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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城小心翼翼地捧起程佳琪娇小的脸庞,好像她就是一件珍贵的易碎品,温柔的像是爱抚着在午后阳光下懒睡的小花猫,“无论发生什么事,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相信。因为我知道,你从来不会骗我,就像我不会骗你一样。”
“锦城……抱紧我!抱紧我,好吗?”
程佳琪娇羞的躲进了顾锦城的怀里,两具冰冷的身子,谁也温暖不了谁的心。
月色朦胧的透过落地窗,拉长了他们相互依偎又交融的身影,可渐行渐远的两颗心犹如隔着千里之远的银河,同床异梦的夜晚,二人几乎都是一夜未眠。
而一夜烂醉如泥的苏流年躺在兰博基尼里,挂着满脸的泪痕,手里的罐装啤酒口还时不时地滴下浑浊的液体。漫漫长夜,同一片夜空,唯有弦月最懂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事。
“嗯?”
一束刺眼的阳光像是离弦之箭般射在了苏流年的眼皮上,她本能的抬起手臂挡在眼前,紧紧皱起的双眉下终于半眯半睁着一对浅褐色的眸子,透过五指指缝间隐约能看见站在阳光下的一个魁梧男人。
男人转过身来,阳光从他的头顶飞射而下,像是神圣庄严的宙斯。
“你下回要醉死在车上,麻烦你先把我的电话号码删掉,你知道一整夜你给我打了多少骚扰电话吗?”顾锦城脸色深沉的站在苏流年的床边,“我的存在,不是为了听你酒后的抱怨!”
苏流年呆若木鸡的顿了顿,关于昨晚的事一点一滴在她脑海里汇聚,但也仅限于在她开始喝酒之前,喝酒之后的事情,她完全都记不起来了。
她砸巴着自己干渴的嘴,一手抚着额头缓缓坐起身来,不解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你送我回来的?”
“如果你删掉了我的电话号码,第二个好处就是别人不会一大早的通知我去接你。昨晚因为你的鬼话连篇,闹得我一整夜没睡,天亮了还要从荒山野岭的地方把你接回来!我顾锦城,可不是你苏流年的仆人!”
“但是如果你不来的话,媒体就会传出谣言,所以你来了。”
顾锦城不屑的一声冷笑,“意识倒是恢复的挺快!那你记不记得,你昨天在电话里和我说了些什么?”
“什么?我说了什么?”苏流年立刻心跳加速的紧张起来。
顾锦城得意的撅着嘴巴笑道:“怎么,你很害怕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吗?看来,你果然藏了不少的秘密在心里啊!”
苏流年倔强的别过了头去,无所谓的说道:“你是故意想要套我的话,其实我根本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过。你这点小伎俩,就想骗我?”
“你说,佳琪在高中的时候给我戴过绿帽子。”
顾锦城的声音就在苏流年的耳边,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搂过了她的腰。
可苏流年没有丝毫的反抗,她已经如石化一般的僵硬住了,昨晚顾老太太和她说过的话,一句一句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子里。难道,她真的因为自己多喝了几口,就打电话告诉了顾锦城吗?不……不会的……怎么会呢?
苏流年匪夷所思的皱起了双眉,余光悄悄打量着自己身后的顾锦城,回头害怕被他看穿了自己恍惚的眼神,可是不回头又恰好说明了自己心虚,真的是进退都是一死啊!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锦城收敛了笑意,语气中带着军人不容抗拒的命令,搂着她腰身的手更像是某种古代的刑具,令苏流年的身子不由得一颤。
她支支吾吾了半晌,勉强回道:“我……我就是喝醉了而已……”
“我也没想过能从你嘴里问出什么话来,因为我现在根本不信你的话。”顾锦城突然松开了她,起身背对着苏流年,道,“不过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我已经和程佳琪复合了。这一次,我不要求你为我保密,也不用你为我们打掩护,因为迟早有一天,佳琪会成为我正式入门的顾太太,所以,随便你把这个秘密告诉谁,我都不管,包括媒体,如果你愿意的话。”
苏流年怔怔的蜷缩在床上,双手揪着床单都能听见她手关节咔擦的声响。她的心里堵了千言万语,就好像在单行道上塞满了车,连空气都找不到一丝缝隙。
她只想骂顾锦城是个窝囊废,她只想骂顾锦城是个不用脑子的植物人,她只想骂程佳琪是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
只是,她都没有资格。
她和顾锦城之间毫无感情可言,甚至她自己才是介入顾锦城和程佳琪感情之间的外人,她有什么资格去批判他们?她有什么资格,捍卫他们之间虚假做作的利益关系?
她最应该骂的人,是她自己!
