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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绿液平静的镜面中心,微微一动,荡出一圈小小的涟漪,一圈圈向外轻柔的扩散,紧接着又是一圈涟漪,又是一圈涟漪,越来越多的涟漪…….
整个土坑的绿液里,忽一闪出现晶晶亮的光点,钻石般璀灿闪烁,一闪一闪的温柔迷人,像是情人的眼睛,漾着如水的眼波,轻柔的细诉着缠绵的爱意……
晶晶亮的光点,一闪闪的,转眼间,无数的晶点闪现,如无数星星缀满了绿液。
这些无数的,比沙粒还小的晶点,甫一出现,纷纷扬扬的,就向着娇俏少女及黄起射去,毫无阻碍的,一一穿过皮肤,停留在肌肉、骨头、血管,血液、甚至深入到骨髓里,星星点点的粘在上面,偏偏在外面仍可看到位置,漂亮极了。
渐渐的,古怪的绿液越来越少,尽数转化为晶晶的光点,渗透在两人的身上,娇俏少女身上只吸收了很少的一点,便再吸收不了,那些靠近的晶光点似有灵性般,在少女身周梭巡一下,纷纷与其它的晶光点集中向着黄起射去。
黄起的身躯如无底洞一般,无论晶光点来多少,一概统统接收,无数的晶光点聚集身上,星点点光闪闪的,身体像透明的水晶一般,骨架、血液流动,神经纤维无不清晰透彻,一一纤毫毕现,连全身的汗毛一条条都看得清楚,轻轻的拂动。
这些细节,说来似长,其实时间极短,只不过短短的一杯茶的时间,所有的古怪神秘的绿液完全消失了,尽化为晶光点附在黄起身上,闪烁闪烁几下,完全消失他的身上,身体恢复原样,再无半点光亮出现。
绿液消失至无,黄起与少女轻轻降到坑底,静静的躺着。
黄起微微的呼吸着,似在和暖的春风里午睡,脸色红扑扑的,身体皮肤一点点不停起伏,一丝丝的无数的黑色污秽,从全身所有毛孔里涌出,转眼将全身覆盖,似穿上一件密密实实的黑色全封闭盔甲。
这些绿液所化的晶光点,竟然似乎起到强化身躯的作用,将人身体的有害物质及残留的污秽全排了出来。
……
黄起眼皮微微眨动几下,睁眼坐了起来。
四下胡乱扒拉一阵,将身上头上,粘得难受的已有些变干的黑色污秽盔甲一块块扯下,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一股蛮荒特有气味的空气由鼻中吸入,凉凉的顺着喉咙直下,在身体各处悠悠打了转,舒服得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张开,轻飘飘似要飞起来。
脑海里多了许多记忆,大量的讯息涌出来,却再没有头脑胀裂的感觉。这些记忆既陌生又熟悉,似乎自己曾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了许久,身边有着无数的陌生的人,有笑有哭有喜有悲有怒,日升日落的,自己由诞生到逐渐成长到少年。
“噼啪噼啪!!”
轻轻伸了懒腰,全身爆出阵阵骨头清响,密密麻麻不断,清脆连绵,好几个呼吸才停止,随着骨响消失,全身好似一下打开无数的阀门,一股股的气力,从身体深处涌出,竟似没有尽头一般。
双手一握,一双手掌握成拳形,那种肌肉纤维一根根抽/缩,力量绷紧要爆炸而出的感觉,令他惊得目瞪口呆,头脑一阵恍惚。
这气力……起码比原先增强了数倍不止!
这种状况,别说公老虎可以打死几只,母老虎都可以上四五只鸟。
黄起甩了甩头将有些混乱的思绪甩开,愕然的站了起来,默默的感受着这股新的强大的力量,不由一阵兴奋激动,可不多时,心底深处一股深深的哀伤涌起,掩盖了所有的喜悦,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双拳紧紧握实,嘴唇咬出一丝血痕来。
如果……
如果这股力量……以前就拥有,自己不会被那个奇异的老人掳走,自己会更强大,不会再被人欺负,红狗……也不会死。
如今,他妈的再强大,再臭屁也没有,红狗再不会回来,红狗再不会在身边。
红狗死了…..
红狗死了!
红狗死了!!
红狗死了!!!
“红狗!——”
黄起仰头向天凄厉大叫,神情疯狂:“你听到吗?红狗你见到吗?我变得强大了,十几二十人也不是我的手脚了,你看啊!我变得强大了啊!我们以后再不会被人欺负了!我们再不会饿肚子了,我们会变得有钱,我们想吃什么有什么,想穿什么有什么,想泡什么女人就泡!”
“红狗!你看啊!我已变得强大了啊!你看这手这脚,你看看这力气!”
“你看啊!你快看看啊!”
“你看啊!…….”
声音带着悲愤、疯狂、痛恨、哀求,一声又一声,喊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最后却是越叫越是小声,哽咽起来,化为无法抑制的悲痛哭声。
“你他妈看看啊!你看看我啊!红狗!”
