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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汉还告诉我,早年的时候,那些牧民都说这片沙地上不可能把树种活,他们在这片沙漠生活了一辈子也没种活过。
偏偏黎梓落不信邪,在改良土壤、治沙固沙上花了不少精力,一开始种的树没多久都死了,后来反复尝试,钻研土壤,改种甘草,两年时间,几十棵甘草变成几百棵,一百棵甘草就能改造两亩沙漠,把沙漠变成良田,这些甘草每年都能带来收益,每一亩良田现在的价值也达到一万到两万块钱,加起来这就是两种收益。
种植甘草成功后,他又开始大面积尝试其他树种和农作物,这些年带来的收益让原本那些说他是骗子的牧民都闭了嘴。
黎梓落很少和他们接触,他们不知道黎梓落叫什么,所以都喊他斯钦布赫,斯钦布赫在蒙古语中是睿智刚毅的意思,也正是牧民们对他的尊称,在那些牧民眼中黎梓落就是能将沙子变成钱的上帝。
看着身边越过的一颗颗胡杨,我的内心激荡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澎湃,我问董汉:“他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精力干这件事?总不能为了赚钱吧?他想赚钱方法太多了,为什么非要到大漠来?”
董汉扯着嘴角:“黎总这人你还不了解吗,他不想说的事,别人就不会知道,但我跟着他这么多年,我清楚他心里有本帐,肯定都把路给铺好了,我只管跟着干就是。”
我死死盯着董汉,路铺好了?他只管跟着干?
我忽然开口问他:“你指的路是复仇?你为什么愿意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他?你也是商帮的人?”
董汉身子僵了一下,而后有些怔怔的看我一眼,随后说道:“我不是什么商帮的后人,但是我父母也是死在那场灾难中,我被送去奶奶家,十一岁的时候我奶奶病逝,我靠着到处混事长大,后来遇上婷婷,她家庭条件好,父母都是老师,我为了跟她在一起,能买上房以后和她结婚,就去黑市打拳,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也愿意,打时间越长水越深,除了打假拳,还有那种地下比赛,来看的人就希望选手能把对方往死里打的那种。
打得越凶,收到的小费越多!我因为不怕挨拳头在地下圈子里混出个名头。
很多眼红的人想办我。
也就是那次比赛我为了拿更多钱付首付,下了重手,但是我有数,没有下死手,对方当晚出了场子还是死了。
那边的人为了找我寻仇绑了婷婷,最后失手杀了她。
当时我想找他们拼命,婷婷都没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命又算什么,但是我还没找上他们,就被公安盯上了,说我杀人,调出我打黑拳的录像。
我被人弄得死死的,就是在那时候,黎总找到我把我保了出去,不仅找出了栽赃我的人,也替我帮婷婷报了仇,这个恩,我董汉就是一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完!!!”
我从认识董汉起他总是冷冰冰,也不爱笑,话更少,也许对他来说,婷婷的死是他一辈子都在背负的痛,深入骨髓。
我太能理解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或许这次不是来了库布齐,我也会同董汉一样,虽然活着,却也只是活着…
车子开到胡杨林和前面沙地的交界处董汉把车子停了,熄了火后指着前面:“他在那呢。”
果不其然,我看到一群人在前面忙活着,我刚准备下车,董汉突然对我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你了。”
我有些错愕的回过头,他笑着说:“黎总来这后一直瞒着所有人,我问他怕不怕你怪他,他说你不会。”
我勾起唇角:“自大狂,谁说我不会,我老生气了!”
说完跳下车扯过背包往身上一背转头对董汉说:“不过这个世上也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然后大步朝着人堆那走去。
我没带面巾,很多伙计看见我走过来都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我扫了一圈愣是没看见黎梓落,只能开口问他们:“请问斯钦布赫在这吗?”
这时一个背对着我蹲着的男人回过头来,他头戴一顶鹅黄色的头盔,我以为哪个民工兄弟呢,所以刚才找了半天愣是没在意他,结果他一转头,颇为立体好看的五官立马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
他随后站起身问我:“你怎么过来了?”
我指了指身后:“董汉送我来的,我想…麻烦你点事。”
他听见我说“麻烦”二字,又不自觉皱了下眉,然后把头盔脱下来扔给旁边的伙计朝我走来,一众伙计用一种暧昧暧昧的眼神盯着我。
待黎梓落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才沉声对我说:“把面罩带上。”
我莫名其妙的问他:“这会没什么风,而且戴着热。”
他直接上手把挂在我脖子上的面罩往上一拉,差点要把我眼镜盖住,弄得我一头雾水。
我们走回董汉的皮卡那,黎梓落拍了下引擎盖走到驾驶座,董汉从上面下来把车门扶着,黎梓落往里一坐对董汉说:“到前面看着去。”
董汉点点头,我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他点燃一根烟悠悠抽了一口,抬起眉头斜睨着我:“什么事?”
“这附近有没有河啊?”
我把早上我们讨论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通,他眯起眼睛想了想:“几年前我开车进无人区好像看过一条河,可能是靠东,或者偏东北方向,按理说离这应该不算太远,如果方向能确定,开车两个小时差不多能到。”
我大喜:“真的啊?”
他侧了我一眼:“我大概是两年前无意中看见的,在这么干旱的气候下,就是有少数河流,也会因为周边的沙漠化而干涸,也就是说即使方位没问题,那个地方现在也不一定有河了。”
他一番话,把我刚刚燃起来的斗志浇的一干二净!
可随即我想了想就笃定道:“不管怎样,我要去看看!”
他放下椅背躺在靠椅上玩味的斜着我,我急了气呼呼对他说:“那你要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他还是淡淡抽着烟,笑看着我。
茫茫沙漠对我来说就是一片抓瞎,我连车子都开不稳,他似乎料定我一步也走不了,所以压根动都没动,跟二大爷一样躺着。
可是我白凄凄偏偏就不求他,一扭头拉开车门背着背包就往林场边走,头也不回的!
他也不叫我,大概走了十来分钟,看我当真没有回头的意思对我喊道:“你确定要一个人去?忘了你那手下怎么被蛰的?”
我身子一滞并没有停下依然大步往前走,眼看就要走到林区边,身后突然响起汽车追上来的声音,他下车后几步走到我身后把我背包一扯,拽着我的胳膊把我身子扭过来沉着脸说:“倔脾气!”
我毫不退缩的瞪着他,他打了下我的头:“吃完饭再去。”
说完提着我的背包就上了车往后坐一甩,我笑眯眯的跟了上去。
路上我问他吃什么啊?我特想念家门口小饭馆的家常菜配白米饭。
他默不作声开着车,到了一片田地突然停下,对我说:“下来。”
我不明所以的跟着下去,他走到田地中央蹲下身扒了半天回头对我说:“来看这什么?”
我屁颠颠跑过去看见黎梓落居然从土里扒出好多小小的土豆,我立马新奇的叫道:“你居然在沙漠种土豆?你个疯子!”
他唇角一斜:“更疯你没见过呢,把车子里的袋子拿来。”
我跑回车中,回来时,黎梓落已经扒了好几把土豆,然后全部装进袋子里,又带着我在周围弄了点青椒、黄瓜和西红柿。
然后把车子开去了另一边的果园,那除了有这里能见到的山丁子,居然还有梨树、苹果树和番石榴。
怪不得那天吃烤全羊时我说到新鲜蔬菜和水果,哈丹巴特尔会看向黎梓落,敢情他是这里最大的农场主啊!!!
我顿时对他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想着如果可以和他发展一下长期而友好的战略合作关系,被他潜规则一下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