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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旁边的一家咖啡厅内。
秦蓁面前气质雍容的中年女人先开了口:“秦小姐,这个时间本应该请你好好吃顿饭,但我的时间并不充裕,所以选了这么个地方,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开口客气,但话语里却透露着一股疏离。
中年女人名叫姜兰,是嘉韩国际的董事长夫人,也是韩则的母亲。
这是秦蓁与她的第二次见面。
秦蓁笑了笑,说:“您客气了。我听说韩董住院了,不知他身体最近有没有好些?”
“时好时坏。”姜兰也不隐瞒,啜了口咖啡后,才继续道:“短短一个多月,我没想到,你竟会嫁给傅家大少爷。”
“嫁给他,您也乐得其见,不是吗?”
秦蓁端起面前的美式咖啡抿了一口,味道太苦,她不喜欢。
就好像,当初被迫做出的选择,她也不喜欢。
可是,人生里总有那么多不喜欢。
姜兰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眼,说:“既然秦小姐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何苦徘徊不前,误人误己?”
秦蓁笑,“伯母的意思我并不太明白。”
姜兰嘴角亦是挂上了一丝笑容,却无温,“不明白?那我换种方式说好了,阿则前两天去了B市,我听说秦小姐这两天也不在江城?”
秦蓁搅咖啡的动作顿了顿。
韩则也去了B市?
“秦小姐,得知你嫁个傅家大少爷时,我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稍稍点拨就懂得孰轻孰重,但是你先是让韩则帮你处理那个女明星的事情,又与他私下有所接触,会不会有些不妥当?”
姜兰的语调很淡,却如同湾冷泉沁入你的骨肉,让人莫名不适。
秦蓁蹙了蹙眉,看着姜兰,说:“伯母,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在B市见过韩则,也不知道他去了B市。”
她却忘了,这世上有一种人,极擅于抽丝剥茧,她面前的姜兰就是。
只见后者微诧地挑了挑眉,说:“这么说,韩则帮你处理林那个女明星的事情确有其实了?”
秦蓁顿了顿,因为在这件事上,她没有办法反驳。
韩则确实去警局保释了她,她也接受了他的帮助。
而正巧姜兰就抓住了这点,放下咖啡杯,缓缓开口:“秦小姐,八年前,韩则因为听了你的话,偷偷把高考志愿改成法学院,因此与他父亲闹翻,被遣送出国,导致我们母子八年不曾见面;四年前,韩则去费城见你,却为了救你,差点死在了车祸中;两年前,为了让嘉韩帮助你和秦氏渡过难关,他第一次选择了向他父亲妥协。而现在,韩则父亲重病在床,嘉韩岌岌可危,他是接掌嘉韩的不二人选,他却还在因为你在摇摆不定……”
她顿了顿,又道:“秦小姐,我不知道你给我的儿子下了什么迷魂汤,但你既已嫁做人妇,何苦还要纠缠韩则,莫不成你想重蹈你母亲的覆辙,让韩则跟你一样,变成江城的另一个笑话?”
秦蓁的脸色变了变。
往事一幕幕掀入脑海,不知是不是因为咖啡停留舌尖的关系,秦蓁只觉得口中苦得厉害。
她扯了扯唇角,抬头看向对面的姜兰,问:“韩夫人,您认识你的儿子吗?”
闻言,姜兰眼底有些不悦,“我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不认识?”
“那您知道他真正想要什么吗?”
姜兰的眼底有了一瞬的迟疑。
秦蓁笑了笑,她望着一眼窗外的阑珊的灯火,缓缓道:“八年前,韩则偷改志愿并不是因为我的缘故,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从商,甚至厌恶从商。您不知道吧?你的儿子从小满腔正气,他不想按照你们的要求,当一个浑身铜臭味的商人,把志愿改成法学院,是因为他想当一名检察官。”
姜兰脸色变了变,声音亦是沉了些许,“胡说!韩则从小到大都被当成嘉韩继承人在培养,怎么会有那种可笑的想法?”
“您果然不知道。”秦蓁笑了笑,笑容里有些悲悯,“那您大概也不知道四年前在费城到底是怎么发生车祸的吧?那场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韩则在帮警察逮捕嫌犯,您大概不能想象当时那个嫌犯的癫狂,韩则提前预料到可能发生的最糟糕情况,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去做了。若不是因为当时我还在车上,韩则还有所顾虑的话,恐怕您现在已经见不到他了。”
“你说什么?”姜兰手中的咖啡杯震了震,洒了几滴落在了手背上。
死这个字太遥远,但总是让人肝胆俱裂。
姜兰的这种感觉,四年前,秦蓁就经历过了。
秦蓁灌了半口苦咖啡后,又道:“您上次说我是韩则的累赘,可我的存在,何尝不是你们拿捏他的手段?我顺从你的意思离开他,并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是他的累赘,而是我想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而这一次,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姜兰沉默了一会,才冷冷一笑,“说得好听,难道你嫁进傅家,就毫无所图?”
“自然是有的。”秦蓁笑了笑,眼底折射出霓虹灯的光芒,“我的丈夫虽然腿脚不太好,但是却可以让您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跟我讲话。”
……
姜兰走后,秦蓁一个人在咖啡馆坐了很久,才起身回了傅家小院。
书房的灯亮着,傅恒初还没睡。
秦蓁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回了房间。
她刚进门,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秦蓁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名字,蹙了蹙眉后才接起。
因为打她电话的人是傅恒初。
“有空?”傅恒初在电话那端问。
“嗯。”秦蓁答完,下意识地往衣帽间的方向看了眼,二人就隔着一堵墙,打电话实在有些诡异。
“我让刘姐帮我煮了宵夜,不知道是不是忘了,一直没有端上来,你帮我去看看?”
秦蓁有些无语,“其实,你可以直接打刘姐电话。”
“打了,没人接。”
“那好吧,我去看看。”秦蓁说完,拿着手机就下了楼,却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刘姐。
她想了想,对着电话那端说:“刘姐不在,我给你煮吧,吃什么?”
“随便。”傅恒初顿了顿,又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喜欢一个人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