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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记忆之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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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将苏婉儿带入回忆。她沿着记忆的墙根追溯八年前。模糊的记忆里,似乎真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小、男孩受了伤,胳膊流着血倔强推开她家的木门,径直跑到院落里来。

    “那天,似乎日光强盛?”苏婉儿有些不确定地说,以眼神询问叶云嘉,试图得到他的认可。然而,叶云嘉沉默不语,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看我干嘛?”苏婉儿问,觉得叶云嘉这神色神叨叨的。

    “我刚说过,如果你不嫁给我。我永远不会告诉你任何一点点的细节。”叶云嘉说得天经地义,脸上有视死如归的神色。

    苏婉儿只觉得一把火“蹭”地冒上来。她又有捶打这男人的冲动,她咬牙切齿地说:“你说一下,又不会死?”

    “你这语气真像当东,我喜欢极了。”叶云嘉完全跑题,笑逐颜开,一脸欠揍样。

    苏婉儿清清嗓子,暗暗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但还是忍不住狠狠瞪他一眼,说:“宪法都还有修改的时候。你刚说的话推翻一下,会要你命啊?”

    “对不起。会,所以,不能告诉你。”叶云嘉立马回答,神色语气皆严肃认真。

    苏婉儿哭笑不得,只是无可奈何的一句,说:“我怎么发觉跟你沟通这么困难呢?明明很简单的事,你却弄成这样。”

    “你是在怪我?”叶云嘉轻声问,脸上浮起轻飘飘的落寞。苏婉儿看得心酸烦乱,摇摇头,叹息一声,说:“叶云嘉,说实话,通过这么些日子,我跟你的接触。我发觉你““我怎么了?是不是终于发现我很爱你?”叶云嘉立刻问语气高兴,又往前走了几步离苏婉儿很近。

    苏婉儿斜睨他一眼,觉得这人的脑补水平也是极品啊。

    “嗯,我就是运气差了点而已。对不对?”叶云嘉继续追问,语气落寞了一些。

    苏婉儿深深吐出一口郁闷之气,恶狠狠地说:“叶云嘉,你这样不行的,活的一点都不真实。”

    “我觉得很真实,我很清楚自己的一言一行清楚自己的目标。”叶云嘉回答。

    “你不觉得你活得很小说么?你自己在那里上演一个角色,无视周围的众人还演得投入。”苏婉儿终于还是没忍住,将这话说出来。然后看到叶云嘉的脸色骤然变了,阴沉沉的十分吓人,像是暴风雨即将来的天空。

    “那个,你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我”苏婉儿怯生生地说,叶云嘉越发阴沉了脸,然后转身大步走了,手一挥,说:“我不会出席你的婚礼。明天我要去瑞士考察。”

    苏婉儿没有说话,只看到叶云嘉大步走出陈家花园。日光西斜,映了金黄的落叶,刺得人睁不开眼。直到叶云嘉消失在视线里,苏婉儿才一愣,一边拨打他的电话一边追出去。

    他的车停在门口,是奔驰的新款跑车,日光映了银色,泛出一种让人不安的光泽。叶云嘉戴宽大的墨镜在发动车子,因此看不到他的神情。

    手机在苏婉儿手中震动他的手机里反复播放陈晓东的《我愿意》,空旷孤寂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渗透出在周遭,日光正好一点风都没有。

    他在驾驶室看她,问:“还有什么事?”

    苏婉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追出来被他这一问,反而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就只固执地站在那里,好半晌地才找到一句说:“我只是想问你那时候”

    不,自己的本意不是这个!苏婉儿很清楚,但自己的本意是什么却不知道。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不必了。”叶云嘉冷冷地回答,又发动车子。

    “云嘉。

    ”苏婉儿立刻上前一步,喊他名字。

    他一顿,没有回答,只是“嗯”一声。苏婉儿不知道说什么,只说:“不要飙车,要好好开车。”

    他轻“呵”一声,略带了嘲讽,然后转过脸来看她。苏婉儿以为他会说出什么伤人的、或者讽刺的话,但他只是动了动嘴唇,隔了一会儿,说:“知道了。你别担心。”

    “嗯。”苏婉儿回答,心里顿时荒芜一片,有苍凉的难过,就站在那里,紧抿双唇看他。

    “行了。我到机场给你电话。到广城也给你电话,别担心了。

    我晚上还有一个会议。”他的声音柔和了鼻多,唇边浮起一抹笑,然后看看腕表,说:“如果再不出发,就真得要飙车了。”

    苏婉儿点点头,说:“那你小心开车。到机场和广城都给我电话。”

    他略略点头,发动车子离开。日光已有了夕阳的意味,拐过那路口,便消失不见。苏婉儿站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回到屋里,心里堵得慌。

    她情绪不太高,鼻秀芝也瞧出端倪,说什么不要太累,去楼上休息,等明天带她去做护肤保养。苏婉儿只是点头,立马就上楼去因为一直在想叶云嘉说自已跟他相识的事.所以.根本没有睡意。