她傻得一厢情愿,傻得替未婚夫掩饰外遇,她还傻得什么做不出来?
难道以后结婚了,她还要忍受这样的事情一辈子吗?
不……不会了,顾锦城说得很清楚了,不会再和自己结婚了……
不就只是订婚吗?结婚了还能离婚,订婚算个屁?
苏流年摩挲着自己左手中指上的无名戒指,缓缓摘下,搁在了床上,不言一语的翻身下床,趿着拖鞋,如行尸走肉的一般进了浴室。
顾锦城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是一直静静的等待着苏流年的反驳。可什么话也没有等到,只听见她进浴室关门开花洒的声音。他立刻转过身来,目光凶神恶煞的瞪着浴室的门,抬腿一脚狠狠的踹在床脚上,震落了苏流年搁在床上的订婚戒指,滚落进了床底。
璀璨的钻石,终究只能以尘埃为伴了。
顾锦城原地来回踱步,还是忍无可忍地怒吼道:“当年奶奶为了阻止我和佳琪在一起,甚至威胁她的父母把她送到了国外,十六七岁的小丫头独身一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家不能回,有朋友不能联系,你根本不知道她过得是什么日子!现在,我绝对不允许历史再重演!绝对不!”
浴室里的苏流年和衣站在花洒下,湿漉漉的衣裳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了她精致饱满的曲线,可满脸晕染开来的妆容,只显得她落寞又狼狈。
浴室外已经没有了顾锦城的声音,他应该走了,是去找程佳琪了吧?
她原以为,自己努力的扮演好未婚妻这个角色,至少还能在表面上维持这段关系。所以她为顾锦城守住了程佳琪的秘密,哪怕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她也没有说出程佳琪当年的真相,哪怕这个真相就是伤害顾锦城最有力的武器,她还是做不到……
做不到的伤害,做不到的放手。
她原以为,说不定顾锦城习惯了身边有她,就会把这种习惯也演变成一种情感。到时候,他们也会谁也离不开谁,也会拥有如爱情荷尔蒙一般的克隆情感。所以她喜欢和顾锦城斗嘴,喜欢和他唱反调,只要看见他被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会有一种喜悦之感。
其实,她只是为了让顾锦城习惯身边有她。
她不敢用“爱”去让他习惯,因为她害怕自己真的会爱上这个不该爱的人。尤其在爱情的领域里,爱得多的那个人,总是受到最深的伤害。她已经在七年前伤得体无完肤,她不想再重来一次!
哪怕用“恨”让他习惯,她也不愿意再掏出自己的“爱”,去赌一场未知结局的赌局。尤其是,还牵扯着利益与地位的“爱”,早已经不再纯粹了。
或许,这样的结局,也是完美的。
她不用扮演的太辛苦,也不用被人所伤,很好,很好……
苏流年靠在墙砖上,花洒喷出的水像是瀑布似的跃过她的眼前,清脆的溅到地面上,流过她冰冷僵硬的脚背。也不知道在浴室里待了多久,热气涌上头来,竟然有了蒸拿房的感觉。她随手关了花洒,拖着湿淋淋的身子出了浴室。
正在整理卧房的张嫂,一抬眼就见着魂不守舍的苏流年,像是女鬼一样的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着实吓得不轻。她不敢怠慢,抓起身边的浴巾就搭在了苏流年的背上,疼惜道:“小姐这样会感冒的?”
苏流年没有理睬张嫂,斜眼看向已经整理好的床,问道:“看见床上有戒指吗?”
“没有。可是很贵重的?我再找找看……”
“不用了,没有更好,他应该拿走了……那原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
张嫂诧异地看着苏流年,不敢多言,唯恐一说话的风吹碎了她这个陶瓷人偶。
气氛尴尬的凝固,幸好苏流年皮包里的手机嗡嗡的响了起来。
张嫂松了口气,立刻接通了手机递到了苏流年的耳边。
苏流年如雕塑似的站在原地,目光涣散无神,耳边是叶培培欢喜激动的声音,“流年,下午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饭吧!”
“流年?流年?你再听吗?”
“有空。先陪我去做一件事,再去吃饭。”
“好啊!做什么?”
“到时候我把时间和地点发给你,你就知道了。”
“那行,我们到时候见,拜拜!”
叶培培挂了电话,苏流年麻木的转身,一边走着一边脱掉了黏在她身上还在滴水的衣服,双眼依旧迷茫的盯着浴室的门走去,完全不当身后举着电话的张嫂存在,“啪”的一声又合上了门,“哗哗哗”的,又是花洒的水声。
“哎,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少爷也是一脸苦瓜脸,小姐更是一张僵尸脸!哎呀……”张嫂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还是赶紧向老太太汇报要紧啊!千万别出什么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