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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母亲的死,你不会放过凤家,我不是要为凤家求情,亦没有那个资格求,我只是想告诉你,他们对于我是恩人,是这世上的亲人,有朝一日你若要害他们,我一定会救他们。”她望着他的侧脸,平静的目光隐带锋芒,“有人说感情不分对错,但在我的世界,它分对错,更分善恶。”
“所以呢?我这个人恶人,就算再怎么待你,也不值得你多看一眼?”燕祈然说道,声音淡而凉。
他说着,却依旧温柔地耐心的握着她手教她抚弦拨弦。她深深呼吸,压下心头被勾起的纷乱,说道,“其实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也不会真正对一个人全心信任,自私,凉薄,甚至无情,但那是我的生存方式,它能让我活得更久。”
燕祈然没有说话,目光变幻地瞥了眼女子瘦削侧脸,有因为她坦言的欣然,有不易察觉的疼惜,更有着同病相怜的慨然。
整整一个午后,在燕祈然的耐心教导下,她这块朽木终于能勉强弹出几个音来,这种“飞跃性”的进步,让她自己都难以置信。
夜里的欢爱,燕祈然似乎格外的热情温柔,撩拨得她焦渴难耐,却不急着占有,噙着笑瞅着她因情/欲而酡红如醉的面容,低哑着声音问道,“要还是不要?今晚我不想逼你。”
楚荞心中暗骂无耻,你霸王硬上弓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好心?
她探手勾住他的脖颈,主动送上自己的唇,他灼热的眼底掠过得逞的笑意,霸道地舌尖探入,唇舌交缠也渐渐无法餍足,迫不及待地挤入她的体内……
“啊……”始料不及的刺激让她猛地弓起身,呻吟出声。
他贪禁的采撷着她嫣红如花的唇,低语道,“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楚荞神思一个清醒,难不成他这夜夜不知餍足的贪欢,是想再要一个孩子?
可是她……
她眼里的犹豫,换来他愈发狂野的占有,一次次侵入着,撞击着,直到令人战栗的快意,将她逼至神魂颠倒。
五更之时,天已经大亮,楚荞睁着眼睛,静静望着照进屋内的晨光。
身后的男人翻了个身,勾住她的腰身,心情好的说道,“今天是尹沉香离京,你可以去送送她。”
楚荞诧异地转头。“今天这么好说话?”
他亲吻着她的肩头,低笑,“你昨晚的身体笼络我了。”
她红着脸缩进被子,哼道,“那就多谢你的恩典。”
他起身下床,一边更衣,一边道,“再敢天黑前不回府,下回没这么好说话。”
楚荞蹙着眉,望着帐顶的鸾凤和鸣的刺绣,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为他这一次的宽容退让而欢喜,还是该忧愁。
良久之后,起床梳洗,蓦然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不由有些好奇,自己到底有多像那个女子。
不过长得像她,便得这样的宠爱,若是换作她……
她敛目重重吐出一口气,驱散心头杂乱的念头,到了前厅简单用了早膳,便立即赶往国公府给尹沉香送行。
尹沉香却一再跟她唠唠叨叨,要她别再念着宁王,既然宸亲王待她好,就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她只能无奈地应道。
“我跟你说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尹沉香挑眉望她道。
楚荞连忙点头,“听了,听了。”
“我是说真的,虽然宸亲王在外面名声不太好,不过听玉溪所说他待你是极好的,你别总还念着宁王府那人渣,我怕你哪天红杏出墙被他杀了,我还来不及给你收尸。”
楚荞皱了皱眉,笑道,“我像是那样的人吗?”
尹沉香侧头瞅了她两眼,点头,“像。”
你太心软,太顾念旧情,她这样的性子,早晚会夹在凤家和宸亲王府之间,左右为难。
楚荞见她虚弱苍白,便停下道,“快上车吧,早点养好了病回来。”
尹沉香上了马车,趴在车窗拿出她给的玉璧晃了晃,笑道,“我会再顺道去见见你的老相好,要是遇上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他。”
“你这是上赶着要我红杏出墙?”楚荞笑道。
尹沉香与她相视一笑,将玉璧收起,挥了挥手道,“你自己多保重。”
楚荞挥手道别,直到马车出了城,方才转身离开。
只是谁也不曾料到,这一别之后,再相见,竟是那样的一天……
楚荞送走了尹沉香,便准备去驿馆找沁儿和白二爷查探诸葛无尘的事,因为要赶着天黑前回府,便直接抄近路从映月湖过去。
“是你。”
碧柳依依的湖畔,青衫如画的男子静然而立,站那个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那个她曾纵身跳下的地方……
恍然之间,时光溯回。
“你……还好吧?”诸葛无尘开口打破了平静,想到那日她那日在自己窗下守了一夜,被宸亲王亲自带出宫,便再无消息。
她回过神来,别开目光望着风中摇摆的柳枝,心口像哽了一把刀,满腔的郁结和思念只化为简单两个字。
“还好。”
她多么想告诉他,我不好,一点都不好。
从十年前被送走的那一刻,一天都不好。
可是,他已经忘了她,她的不好,她的难过,她的思念,对他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就好。”诸葛无尘含笑点了点头,笑容一如往昔的温醇亲和。
楚荞沉默着,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根本挪不动一步。
“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凤宁澜的一切了吗?
