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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唐念一一家人乘坐第二天上午的航班抵达川市。
川市的自然风光很美,尤其是一座叫做逐云山的山,此山极高,仿佛直入云霄,与天齐平。逐云山的三绝:红树、云海和温泉更是享誉世界各地。
因为这个时候不是节假日,所以游人并不多。唐念一一家人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而且雨越下越大,大雨滂沱,浇的人的眼睛都睁不开。唐念一一家人不敢在大树底下躲雨,权衡之下,只能放弃上山,往山下的方向走。
结果,在下山的时候,唐念一一家人遇到了山洪。山洪来势汹汹,唐念一一家人还没来得及躲闪的时候,就被山洪冲散,陷入了冷冰冰的水中。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唐念一的脑海里晃过许多人和场景,唐南儒、乔迦、唐识、周欢、谢尹儿、杨禾……最后定格在了袁卿非的脸上。她好想再见一次袁卿非,告诉他,如果有下辈子,她只想和他在一起,没有任何牵绊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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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当唐念一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家设施设备很简陋的医院里,当她问医护人员,她的家人在哪里的时候,医护人员含糊其辞的告诉她,救灾人员依旧在全力搜救,让她不要想太多,安心养病。
唐念一虽然很担心,但也知道,除了耐心等待,她什么也做不了,山洪来的时候,实在太可怕,任凭她如何尖叫和挣扎都无济于事。
而后,唐念一又发现了一件极其不可思议又无法接受的事,当她下床站在地上的时候,她的个头不过医护人员的半身高。再看她的手和脚,都生生的小了好几圈。
这,不可能!她已经十八岁了,是个拥有158厘米身高的成年人了。
唐念一颤着声音问医护人员,“哪里有镜子?”
刚醒的时候还没注意,这一出口,唐念一才发现,她的声音根本不是自己的,这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不复以往清脆,但唐念一听得出来,这是……唐识的声音……
医护人员指了指门外,“出门左转有个卫生间,那里有面镜子。”
唐念一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跑向卫生间,因为卫生间里的那面镜子安装的有些高,而以她现在的身高根本够不到镜子,唐念一四处看了看,见不远处的走廊里有张椅子,忙搬了过来,而后,她站在椅子上看镜子里的自己。
虽然还是一样的小脸大五官,一样的巴掌大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一样的鼻梁高挺……但唐念一知道,这不是自己,这分明就是……唐识!
唐识头上的两个羊角辫还是自己早上帮她梳的,虽然现在这两个羊角辫乱糟糟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唐识?真正的唐识在哪?自己的身体又在哪?
“啊……”
唐念一再也忍不住,抱头大叫起来!
医护人员听到叫声,忙赶过来,以为唐念一受到了惊吓,又是出声安抚又是一通检查,唐念一躺在病床上,像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接下来的三天,唐念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因为每一秒钟对她来说都是煎熬。三天后,那些救灾人员找到了乔迦的包和唐南儒的一只皮鞋,此外,再无其他。
这次山洪造成了三十多人死亡,上百人失踪,而唐南儒、乔迦以及唐念一的身体,也成为了那些失踪数字中的三个。
听到这个结果,唐念一再次抱头大叫,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因为,她的泪,在这几天里已经流干了。
心,仿佛被刀子一块一块的切割了下来,滴答滴答的直滴血。
这一刻的唐念一,宁愿自己不要醒来,宁愿自己真的跟着唐南儒和乔迦一起‘失踪!’
又过了几天,医护人员委婉的告诉唐念一,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去了很远的地方,她们还问唐念一,是否知道其他亲人的联系方式?
唐念一将头埋在被子里,却不说话。
她只要唐南儒、乔迦和唐识,其他的亲人,她并不需要!
*
见到袁卿非的时候,已是再过了几天之后。那天清晨,唐念一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发呆,而后,病床的门被推开。
唐念一以为是医护人员,并不去看。而后,一阵低低的有些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唐念一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似的,扭头去看。
袁卿非站在床边,深邃的眼眸和唐念一对上了,唐念一心下一紧,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被角。
因为天才刚亮不久,此时,病房里的窗帘还未被拉开,只有一道并不算明亮的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了进来。算起来,唐念一已经有近一个月没看到袁卿非了。可是就在这漫长又短暂的一个月里,袁卿非瘦了,下巴上还有些胡子茬,虽然依旧很帅,但以往的意气风发却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沧桑和消沉。
看到躺在床上的唐念一的时候,袁卿非那双深邃的眼眸猛的放大了,显然,他很惊讶。那一刻,他以为床上躺着的是她,可是理智告诉他,这不是她。
袁卿非弯下身子,低头,定定的看着唐念一的脸,几秒钟之后,他用低沉的声音问:“你叫唐识?”
唐念一张了张嘴,忽然觉得眼眶热的不得了,胸中猝然酸痛,而后,已经流干的泪再次滚落了下来。
她想告诉袁卿非,她不是唐识,她是唐念一,可是,话到嘴边了她却说不出口。一来,现在她的身体的的确确是唐识的身体无疑。二来,那件事之后,她还有什么理由若无其事的和袁卿非在一起?尤其现在,她的爸爸妈妈还生死不明。
袁卿非抽出纸巾替唐念一擦掉眼泪,而后,他又轻声问:“你姐姐呢?”
唐念一摇了摇头,不说话。
看到唐念一摇头,袁卿非的身子猛的一震,他缓缓蹲了下来,伸出一只手隔着被子握住了唐念一的手。
即使隔着被子,唐念一也能感到袁卿非的手在颤抖,此刻,他那张拥有着立体感非常强的五官的脸上涌现出了巨大的悲恸,他微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半响之后,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通红一片。
他一字一顿道:“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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