    再者,她还要等叶云嘉报平安的电话。

    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想了许久,却总是模模糊糊的。似乎在那一年的初夏,有一个小男孩闯入自家院落,一言不发,因此,就在家住了几天。后来,仿若又是无声无息的消失的。但其中的细节,苏婉儿想不起来,如今只能想起这些模糊的痕迹,以及那小男孩明净乌黑的眼。

    对,那时,那男孩一言不发,却总是睁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于是她就板起脸对他吼。他也不怕,似乎还是那样看自己。

    记忆似乎有复苏的迹象,但不足以让那些片段拼凑出完整的来龙去脉。

    ““八年之前,.苏婉儿不由得来回踱步,兀自念道。陡然,她想起大哥。立马给大哥打电话。直截了当地询问。

    苏大伟略一思考,说:““我还记得,那应鼻是初夏时节,妈在玻璃厂上班,爸在六七饭店做事。我那时是上补习班。

    你一个人在家。我补习半天回来,就看到你在廊檐下做作业,旁边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穿了我的衬衫与短裤,胳膊上缠了绷带,看绑的蝴蝶结手法就知道是你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

    ““没什么。就是今天无聊,忽然觉得像是有这么一件事,但又想不起来。所以才问大哥。,…苏婉儿说。她并不打算告诉大弄自己遇见了当年那个小男孩。

    ““哦,这样。当然,确实有这么一件事。爸妈都到处去看有没有寻人启事。跟他说话,他也不开口。成天就坐在你旁边,看你做作业。你出去玩,他就跟在你身后。不过,后来,爸妈准备去报警,谁晓得第二天一大早,那孩子就不见了。因此才作罢。说实话,当时爸爸妈妈怕惹祸上身,还.丁嘱我们不要对外人说起有这事呢。,.苏大伟缓缓叙述,像是沉浸在回忆里。

    苏婉儿的记忆终于渐渐清晰,那小男孩明净的眼仿若就还在眼前。

    那一天,她在堆积如山的作业里狂奔。忽然有人,哗啦啦推开木门进来,木门拍打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嘭,,一声。苏婉儿抬头便看到头发极短的小男孩合身的衬衫西裤,以及左边胳膊上全然的斑斑血迹。

    她猛然跳起来,问:““你是谁?,.

    小男孩只扫她一眼,一转身将那门关上,还插上门闩。初夏槐花的甜香里隐隐带了血腥的味道,血还顺他的胳膊往下淌,滴在长了青苔的地板上。

    苏婉儿大惊,跳过来问:““你怎么了?,,他只是看着她,脸上是那种极度的平静。苏婉儿这才发现这小男孩长得真好看,尤其是那一双眼。而门外平静的小巷里,有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惊飞一群知了。

    他不说话,径直走到花台旁坐下。苏婉儿询问什么,他都似乎没听见,只是很认真地看她。她作业如山,忙得焦头烂额,性格历来火爆的她自然不会耐着性子仔细询问,于是拿了剪刀咔嚓剪开他的衬衫袖子,搬了药箱出来,为他清除伤口、消毒,绑了止血绷带。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你…,坐在这里。等我写完语文作业,带你去诊所重新包扎。,.

    那时,苏婉儿已是初二下学期,作业堆积如上。

    ““想起了么?,.苏大伟忽然问,将苏婉儿带回现实里。她笑了笑,听到嫂子在喊大哥去买酱油,觉得这场景格外温馨。大哥应声,便是匆忙挂了电话。

    苏婉儿将电话放下,将窗帘全部拉开,看斜阳落叶西风紧,看来又要变天气了。

    她记得遇那时遇见叶云嘉后,就带他去诊所处理伤口,就是这样的斜阳,带了闷热的风,晚上电闪雷鸣,全是暴雨。

    她还记得在小诊所里,无论如何处理伤口,小小的男孩总是咬紧唇、蹙紧眉头,但去一多不吭。于是,她对熟识的大夫说这是小姨的儿子,从小就是哑巴。

    夕阳里,她惦记作业,走得很快。他紧跟着她,似乎怕穿街走巷弄丢了自己。晚上,父母、哥哥询问他,他依旧一言不发,大家只好放弃。半夜里,妈妈病发,哥哥和爸爸将妈妈送去医院。苏婉儿睡不着,依旧在做中考习题。电闪雷鸣的,那小男孩似乎是伤口痛,发出低低的呻吟。

    呻吟声弄得苏婉儿心烦意乱,无法好好做习题,于是娄了过去,想要呵斥他,让他好好安睡。可是他却一下子抱住她。苏婉儿本能要拍开他,可是他搂得紧,像是邻居家那小孩子抱自己的妈妈那样。她的手就悬在那里,久久没有落下,只低头看他,觉得他是这样小小的孩子,身上有一股子的血腥味,却又这样的让人觉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