可是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这个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这个承载了他们无数美好记忆的映月湖畔。
诸葛无尘尴尬地笑了笑,坦然言道,“不知道怎么了,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
每每午夜梦回总会看到这样一片湖,却没想到,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个地方。
楚荞闻言霍然侧头望向他,一颗心狂乱地颤抖,一双手紧紧攥握成拳。
诸葛无尘皱着眉望着女子些许苍白了的面容,问出一直盘绕心头的疑问,“我们是不是……认识过?”
楚荞痛苦地转过头,不忍去看那双目光灼灼的眼睛,“左贤王远在苍月,我从未离开过大燕,你怎么就说你认识我?”
“如果不是,那日寿宴之上你为何落泪?”他紧紧地盯着她的,将她一丝一毫的面色变化尽收眼底。
楚荞抿着唇,望着碧波荡漾的波面,一语不发。
“如果不是,我昏迷不醒之时,你又为何在窗外守了一夜?”他急切地逼问道。
她不说话,他便一直等着。
“我落泪只是因为迷了眼睛而已,那天夜里只是不小心喝醉了,不小心睡到了花园里,左贤王想太多了。”她木然地说道。
诸葛无尘看出她的心口不一,却也不再逼问于她,只是说道,“看到你,我总是觉得,我应该是认识你的……”
听着这样的话,她心中本该是高兴的,欣喜的,起码他并不是将她完完全全忘得干净,起码他的记忆中还有她的影子,可是想到那个在他的未婚妻晏子乔,想到他与那个女子十年来朝夕相处的画面,便如刺在心。
“左贤王说这样的话,若是让你的子乔姑娘听到,会误会的。”
诸葛无尘皱了皱眉,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直到前几日,他才知道,她……也叫阿荞。
那些错乱的记忆,那梦中常常来了又去的女子,到底是一直在他身边的子乔,还是……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女子。
两人沉默相对,却谁也不愿离去。
“那日回去,宸亲王他……没为难你吧!”诸葛无尘蓦然问道。
那一日,那人一眼望过来,分明暗藏杀意。
“已经没事了。”她渐渐冷静下来,微一思量,问道,“你的头痛症……是怎么回事?”
“十年前坠了马,昏迷了三年,醒来就落下了这头痛的旧疾,连之前的事,都忘得干净了。”诸葛无尘坦然直言。
楚荞心头不由一紧,那时候正是她离京的第二年,正是凤宁澜从大燕失踪的时候,只是,那时候的他又怎么会去到苍月,又辗转成了诸葛世家的人?
那个带他去苍月的人,到底又是什么样的用心?
总之,要揭开这些谜团,就必须让他尽快恢复记忆,想起以前的事才好。
她望了眼他方才站立的那株柳树下,举步走了过去,在树下挖出了一瓮藏酒,欣喜地抱出来“还好没被人偷去。”
这是她去西域之前,凤宁澜酿得新酒,取名为“雪映月”。
雪中之夜,映月湖畔,他们的初遇。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东西?”诸葛无尘笑道。
“我和一个老朋友藏在这里的。”她拂净酒坛上的土,然而递给他。
诸葛无尘愣了愣,“给我?”
“这一瓮雪映月,当世可是绝无仅有的。”
诸葛无尘含笑接过,拍开上面的泥封,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梅花香,“当真是好酒。”
只是这酒香,却又好似在哪里闻过一般。
楚荞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之色,想来他对过去的事,还有隐约有些感觉的。
两人一起在湖边,将酒喝完了,楚荞婉拒了诸葛无尘的相送,自己回了王府。
临走之际,两人约定次日还是在这湖边见面。
楚荞回到王府时,天已经黑了,没有去向燕祈然报道,便早早回房睡下了。
燕祈然从东篱园回到宸楼,一进寝室扑面而来的酒气便让他皱了眉头,走近床边出声,“送行都送到酒缸里去了?”
楚荞一向浅眠,听到声音往里面缩了缩,懒得出声。
燕祈然宽了衣上床,将她从里面勾到怀中,楚荞皱着眉头又滚到床里面,“没心情,别惹我。”
燕祈然自己往里面靠拢,上下其手,道,“我有心情就够了。”
楚荞一直退得贴到了床里面,这男人白天人模狗样的装神仙样,一到晚上就是禽/兽。
“还是王妃今晚又想去哪家的窗底下就寝?”他说着,手掌已经熟稔地探进她的寝衣,动作温柔而情色。
“我已经按时按点回来了,你还想我怎么样?”楚荞恼怒道。
他轻车熟路的探寻着她身上每一处敏感的所在,一手扳过她的脸,眼神如雪,“可是你的心没回来。”
楚荞愣了愣,翻了个身钻进他怀里,仰着头笑道,“早上笑着让我出门,一回来又给我摆脸色,你这翻脸也翻得太快了吧。”
他摸着她主动缠上腰际的大腿,眉梢微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今日又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她扭笑容有几分醉意,“回回都是你占我便宜,我今天要占回来,不行吗?”
他低笑,眸光渐染狂热,等着她来占便宜。
面对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她开始学会曲意迎合,逢场作戏,只为有朝一日的离开。
却不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作茧自缚,最终困住的还是她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