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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做坏事谁更专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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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一个王爷混,也在军营里,多少能接上一点她前世的军旅气,再说,如今这朝堂上局势如此紧张,生活必然会多姿多彩。对于“水越浑越欢乐,命越苦越得瑟”的她来说,这样的日子也挺好,足以安慰她孤独寂寞冷的心。

    在回春堂拿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又为可怜的梅子配了一些治她脸上酒刺的药,还顺便搞了一点儿“私货”防身,她辞别了老顾头,和顾阿娇两个一道儿去逛市集,体味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刚入布纺巷的街口,便看见道上有几个小孩儿围在那里吹琉璃咯嘣。“琉璃咯嘣”是一种民间的音乐玩具,小娃娃们玩得很欢,那声儿吹得‘咕嘭咕嘭’的粗闷,大老远就能听到,吸引了许多行人围观。

    夏初七也好奇地凑过去看热闹。不料几个小娃娃吹着吹着,却又高声唱起了童谣来。

    织机宽,织线长,

    编了草鞋裁衣裳。

    不为爹娘添针线,

    只给晋军打行装。

    织布女,织布娘。

    煤油灯下纺纱忙。

    京中公卿追名利,

    唯有晋王逐乌蛮。

    清岗县,蜀之南。

    兵家重镇第一防。

    而今迎得晋王在,

    保了黎民保江山。

    啊唷——

    这几句清脆的童谣一入耳,夏初七便晓得坏事儿了。

    现代人纵观过几千年的历史,她心知皇权倾轧的残酷性。童谣明里在为赵樽歌功颂德,暗里却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一旦传了开来,真真儿是比上墙抽梯还要来得狠的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捏着下巴,她正寻思着,突见墙角一处,有一个人影儿快速闪过。

    “阿娇,帮个忙。”

    夏初七盯着那人离开的方向。

    顾阿娇还在看那几个小孩儿吹琉璃咯嘣,随口应了,“嗯?”

    “拿着。回头我再找你。”

    来不及多说什么,夏初七将包袱一股脑塞在她怀里,人已经飞快地蹿了出去,等顾阿娇转头,人烟儿都已经没有了。

    她寻思过了。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那人獐头鼠目,鬼鬼祟祟藏在那里观察几个小孩儿,不太寻常。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指不定他就与“散布童谣”有关。如果她找到线索,便算帮了赵樽的大忙,拿回镜子就有希望了。

    果然,那人做贼一样,绕过布纺巷口便过了护城河的石桥。很快,便钻入了离县城约一里地左右的茂密树林里。虽说入了冬,可西南的冬季,树叶儿依旧阔大苍翠,很容易掩藏行踪。夏初七一路尾随着,跟踪得相当有技巧。

    入得林子深处,那人脚步越来越快,她跟得不远不近。

    很快,她停了下来。只见林中已经集结了十来个像他一样庶民打扮的男人。而他们的正对面,则有五六个身着统一青绿色锦绣服,配了统一制式腰刀的青年男子。她不敢再靠近,藏身于茂盛的树丛后,猫着身体往外看。

    “妥了吗?”有人问。

    “妥了,都妥了。”

    “你们呢?”

    “也都妥了。”

    几句对话刚入耳,如同电影特效似的,几乎就在眨眼间,只见刀光闪过,那十来个点头哈腰说妥了的家伙,就被对方的刀“扑”的刺入了身体。

    鲜血飞溅,惨叫声不过一瞬即灭——

    杀人灭口?夏初七眯了下眼,心脏怦怦直跳。

    那刺眼的刀,那血样的红,太过触目惊心!

    十来个鲜活的生命,眨眼便成了一具具尸体。

    杀完人,那几个人单膝跪地,抱拳施礼,语气恭敬。

    “大都督!”

    这时,一个身穿大红色蟒衣,腰配黑鞘单刀的男子缓缓从树林中走出,鸾带飘飞,一双狭长的凤眸清亮得惊人。红色的衣,红色的唇,地上一摊摊红色的鲜血,衬得他的肌肤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风华绝代,妖娆得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妖孽!

    太妖了。

    夏初七见过的所有的男人,都不及他妖娆的万分之一。

    “都死透了吗?”他问。

    那声线儿,很轻柔,温和,仿佛三月山间开着的妖媚花朵,又好像情人在耳边儿细细低喃……然而,她却眼睁睁看着,他用一种绝对风华的姿态,修长的手指握住腰间薄刃,将每一具尸体的脑袋从容不迫的割了下来,再用白绢缓慢地擦着手上的血迹。

    娘也!

