马车,兰芳的腿,总算是好的差不多了,也坐的习惯了,不觉得身体很是受不了了。
可是,西北毕竟是匪患的窝,除了盘踞在风凉山最大的那一伙以外,到处都有匪患占据山头,打劫路人。
而官府则不停的出兵围剿,可无奈土匪往往占据山高,难攻,官府久久围剿不下来,长此以往,难免士气不足,遇到那些小的匪患团子只要不闹出人命,官府几乎也是处于一种撒手不管的状态。
这样的状态,自然更是让那些土匪气焰嚣张,摸清楚了的官府的底线,行事自然更加毫无忌惮。
不远处的山坡上,两个头上顶着草的线人,正看着远处走来的一队车马高兴的说:“你看,那儿来了一群肥羊!赶紧回去禀告寨主,这要是得手了,那咱们可就立功了!”
身边的人却拉住他说:“别着急,待他们走近再看看,这一队车马如此多,想必来头也不小,待咱们打探仔细,再去禀报不迟。”
于是两人便悄悄的趴在山头上,屏息静气的等着车队慢慢走近,又近了一点,这时候看清楚了那车前的旗帜时候,刚才那人才叹口气说:“看见没有,是东风镖局的货,难怪这么大阵仗,一路走来,怕是有不少人看着眼馋却不敢动手。”
“大哥,据说东风镖局里头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咱们这些田里出来的野路子,遇上人家这些高手,还不得跟切菜一样,被人家随意砍剁。”
“所以啊,咱们就算是回去禀报了老大,老大估计也是不会出手的,不过,最近寨子里似乎是快要揭不开锅了,说不定,老大还真会想想办法弄了这一票……”说着,这个颇为沉稳的人便爬低身子往后退,说:“你在这儿盯着,我回去禀告,看老大是什么说法,这么大一条肥羊,跑了着实可惜!”
“大哥你快去快回,我怕他们出了咱们地盘,隔壁瘪老三他们就动手了!”
“知道了!”
兰芳正在无聊的看着对面的山坡,忽然觉得某个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像是颗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