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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儿自小就对人防备,后来大哥因为自已出事,又加上银座八楼事件,她更是谨小慎微。不仅仅是加强体能的锻炼,更是将银座八楼那一位教的那些简单动作练习很多遍,若不是爸爸挣钱辛苦,怕她真要去学一学拳脚功夫的。
不仅如此,她还剪头发,穿着越发男性化,全然是掩盖自己的容颜。当然,平素里对于各种各样可能的危险,她早就做了各种可能的应对方案。
心理战术、实际战术,诸如此类。苏婉儿没少总结。为此,她还曾经委婉地问过周瑾,男人心理分析。周瑾回答等于没回答。因为周瑾说每个男人都不同的,他回答的只代表他自己。他说的是他对这没什么兴趣,不过,如果是遇见自己心爱的人,怕得会有冲动。但是,真爱一个人,是会克制的。
这人的回答不靠谱。苏婉儿只好作罢。暗自告诫自己小心,尽量不要陷入这样的境地。可是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在这一刻遇见这样的窘境。而对象竟然是这让人捉摸不透的叶瑾之。
这一刻,彼此没有言语,隔了一段距离对视。苏婉儿侧身在床上,扭头看他。叶瑾之也看她,那眼神迷离,像是思绪飘忽很远。
也许,这人想起了严清雅,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这是一个好现象,是一个契机。苏婉儿心里略微平静。想开口说什么,但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有些话点到为止。
窗外起了风,有呼呼的风声。屋内两人无语,十分安静。因为拉延了窗帘,又是这样的情景,所以,苏婉儿觉得有一种莫名的诡异。
忽然,叶瑾之转身离去。苏婉儿才松一口气,他却又进来,手中有个纸袋往旁边沙发上一扔,整个人就走过来。
苏婉儿心里一紧,不由得问:“叶瑾之,你要怎么样?”
“你知道。”他回答,一下子坐在床边,离自己那样近,她扭头看他,他身后灯光兜头挥洒过来,于是看不清他的神情。
“叶瑾之,你不是这样的人。”她说,语气软软的。虽然她心里全然是咒骂这家伙,但在这种橡况下,硬碰硬没好处,她懂。
叶瑾之一听,冷笑,说:“笑话,我现在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你知道?”
苏婉儿陡然觉出害怕。这叶瑾之真与印象中不一样。或者每个人心中都住了一个天使与一个魔鬼,而这一刻,自己遇见的是魔鬼叶瑾之。如果今天有什么事发生,那么,自己之前的计划就会全然溃败,朝另一个未知的方向前进。
苏婉儿如临大敌。无论她可以接受多少的前卫思想,她依旧是传统的女子。要让她心甘情愿将身心交给一个男子,那这人必得是很爱她,她也很爱对方的。并且,那人还应该能让她安心,并且有信心与之共度这一生。换而言之,她不会因为太爱谁,就赔上自己的身心,赔上自己的未来幸福。她自认为在这一点上,女子必须清醒,必须自私。
爱情易冷,入市须谨慎。
即便是相爱的人,如果条件不成熟,不能确定彼此。那么,她亦不可能完全交付自己,何况眼前的男人只是一个合作者。
“怎么不说话了?”叶瑾之问,语气倒是轻柔,不由得伸手将她额前的发理开。她的头发其实长得很快,已经覆了额。
苏婉儿无话可说,只是那样看他。他喊:“敏华。”
那声音那样柔和,像是爸爸常常唤她那样。苏婉儿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就流了泪,说:“你是坏人。你是坏人。”
她极少撤娇。从记事开始,妈妈身体不好,爸爸不让苏婉儿和大哥吵妈妈。爸爸工作也忙。所以,撤娇的事自然轮不到。只有偶尔会对大哥撤娇。后来,大哥潜逃,苏婉儿和爸爸回到清风镇,已经是凄风苦雨,更没有理由去撤娇,爷爷与自己也生疏。
她一直是懂事的,坚强的。可是这一次,她骂叶瑾之是坏人,竟不知不觉撤娇。叶瑾之一愣,一下子俯身抱住她,将她搂在怀里,说:“好了,好了。我是坏人。华宝不哭。”“不许叫我华宝。”她愤愤地说,带了哭腔。这时候,她已然不是真伤心难过,却像是小孩子哭才有糖吃一样,是一种手段。
“好了,我不叫。”他说,倒真是像哄小孩子一样轻拍她的背,说:“敏华不哭。”
她却享受这难得的待遇,便抽抽搭搭哭了好一会儿,才在他怀里渐渐歇止。他轻轻拍在她背上,低声问:“华宝,吓坏了?”
