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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如月郡主的身份,但见着她此刻的举止,莫双柏也起了疑惑,脱口道:“这位如月郡主,真是女子?”
柳永面沉如水,疾速奔到如月郡主跟前停下,见她还愣愣的扶着林媚不松手,忍着气道:“放开她!”
林媚窝在如月郡主怀里,本来已站稳了身子要挣脱出来,一侧头,柳永已是站到面前,一句含着怒气的话语一出,男子气息扑面而来,瞬间,脸颊如火,眼波如水,全身绵软,大急之下,只伸手去摸腰间的香包,一摸,却摸到如月郡主的大手。原来如月郡主适才伸右手去环住她,却是连她的香包一并环住了,遮住了香包散发出来的气味。
如月郡主察觉到林媚身子绵软无力,肌肤微烫,似乎站不稳,本来稍稍松开的手臂再度紧紧环住了,低声问道:“小媚,你怎么啦?”
“郡主,你放开我!”林媚颤着声音,媚眼如丝,低语央求。
如月郡主因相貌像男子,从小到大,没人把她当女人看待,她有时也忘动自己的女子身份,却学男子那般,去讨好呵护一些娇美的女子。这会林媚软倒在她的手臂内,不期然的,她却起了一股要好好保护林媚的英雄气概,一时之间更是环紧了手臂,低头去看林媚。
林媚和如月郡主这一番动作落在柳永眼里,却被看作一个伸手要扳开对方手臂挣脱出来,一个用强,硬是搂住了不让她挣脱。一时怒火腾腾上升,浑忘如月郡主女子的身份,猛的伸手,一转一拧,左手扳开如月郡主的手,右手一探,已是扯住林媚,把她拉出如月郡主的怀抱。
如月郡主的手臂本来紧紧环在林媚腰上,冷不妨被柳永扳开,手指勾到林媚腰上的香包穗子,一时不及缩手,已是把林媚的香包勾落在地而没有察觉。一时又踏前一步,踩在林媚的香包上,伸手去拉林媚的手臂。
“放手!”林媚根本站不稳身子,软软倒在柳永手臂上,心下羞怒,也不知道是喝斥柳永,还是喝斥如月郡主。可惜她发出的喝斥声,仿若女子欢愉的呻吟声,起不到该有的效果。
柳永一触林媚的手,只觉柔若无骨,仿若棉花,顿时明白了过来,唉,原来是软骨病又发作了。这么样一种病,实不宜被他人知晓。他一瞥林媚的腰,不见她系着香包,往地下快速一扫,也没有香包的影子,心知不妙,急中生智,喝斥如月郡主道:“小媚这是中了毒,快松手!”当务之急,只好把小媚安置到僻静处,再为她找回香包了。
香包,我的香包!林媚摸向腰间,这次,依然没有摸着香包的影子,只摸在柳永的手臂上。一时之间欲哭无泪,挣扎着道:“放开我啊!”
林媚要挣开柳永的怀抱,殊不知,她这么软乎乎的扭来扭去,挨挨蹭蹭,却起了另一种效果,柳永一张俊脸,一时之间也起暗红,再也顾不得许多,伸手一搂,把林媚抱起,冲目瞪口呆的莫双柏道:“双柏,小媚却是中了毒,此事不宜外扬。你悄悄到前头去问问丫头,看看公主府可有薄荷叶,若有,尽快拿一点过来。”待莫双柏匆匆跑掉之后,柳永又朝如月郡主道:“烦请郡主在左近找找,看看小媚的香包落在何处。那香包内,有可用的药。你若找到了,马上拿过来。”
如月郡主一听林媚中了毒,急的嗷嗷叫,“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她说着话,见柳永抱了林媚隐进黑暗中,一时低头四处瞧,自语道:“要找到香包!”
千芳公主这园子是请专家设计过的,讲求九弯十八曲,处处显匠心。柳永抱着林媚转过几颗香树,果然找到一处僻静的花丛,一时抱了她钻进花丛中,安慰道:“放心吧,双柏为人稳妥,定会找到薄荷叶的。”
你不要这样近着我,我自己就能站起来去找回香包了。林媚这会只恨自己上回没有暗示多一点,让柳永明白,她这病,是不能近着年轻男子的。
柳永见林媚颤动着嘴唇说话,偏生听不清,便俯到她唇边,轻声问道:“你说什么?”
“唔……”林媚睫毛轻扇,嘴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却含糊不清,因蹙着眉,努力侧头,想要避开柳永的气息,一时口干舌燥,一条粉红小舌缓缓伸出,先在下唇研磨一遍,接着翘起舌尖,欲待轻舔上唇,恰好柳永俯到她唇边,她香舌一伸一翘间,舌尖弹在柳永上唇,触感柔软温热,全身酥酥麻麻,尚存的三分理智知道,大事不妙了,一时狠下心,咬紧了舌头,狠狠向一侧偏开脸,喘着气道:“别过来!”
柳永双唇被一香软柔嫩之物轻轻一触,全身如遭雷击,呼吸急促起来,好半晌还维护着俯身的姿势,哪儿舍得离开?心下有些明白了过来,怪道自己遍查医书,也没查到林媚这种软骨病的病由,原来这种病,这种病是这样的……。世间就算真有他人得了这种病,又焉会记录在普通医书上呢?
这会儿,如月郡主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终于在自己脚底下拣起林媚的香包,一时循着香树绕向前,一路喊道:“小媚,小媚!”