    夏初七作为医生,见过鲜血,见过死人。

    可真没有见过如此唯美淡定的杀人方式。

    美得几近恐怖。那感觉,就好像那刀,那血都像一种会蔓延的瘟疫,透过了她的五脏六腑,扼得她的喉咙口,一阵紧绷。她没有为了赵樽去送死的勇气,后背汗湿的紧靠在树干上,将身体藏匿着,纹丝不动。

    可那鲜艳如妖的大红蟒衣男子却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用一种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妖艳身姿,美艳得让他手中滴着血的刀子也平添了几分华贵的变态美。

    血!

    她仿佛听见了血滴在土里的声音。

    抿紧了嘴唇,她的手缓缓伸入怀里。

    “铿!”

    一道寒光冲她直飞过来。

    她就地一滚,一句话没多说,拔腿儿就跑。

    “好狡猾的兔子。”

    温柔的声音春风般入耳,一道大红的人影箭一般射了过来,速度快得根本不容她多迈一步,一只手臂便拽了她的腰身在风中旋转一圈,直接将她抵在了一颗粗壮的大树上。

    “还跑——嗯?”

    他的话戛然而止。

    夏初七很确定,在他看见自己的脸时,那双略带着一点浅琥珀色的眼睛愣了足有两秒。

    “呵,你还真活着?”

    他笑了。笑得血腥味儿似乎都被他的声音融化了。

    夏初七舔了舔下唇,觉得嗓子眼有些干。她是一名特种部队的军医,参加过军事演习,参加过地震救援,见识过无数濒临死亡时的冷诡氛围,也不太惧怕真刀真枪的砍杀,可这样阴柔的妖邪之气,还是让她颤了一下。

    “你认得我?”

    他妖眼一眯,缓缓勾起唇来,“一年多前,本座在京师办了一桩重案……”

    下意识的,夏初七垂下视线,目光落在了他腰间的一枚金牌之上。“锦衣卫”三个字,直接摄住了她的眼。

    怪不得!

    大红蟒衣飞鱼服、厚背薄刃,狭长略弯的绣春刀,人称大都督,他便是传说中鲜衣怒马的锦衣卫指挥使,一个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和处决人犯的军事特务机关首脑了?

    “你啊,还是这么愚蠢!”

    他低低的声音意味不明,懒懒的,带着少许讥讽,那一柄象征着身份的绣春刀,就贴着她的脖子。而且,这妖孽男长得如花似玉,力气却恁大,一只手臂将她重重压在大树上,便让她动弹不得。

    心里一紧,夏初七弯起唇来,似笑非笑。

    “换了一身马甲,差点儿就认不出你来了。”

    他眉梢一挑,“难为你还记得本座。”

    “当然,你这求爱的方式,一直这么诗意。对了,你娘知道吗?”

    他微愣,“嗯?”

    夏初七歪了下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特无辜地看着他。

    “你晓得的,我长得这么俊俏,一向招人惦记。好吧,事到如今,我便不再抵抗了。妖精,你说说,你现在是在卖艺,还是在卖身?”

    眼尾一挑,那妖孽颀长的身子前倾一寸,猛地低下头,盯住她的眼睛。

    “装疯卖傻?!还是转了性子?”

    “嘁,你这搭讪的台词儿还这么逊,想揩油你就明说,何必呢?”

    夏初七对身世的好奇心一直在膨胀,可才刚那血淋淋的一幕着实让她没法儿去细细品味他话里的意思,只能绕着弯与他插科打诨。因为,她知道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逃命。

    “七小姐……”

    他三个字刚轻吐出口,‘嗖’的一声,一支寒光闪闪的小羽箭,便从密林中射了过来。他果断偏头,手上便是一松。夏初七不知道谁在帮她,趁那羽箭飞来的一刹,唇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来,小手往他胸前一捏,顺势推开了他。

    “美人儿,下回再玩耍喽。”

    一片白色的粉状烟雾便散了开来,有人尖呼。

    “大都督,小心有毒——”

    夏初七疾步往快飞奔,得意的大笑,“傻儿子,有毒的在这儿呢,尝尝老子的火霹雳。”

    “啪!”一声,烟雾里蹿出一串火光,炸响开来。

    一群锦衣卫赶紧用袖子捂住口鼻,往林子外掠去,可等烟雾散尽,哪里还有人在?那大红蟒衣的美人儿望着清岗县城的方向,缓缓一笑,回头走到大树下,取出那支没入树干的小羽箭来,眯眼轻轻一吹,笑容妖气到了极点。

    “原来夏家七小姐跟了他?这下有乐子可瞧了。”

    夏初七几乎是飞奔到回春堂的,药堂里诊病抓药的人不多,顾阿娇父女俩都在忙活,她多的话没有一句,只道了谢,拿了自家那包袱,便径直往驿站赶。

    出了这档子事儿,她这会儿想见的人就一个——赵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