呔,他还有脸问。
苏婉儿将头闷在他怀里不回答。他却是轻叹一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避我如蛇蝎。你说,你要一直这样乖巧,那该多让人省心。”她又不是猫狗,就算是猫狗还有自己的思想情绪,何况她是个活生生的、受过高等教育,并且思维正常的人。不过,这些话不能说出去,现在自己还处于劣势。所以,她索性就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敏华?”他又喊。语气像是担心。
“嗯。
”她闷声闷气地回答。这一刻,感觉到些许的安全。
他将她抱起来,坐在他腿上,仔细看她神色。苏婉儿泪痕没干,之前还硬是想起大哥、想起妈妈,又泪雨倾盆了一下。
他伸手为她拭擦眼泪,说:“你知道么?你总叫我生气,有时候,我就忍不住生气。”
苏婉儿尽量克制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很柔弱,咬着唇,没说话。
叶瑾之眉头微微蹙,轻轻叹息,说:“敏华,你知道么?如果可以,我宁愿不是现在遇见你,而是将来。这目前,什么都不对,时机也不对真让人觉得艰难。”这人还十二卫戍里的阴谋家,说话疯疯癫癫的就这表达能力,真替他的下属哀悼。苏婉儿内心鄙夷,脸上却还是那种怯生生的柔弱。
“华宝?”叶瑾之又喊,大的是她的举动与神色太出乎他的意料。
“疼。”她轻轻说,神色里有某种孩子气的柔软。因为觉得时机成熟,这时候,应该首先要求获得手脚的〖自〗由。
“哪里?”叶瑾之问,语气倒是有些担忧。
“胳膊似乎扭了。”她说。其实是没扭到,但双手反剪在身后很不〖自〗由很不舒服。
叶瑾之一言不发,只是解开她的双手,将她放在床上,蹲身去为她解开脚上的绳索。然后与她并排坐着。苏婉儿刚刚获得〖自〗由,不会傻得得寸进尺,惹怒这大少爷。所以,也一动不动,只与他并排坐着。
百无聊赖看对面暗暗的窗户玻璃,两个人暗蓝的影子并排,有点傻傻的。
良久他转过身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拉了她的胳膊,问:“哪里疼?”苏婉儿吓了一跳,只指了指右边胳膊,说:“这里有一点点疼。”叶瑾之捏了捏,大约确信没有伤到骨头,这才轻轻揉了揉,说:“对不起,刚才我真是生气了。我不喜欢你那样刀枪棍棒地跟我说话。”“嗯。”苏婉儿乖巧地回答只求脱险。心里却是鄙视:是谁让我这样刀枪剑戟的说话?还有脸指责。
“我们即便是合作关系,也好好相处吧。以后,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叶瑾之说,语气十分平静。然后一下子抱起苏婉儿放到床上,拉了被子给她盖上。苏婉儿傻了眼,这人总是让自己产生难以掌控局面的烦躁。
“睡一觉。我去写请柬,等你午睡起来,我们去看婚礼的场地。”叶瑾之说,语气柔和。一边说,一边又将她的被角掖好。
“嗯。”苏婉儿回答,语气十分乖巧。开玩笑,这个时候,当然是顺他的毛,不然惹怒了,这人又得有什么破举动,自己就哭都哭不出来了。
叶瑾之像是十分满意,转身往屋外走。
苏婉儿看到他侧脸的微笑。这厮笑起来,其实还有些姿色。这下,屋内只剩苏婉儿一个人。她躺了片刻,确信自己安全,这才松了一口气,百无聊赖打量四周,这屋的布置极其简单素雅,没有一点的华丽,物品极少,但摆放整齐。看来这家伙有洁癖是不假。而且是十分有规律的男子。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苏婉儿不由得坐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将认识他来的点点滴滴都想了个遍。除了知道这人会演戏之外,还真如叶云嘉说的那般,一丝一毫都看不透。
他说的话哪一句是真的,那一句又是假的。真是从自己的认知无从判断。他怎么是这样的人?苏婉儿觉得有些抓狂,不由得站起身,暗想:改天,得跟董小葵见一面,若能见到许仲霜,或者可以旁敲侧击询问一番。毕竟,听说十二路卫戍里,叶瑾之跟许仲霜的关系不错,两人也多次合作。
就算是合作关系,不能完全做到知己知彼,也要略知一二。她想来想去,自然没有睡意,便决定出去帮叶瑾之写请柬。早写完早去看结婚场地,那就可以早些回去,不用跟这男人孤男寡女在一起。这太危险了。
于是,她穿戴整齐,将短发整理了一下,便去书房。叶瑾之正认真在写请柬,苏婉儿在门口站了站,还在酝酿说些什么。叶瑾之倒是抬头,说:“睡不着就过来帮忙。”
苏婉儿这便过去磨墨,书房内也是拉严窗帘,开了灯。明明窗外天色那样好。苏婉儿喜欢自然天光,于是指了指窗子,说:“可以开窗么?外面光线很好。”叶瑾之看了看,摇摇头,说:“我不喜欢。”他语气生硬,苏婉儿心里鄙夷。叶瑾之似乎是感觉不妥,又补充一句说:“因为我的职业,必须很谨慎。所以,久而久之,我就不喜欢开窗户,拉开窗帘。敏华如果觉得闷,去打开吧。”他竟然会解释,真是难得。苏婉儿心里倒是舒坦一些,轻轻摇头,说:“我只是觉得光线很好没有想那么多。”
“喜欢就打开。”他嘛下毛笔,走过去将窗帘全然拉开刺目的天光师啦啦扑洒进来。苏婉儿眯起眼,忽然觉得这像是念想里的片段。当年在银座八楼,在那整天拉严窗帘的房间,苏婉儿曾经有那么一种念想,想象那四少拉开窗帘时,自己会有怎么样的高兴,会看到怎么样的脸。
这种场景这样熟悉,叶瑾之转过身来,一边拿起毛笔,一边问:“怎么子?”苏婉儿摇头,只一笑,说:“没什么,想起了某些事而已。”他“哦”了一声,极其有修养,也不追问。然后拈起笔认真书写请柬。苏婉儿自然也开始投入工作。
几百份的请柬,两人写得认真。偶尔,他会停下来讲要请的那个人,她认真聆听。这样安宁的相处,其实很好。在书写的过程中,苏婉儿有几次偷偷停下来看叶瑾之。暗想这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如果没有严清雅,自己跟他会不会有另一番境遇?