“在这儿!”柳永听到喊声,从花丛中钻出来,手一伸,从如月郡主手中夺过香包,吩咐道:“守在这儿,有人来了,就喊一声。”
“小媚怎么样了?”如月郡主焦急万分,想拨开花丛去看林媚,却听见林媚在花丛内应声道:“郡主,我没事。”
“你医好她了?”如月郡主惊喜,朝柳永道:“小媚果然好眼光。”
“哦!”柳永神色一缓,态度温和了许多。这位郡主既然知道是小媚好眼光,她适才那般瞧着我,自然是代小媚瞧的,情有可原。
如月郡主见柳永钻进花丛中,一时捏着拳头挥向天空,咧着嘴笑了,既然小媚喜欢这位俊男子,这位俊男子也有心,过几天自然要进宫求赐婚。想我们三个女子到大周国来,一路都商量好了,到时一起嫁进宫中,共侍一夫,却要互相提携。不想她们两个一起嫁进宫中,我却孤零零的要独自嫁给另外一人。好在母亲有灵,却赐了一位温柔美丽的小媚与我为伴。到时和小媚一起嫁与这位俊男子,……。
如月郡主想到未来的美好日子,心情极好,双手合什向天空拜了拜,诚心感谢上天的厚待。
柳永执了香包,帮林媚系在衣带上,待见她坐直了身子,这才道:“过得几天,我便会上侯府求亲。”
为什么三次宴会,皆会出这样的事,又皆碰上他呢?林媚一面痛恨自己的软骨病,一面决定,下次再有这种男女混杂的宴会,再也不参加了。待听得柳永的话,却是一怔。第一次在永平侯府香花林中,他说会负责,但那会他还计划着要向周敏敏提亲,所以,所谓负责,自必是想置自己为妾的。后来自己成了侯府义女,负责之事,自然不必再提。第二次在长公主府荷花池不远处,他伏身上来时,却说,此事之后,必会上侯府提亲。只是自己等来史平佐的求亲,却没有等来他的提亲,心下也知道,当时他如此说,不过建立在假如他毁自己清白的话,才会如此做。既然他没有毁自己清白,那么,也不会上侯府提亲了。这一回,……
“我只是侯府义女,你大可不必如此。”林媚低头轻嗅香包散发出的味道,淡淡道:“这几次的事,原也不是你的错,不过是我自己运道不好罢了!”
先是任晓玉,后是周敏敏,很明显,柳永是想借着姻亲上位。自己不过侯府义女,借着永平侯夫人一点儿怜惜,才有一点体面。一旦嫁了柳永,拿什么来帮他呢?一个男人既然生了借亲事上位的念头,一旦不得志,会不会抱怨妻室不力?
林媚这几天,反来复去的想着自己的将来,想着和史平佐或是柳永的可能性,终是叹气,史平佐为人踏实,但不一定能护得自己。柳永却是机灵,但不一定对自己真心。若要避免娘亲当初的遭遇,若要避免再出现一个苏仲星,或者,该从寒门举子中选一位夫婿。一来,自己有侯府义女的身份,二来,自己有一份不薄的嫁妆。这两条,足够震慑住一位寒门举子了。之后,只要自己再好好的谋划,自然能安稳的过完下半生。
柳永听得林媚的话,脸色却变了。看来,双柏说的没错,她也以为我看上的,是她侯府义女的身份。殊不知,除了周敏敏,除了任晓玉,更有许多权贵之女对我暗示过。无论是哪一位,也是比你侯府义女的身份要强些的。若我单从女方身份去考量,早就成亲了,何用等到现在?是的,我先前想借着姻亲,在京城站稳脚跟,在朝中一展所长。但那不过是因为我没对那些女人动心,自然要挑一位能助得自己的。既然动心了,其它的自然是其次了。
凭我的能力,只要多熬几年,自然也有法子一展所长。只要这几年不好过的日子中,有一房同心同德的妻室伴在身边,便足够了。要如何做,才能令林媚相信自己的诚意?
“好像有人来了!”如月郡主在花丛外轻声喊道:“你们快出来啊!”
听得如月郡主的喊声,柳永定定神,俯在林媚耳边道:“你刚才亲了我一下,不能再嫁别人了,只能嫁与我。”说着钻出花丛,匆匆跟如月郡主道:“今天晚上的事,不许跟别人说。”
“不说就不说。”如月郡主话音一落,见柳永绕过一颗香树,消失在香树后,忙钻进花丛去扶林媚。两人正要钻出来,却听见苏仲星的声音道:“不必躲了,我都瞧见了。”
“我早说了,她不安于室,你偏不信。”罗明秀的声音讽刺道:“现下还会护着她么?”
罗明秀这段日子虽和苏仲星有说有笑,似乎回到从前那种略无参商的时候,但她从苏仲星偶然的恍神中,还是感觉到,苏仲星,再不像从前那般信她了。若不是林媚,苏仲星不会跟她离心离德,若不是林媚,她这会早和苏仲星定了婚,若不是林媚,苏夫人不会厌恶她至此。就是今晚的宴会,自打林媚一出现,苏仲星就开始心神不属。待得林媚和柳永皆不在人群中时,她便冷笑着拉了苏仲星来看个究竟。
虽说当初在永平侯府,是自己设计林媚和柳永的,但今日,可没有人设计他们,他们还不是偷偷摸摸躲到这里幽会了。
这一次,看林媚颜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