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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下来,果然风平一浪一静,没有人问起猪的事儿,只有二龙他们时不时还在津津乐道于小一乳一猪的味道,说吃过香菜的猪,味道尤其特别。
这天下午,老三突然冲工区外面喊了一声:“大中,牛奔啊!”
外面一通摩托引擎的叫嚣声,随即听见一大杂役大中叫道:“拂晓以前,到达摩天岭,一定要赶在他们前面!”然后摩托车在七大空阔的工区大院里呜呜地跑开啦。
何永站起来,望着窗外叫道:“中哥,车技不错啊!”
我抬头望着他恢复得很快的脸笑道:“干嘛,大中骑摩托哪!”
然后听见一大的杨大队咆哮着:“大中,你要疯啊!给我骑回来!”
“哎,来啦杨大!我这不给您试试车嘛!”
随着引擎一声亢奋的巨吼,大中骑着摩托从工区门口掠过,很快听到一声急刹,然后是杨大队昏天黑地的大骂:“让你修个摩托,你跟我骑跑啦!你胆子邪啦,让防暴队看见,能打你一武装越狱!哎哟喂你小子,中午喝酒了是吧?!”
“哪呀?那是汽油味。”
“别你在这儿扯淡,我鼻子还没报废哪!又想回独居了是吧?给我滚回工区眯起来!”杨大队怒吼着。
疤瘌五一晃脑袋:“我真不是吹呀,要搁我身上,独居、电棒都上来啦。”
周携笑道:“你知道就好。”
小石头跟李双喜说:“别看今天闹得欢,明日让你拉清丹,看吧——不定哪天撞大猫的槍口上。”
李双喜只是笑。胖子在不远处听见了,立刻说:“别人倒霉有你什么好?”小石头回头看他一眼:“最好谁也别倒霉,我就是顺嘴一说,人不能太狂啊。”
“我看就你狂,狂得你都不知道王字放哪边了。”
“嘿,瞧你胖子,说说闲话咋又扯我身上来了?”
“没别的意思,就看你不顺眼。”
“得,胖子,咱俩甭过话,一说就打架。”
“打架有你便宜占?”
“我认松,我认松还不行么弟弟?”小石头的谦卑里充满了调侃的不屑。
胖子说:“瞧你那个怪小子的德行,还是个男人嘛!”
小石头一摆手:“弟弟,咱打住,我这还工作哪,你敢情没事儿穷溜达。”
“呵呵呵,你还‘工作’?公母你都分不清?”胖子话一出口,不少人笑起来,何永和霍来清笑得最欢,象合唱团里拔一出来的两个高音。
李双喜笑着劝胖子:“算了弟弟,小石头都不说话了,你就打住吧。”
小石头说:“老李,帮我看着点线儿上,我去厕所。”
小石头避难去了。李双喜跟胖子说:“一个怪人,你搭理他干吗?”李组长自从在瓜分一乳一猪肉的现场,看到小石头被甩出来挂单,立场也变得明朗化了。不过同着小石头,李双喜也不伤他。
“我愿意搭理他?我就是找茬哪——到现在我都怀疑是他谍的林哥我们,这在三中有卖人的历史啊!只要他敢跟我多说一句离谱的,我立马开砸!”
霍来清振臂道:“对,我跟着!”
“别把我落下啊!”何永着急地说。
“砸、砸砸!”流水线上有几个惟恐天下不乱的跟着起哄。
午饭后我们到外面抽烟聊天,龚小可突然惊叫:“看,谁把猪毛趟出来啦!”
葫芦架底下的土被松动了许多,裸露出埋在下面的猪毛和废弃的猪杂碎。我说:“怨你和赵兵啦,施肥埋得太浅,被耗子倒出来的。”
看那痕迹,也的确象被什么带爪子的小动物搞的——其实,在墙边的草丛里,就曾经看见过刺猬,幸亏从洞一口逃掉了,不然又要被二龙他们变成下酒菜了,不过刺猬好象不会来翻腾这些脏东西的。
何永说:“我埋得够严实啦,呵呵呵,还用猜吗,肯定是小石头干的,想给龙哥他们揭锅!”龚小可笑道:“兔子不吃猪肉啊?”何永笑一场,就喊胖子到现场来。
胖子勘察了一遍现场,又听何永一分析,觉得简直碰上真理啦,马上怒冲冲要进去砸小石头,被溜达过来的崔明达给拦住,告诉何永先把东西掩盖了,又说这事儿必须先跟龙哥打个招呼。
下午,何永跟周携闹故事,热烈讨论周携出狱后的谋生问题,霍来清也在另一个案子上掺乎,最后把周携逼急了,承认自己出去以后就指望卖东西赚钱养家糊口了,而且开价很高,扬言200万一下。
霍来清说太高了,周携宣传说,他出去以后先把自己镶上金,再搞搞内装修。何永说:“那收费标准也高,现在都什么价位了啦,外国人也涌进了中国市场,竞争多激烈你想过吗?
别扛着了老板,拉血大甩卖吧!”周携坚决不干,号召大家支持民族工业,并率先打出了“要买国产的”这个广告语,大力宣传国产的优点。
一时在生产线上掀起一股讨论热潮,最后大家一致拥护周携,说出去就开始募捐,赞助他给自己的生意做超豪华装修,再搞一个托拉斯,网络天下兔子,抵抗外来的臭势力。
关之洲几次唉声叹气,欧南也在旁边笑得有些苦闷。门三太喊了一句:“傻柱子也想参加竞标!”大家的话题又哄地转向门三太和傻柱子,周携终于从自我作践的苦海里把一性一命捞了出来,抹了把嘴头子上的唾沫说:“哎哟喂,不就比着黑嘴吗,谁不服气跳过来。”
傻柱子在这个问题上很有自尊,当即跟门三太翻脸了,门三太被柱子道了两拳,也不还手,只缩着脖子嬉嬉笑。小石头早已怒火中烧,看门三太又蹦出来了,立刻上去一顿暴踹,门三太杀猪似的叫起来。
正乱着,二龙出来溜达了一圈,跟老三开了几句玩笑,过到这边来,轻轻踢了门三太一下:“又嘴欠了吧?小石头这是正常管理,打死你也没话。”然后对大伙说:“后天就接见了,这两天都塌实点,该打的架挪到接见以后打去,别弄个恐怖脸儿不让你接见。晚上回去把头都剃干净了!”
“龙哥,我还仨月就开放啦。”一个老犯儿喊。心想我中午也快熬到头,要出去了,我离开放的日子也不远了。
“留着吧。”
“谢谢龙哥。”
二龙神经兮兮地突然大声问广澜:“吃猪肉了吗?”
“什么猪肉?”广澜迷惘地笑着。
二龙不理他了,转一遭,又溜达回我们边上来,突然问我:“陈威,吃猪肉了么?”
我笑道:“没有。”
二龙笑着问:“看见猪跑了么?”
“……没看见。”我打了个愣,乐着摇头。
广澜在几米外“霍霍”笑起来,何永也嘎嘎一笑,二龙狠劲拍了他脑袋一下:“你看见猪跑了?”
何永连连晃头:“什么猪,什么猪,没看见啊?”
二龙边走边喊道:“二墙外头丢一了一只猪,谁看见啦到库房告诉我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