略微这样想,苏婉儿不觉大吃一惊,自己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合作关系,怎么可以。何况这人的脾气跟自己很不对盘的。
所以,她赶忙低头认真写请柬。约莫下午三点,终于将请柬写好,叶瑾之收起来交给秦冰去派发。然后开车带苏婉儿去看结婚的地点。那地点已经书写很多遍,叫:江府郡园这种地方不晓得是酒店,还是饭店。反正现在为了创意,这种名字比比皆是。不过,叶瑾之的婚礼,这地方应该不会太差。
日光虽减退一些,但色调正好。叶瑾之也不叫司机,自己开车带了苏婉儿去江府郡园。一路上,依旧是沉默居多。
苏婉儿虽然累,然而却始终记挂着两件事。就是严清雅到底如何,以及他如何对待叶云嘉。但到底该怎样出。?
思来想去,决定直截了当问他。毕竟这种事,不是什么问不出口的禁忌。可苏婉儿还没有问出口,叶瑾之在等红灯的当口,说:“敏华,你以前在外面生活,可能不知道江府郡园吧。那是我祖奶奶家的园子。祖奶奶是名门闺秀,又是独生女。所以,那江家的财产都做了嫁妆。这些年,这郡园辗转也算是保存下来。改革初,也算是还给了叶家。我小时候倒是很喜欢在那里住,很美,很清净,藏书也多。当然,这江府郡园跟南边的老宅格局很像。下次你回老宅,也可以看看。
我们的婚礼,按照旧式规矩,仪式很多。所以,我就想在这江府郡园举行,爷爷也同意了。”“原来如此。怪不得结婚地点都不写地址,只写了江府郡园四个字。”苏婉儿恍然大悟。
叶瑾之笑了笑,说:“想给你一个难忘的婚礼。”给自己一个难忘的婚礼?苏婉儿一怔,红灯已过,叶瑾之已经认真开车。这算是同情自己,还是别的?她不由得看他。
他在认真开车,像是丝毫没觉察。苏婉儿忍了忍,终于还是喊了一声:“叶瑾之。”叶瑾之“嗯”了一声,说:“你别高兴得太早。到时候,可能会苦了你。因为仪式很繁琐,还有直播的。”
苏婉儿明明是想说不要做这种事,只是合作关系,却不料被他的“直播”两个字雷得说不出话。
“啥?直播。”苏婉儿想:太夸张了吧,又不是帝王赢取王后,也不是皇太子大婚什么的,他就小小一个卫戍队长。叶家虽然关系网庞大,也不至于招摇到这种地步。更何况,又不是超级大明星,直播是为哪般?
这事,苏婉儿还真没想明白。倒是叶瑾之笑了,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一会儿你去郡园就知道了。”
“哦。”苏婉儿回答,热情也不大。对于她来说,结婚仪式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什么人结婚,这人又不是自己的良人,纵是良辰美景,也是虚设。
人家是别人的良人呢。这些婚礼怕是早些年为他和严清雅设计的,要不然怎么可能短短的两天,就什么方案都拿出来了。
自己连替身都不是的。苏婉儿有些怅然,便是决定问出自己的疑问,于是直接了当,问:“这都一天了,你不去看严清雅么?我听说她受伤了?”叶瑾之一言不发,依旧认真开车,过了好一会儿,才冷笑一声,说:“我就知道小七要去找你。陈敏华,你是我的妻子,他是你的小
叔子。叶家与陈家都要面子的。”
这人又这样说话。苏婉儿斜睨他一眼,一言不发,靠着椅背休息。半晌,听得他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跟我耍阴谋诡计的。”“我懒得。”苏婉儿没好气地回答。
“我没说你。”叶瑾之说。
苏婉儿觉得这男人今天倒是有些奇怪,也知道语气柔软了。她睁眼看他。他依旧认真开车,继续说:“陈家与叶家以及你都要面子的,这句话同样是对我自己说的。你放心了。”
这算是在承诺吧。苏婉儿忽然觉得这男人其实也不是那样恶劣。
也许,只是自己没有找对方法去解读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