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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穆伫立在后军包围之中,有近百人的亲卫拱卫在侧,他们甚至对战局也视而不见,唯一的要务就是保护安阳郡王。两军统领交手,让苍龙旗攻势放缓,也让袁州军陷入苦战。
金戈声,嘶吼声,马鸣声,堆积成隆隆的声响,仿佛是巨兽的博弈。苍龙旗虽然人数少,但战力非同一般,昆州王带入京的更是军中精锐,战马健硕,兵员悍勇,逼的袁州军守阵渐渐后退。眼看局势越发不好,杨瑞抽不出身,前军统领号令两侧骑兵进攻。
除了后军未动,前中两军都已压上,从远处看,袁州军的阵列呈现一个布袋状,意图将苍龙旗吞下,缩小骑兵的活动空间。
但袁州兵的骑兵与苍龙旗相差甚远,初一接触就呈现出颓势,两个统领面色煞白,心中也明白,这是百战之军和初入沙场的区别,并非任何人可以轻易扭转。
战马飞奔,尘土如风,地面上腾起的飞尘让整个平原都笼罩其中,遮阳蔽日,不见天日。
郑穆目光粗略一扫战场就知道虽然人数众多,但目前并不占上风,他面色平静,仔细在苍龙旗中寻找。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到昆州王,或者德王世子,两者去其一,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烟尘滚滚中,他的视线落在苍龙旗后方某一处。
骑兵之中唯一一辆车马,隐隐被周围的骑兵保护着。
郑穆瞳仁中犀光一闪而过,让亲卫牵来战马。无人阻拦,只跟随在后,准备出击。
杨臣脸上血色尽失,见状不得不劝,“殿下还是不要犯险,我军还有后军未动,一定能守住。”
郑穆笑了笑,一跃上马,声音低沉而冷峻,“有时你真该向杨瑞学学,苦等别人给与的结局,哪有自己亲手挣来的有趣。”
杨臣苦笑,一时失语,眼看着他带着亲卫如游龙般疾驰离去,很快加入战局。
郑穆所骑骏马万里无一,嘶鸣着奔腾而出,直对着苍龙旗后方冲去。一路上既有袁州军又有苍龙旗铁骑,所到之处兵卒退散,有苍龙旗骑兵手持武器迎上,不是被他亲卫格开,就是倒在他的刀下。
面对袁州军显得异常勇猛的苍龙旗铁骑在他面前却像纸糊一般。见到他出手的人都觉得骇然,竟难以想象袁州军中还藏着这样的高手。
一路直袭的压力很快传递到苍龙旗中,不少人注意到这一路奇军,其中当然也包括直面压力的尉戈。
他身着盔甲,混迹在亲卫中,守在马车旁。
“小心,”在注意到郑穆的目标正是马车时,他对着车内喊,“有高手。”
话音刚落,一道闪光划破空气,发出翁鸣,刀尖已经刺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昆州王府的亲卫是百战军中的精锐,虽然心头震撼,仍是不畏迎上,霎时血流飞溅,倒下两人。
刀势只被稍稍一阻,转瞬又横劈过来,昆州王府的亲卫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高手,紧急包围过来,刀影晃晃朝四面八方涌来,很快又倒下四个。
尉戈自继承王位,身边三十六骑铁卫护卫,从未吃过这样的大亏,手提长枪超着来人狠狠刺去。亲卫们担心他的安危,上前策应。在郑穆犀利的刀法下将他护住,又有两人受伤从马背翻落。
郑穆从众人下意识的反应中很快辨别出什么,目光淡淡扫过尉戈,哂笑,“杜若晋?”
尉戈刚才一枪被陌刀格开,反震的内劲让他虎口剧痛,听见郑穆称呼,他目光炯炯回视,也猜出这位高手的身份。
两人的目光稍一交错就很快分开。
身边士兵察觉到两人恶战,各自冲上来护主,在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混乱杀场,沓沓马蹄声犹如魔鬼之舞,不知多少人倒在血泊中再也无法站起。
昆州王府亲卫拼死护卫,将尉戈周围包得铁桶似的,郑穆策马巡视四周,很快发现马车踪迹。保护尉戈的人多了,马车周围自然就薄弱许多。
郑穆一夹马腹,飞快冲过去。
尉戈见状惊道:“不好,快去保护世子。”
众亲卫听见了却也抽不开身,和安阳郡王府的亲卫正酣战不休。
驾马车的车夫也知不好,但无论如何扬鞭,总不及上好战马的速度,很快被追上。郑穆内力吞吐,两刀出去,就解决六个护卫。马车夫临死前凄厉地大喊,不知哪里生出力气,双手抓着刀锋不放,鲜血淋漓。
郑穆用力一抖,索性将他双手砍下。
此时车帘忽然一掀,露出舒仪的身影,她将世子拦在身后,抬头直视他。
“让开。”郑穆冷冷道。
舒仪没有说话,手腕一翻,一根极细的黑丝索已经被内力催动。
这是准备动手的信号。
看到她的举动,郑穆绷着脸,胸口怒海翻腾——这手镯还是他费尽心思找来,没想到居然有一日也会用到他的身上。
他冷笑出刀。
刀锋划过空气发出嗡嗡的震颤,在刺入车厢时却被阻挡,极细的黑索缠上来,挡住攻势。
这一攻一守两人都不陌生,以前喂招演练过不知多少次。
正是这样的过招才令人心惊胆战。
舒仪自知底细,不可能真正阻挡住他。
五六招过后,她已落在下风,险象环生,车厢狭小不容躲避,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又一刀被她挡下,手腕上却剧痛如绞,崩的细微想了一声,她心道不妙,果然,下一刻手中的黑丝索就断裂开。
郑穆厉声道:“滚开。”
随着话音落下,刀锋已经逼近。
舒仪心脏砰砰地急跳,一生之中最危机的时刻已经来到,她脸色发白,下意识空手去格挡。
陌刀带起的罡风将车帘一斩而断,舒仪两手迎上,虽有内力护持,剧痛仍是不可避免。她眼前一黑,泪水从眼角沁落,砰的一下身体栽倒。
身后的世子露了出来,到底还是孩童,哇的张嘴大哭。
郑穆胸口一阵阵疼,看到舒仪双手是血倒在车厢里,戾气突然充斥在身体里乱窜,这一瞬他没有动作,闭了闭眼,身体里的怒意和剧痛仍没有消散,反而像火焰一般,几乎将他血液也要烤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