“你他妈没义气!说好的一世人两兄弟,有粥吃粥,有饭吃饭,你他妈的一人却自己溜了,剩下老子一个人孤零零的!”
“你他妈的自私!天底下最自私的就是你,你个自私大头鬼!你说过的,你答应过老子的,你说过会同老子一世的!”
……
“你回来啊!求求你!你回来啊!回来看我一眼都好。”
“回来啊,红狗…….”
……
黄起跌坐地上,疯狂的大喊,又哭又骂又哀求,喃喃的自言自语,涕泪横流,不时痛恨的捶打自己一下,头发抓落几处,血迹殷然,他毫无知觉,只是恨自己为何没用,为何会被人掳走,为何在兄弟死时不在,为何不同时与兄弟同死。
他呆呆的望着天空,两眼无神,他多么希望这灰色暗淡的天地间,会突然出现兄弟的身形,即使是一张脸孔,一个淡淡的笑容,一声简简单单的声音。
可他心中越来越冰凉,越来越冰凉,他知道,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出现,永远再不可能出现。
…….
“哥哥……”
“哥哥,你知道吗?……”
黄起似在追忆,眼神飘忽,神情变得轻柔,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容。
“我从来没有叫过你哥哥,我知道你想我叫你哥哥,可我就是不叫,我不要像别人一样,在口头普普通通叫你哥哥,随随便便就叫你哥哥,你是我哥哥,本少的哥哥,唯一的亲哥哥,老子只在心里叫,用老子的血去叫,用老子的命去叫……”
“老子的命从来同你一起”
“既然你不在了,本少就去找你,直到找到你为止好了。”
黄起的眼神变得坚定,微微有了些神采,目光四处搜寻,看看周围有哪些可以致命的东西。
尖锐的、坚硬的、软的长的、高树、石头、铁器……
他什么也看不到,在这直径十二三米的圆圆的坑底,空空如也,任何想象中可以致命的东西一件也无,只有左边五六米远的一具美丽的少女躯体。
少女微侧身伏着,身上的兽皮衣服半掀,泄漏了大半的春色,诱人的曲线宛然,半球形的乳/房露出半边浑圆,嫩红的乳/晕略见边缘,一双修长结实的大腿紧紧夹着,肤光青春润泽,引人目光随着诱人的弧线延伸,再深入……
少女的身体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似是幽谷中千百种兰花的香味融合一起,隐隐百味皆有,又浑然天成一种,天下唯独仅有的一种,高贵而淡雅,久久不息,令人闻之有种欲迷失其中的恍惚感觉。
黄起的目光淡淡扫过少女,少女半露的惊人美丽容颜,诱人性感的身躯,在他心中不引起半点波澜。
他的心里虚虚的,空洞洞的,似没有心脏跳动,无边的孤独寂寞伴随,连呼吸都觉得无聊,只觉得天大地大,再无一处让自己容身,自己就是一条孤独衰弱的狗,在世间毫无希望的流浪,就是一粒细小至无的微尘,轻轻的一阵风,就会将吹得渣都无了。
他心中存了决绝的死意,只想着快快去死,好去追寻兄弟的踪迹。
他慢慢向着土坑边走去,一步一步,腿脚僵硬的走着,心想着,只要走出土坑,外边地方广大,足以致命的东西必然有很多。
“嗯…….”
一声弱弱的低哼。
黄起听见微窒了窒,也不理会,目光呆呆的向前走着。
“呃……噗!”
少女一仰身子,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血落土坑,血迹艳红艳红的,一股奇异的幽香由鲜血渗透出来,轻盈的散播在空气中,令人闻到直觉欲醉欲仙。
黄起微皱了一下眉头,心中一阵古怪别扭的感觉,脑海瞬间掠过一幅幅奇异的画面。
少女仰身、张口、血出、血落、血迹、少女倒下等等动作,这一串串的动作,似分解成数十个画面,一片片连贯的涌现在他的脑海,清晰无比,连鲜血抛落的轨迹,兽皮衣扬起落下的细微,也历历在脑,如亲眼仔细观察一般。
问题是,他根本没有转头,根本没有去看,即使看也未必如此清晰,他也没有去闻,那股奇异的幽香,却同样如同在鼻端缭绕,令人迷醉,挥之不散。
其实,在少女刚一出声,他就发现这个异状,他只当是虚幻感觉,可少女吐血时,动作多了许多,画面也更多了,再加上幽香,这个情况就绝不是虚幻了,而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黄起甩了甩头,将心中的微微好奇及这些奇异的感觉压下,继续一步步向前走着。
他心中冰凉凉的,似结了一块坚硬寒冷的冰块,将除死以外的一切的情绪都冰封禁锢。他只想继续自己的寻死,一心一意的去寻死,至于别人的生死根本不在乎,再多的人再美丽的女子也难影响他的死志一分一毫。
黄起逐渐行远,少女再次昏迷在地。
一个是一心求死,一个是生死不知,两人仿佛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永远无法有交集。
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两人不久的将来只有一个结局,就是一个个先后可怜无助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