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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志嘉升起拉拢安有余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却不是他能擅自做主实施的,必须先跟李从云汇报。于是第二天他就娄了个机会跟李从云提起这件事,当然他提得比较委婉,带着请示的语气。
李从云当时就沉默着思索起来。安有余这个人,他是听说过的,
据说当年也是颇有才气胆色的一名干部,但是年轻的时候因为自视甚高,没有靠上什么有背景的领导,最后自然逃不出官场规律,被一脚提到一边的冷衙门文化局,再后来文化旅游局拆分,旅游局单独分了出去,文化局彻底成为配角,连带着安有余这个堂堂局长都很少有领导听过他的名字了。
李从云以前只是听说过安有余是文化局局长,当年也是一“才子”但他对安有余并无了解,真正对安有余开始有点印象的,就是在看到安有余那个两会提案之后。李从云当时还有些惊讶,这个文化局长做提案,怎么做得跟规划…局长似的?不过他的那些类似于规划的想法,倒是的确有不少是富有创造性和预见性的,这一点别人看不出,他却是看得出来的。
李从云和毕光祥二人身在官场,免不了也需要政绩作为晋升的筹码,如果说他们跟储唯等人有同区别,那么区别只在于李从云要求自己的政绩是实打实对国家、人民有益的成绩,而储唯只需要上面觉得他有成绩就好。
同样是捞政绩,这两种不同的心态却会产生不同的效果,前者可以造福一方,后者却多半会劳民伤财。
既然需要政绩,那就一定要办事既然需要办事,那就一定要有人随着自己的指挥棒转。如果安有余也有做一番实事的心,李从云并不介意拉拢他一下。
拉拢人当然是需要好处或者说筹码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身上有多少王八之气,能够站在安有余面前大义凛然地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豪言壮语就让人家纳头便拜,至于代志嘉建议的这个规划局长,李从云心里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他知道这件事也不是他自说自话就能决定下来的。
安排一个规划…局长,组织程序肯定是要通过常委会决议而常委会要决议局长级人选通常要开〖书〗记碰头会。但是这里有一个小问题,就是区委除储唯外的四位副〖书〗记里,并没有任何一个分管了城市规划这一块,而人事调整一般会先问一下主管领导的看法,所以要安排规划…
局长的话按照习惯就必须让毕光祥列席会议。
李从云知道自己对于规划局长的安排上其实没有太多插嘴的理由就好比开〖书〗记碰头会商议某个区属企业厂长职务,薛林新和马天华一般情况下就半定不会插嘴,因为这一块是他李从云的“地盘”。有发言权的一般只有陈龙辅、储唯、常志远、李从云和黄耀,薛林新和马天华就是配角,看着大势举手就是了。
套用在规划…局长的安排上,这几位话事人里把李从云换成毕光祥基本上就差不多了。如果按照一般情况来说,毕光祥力主安有余任规划…
局长的话,黄耀应该不会不给面子毕竟大家都是常委,他们两人又不是明显的竞争对手。这样一来,组织部和主管领导都支持安有余,除非安有余跟常志远有仇,否则常志远也不会反对。于是陈〖书〗记顺水推舟,这件事基本上就算是定了。
但是这里没有把储唯的变数算进去。解唯是区长,规划局局长是区政府(管委淅辖的单位,按照程序来说,一般是组织部提出由安有余任规划局党委〖书〗记,然后经过常委会决议和任命提议、人大开会通过、
储唯代表政府(管委)签字于是生效,局长走马上任。
这里头就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储唯必须签字,如果储唯倔着不签字这件事就直接卡壳了。
虽然说区长对经过常委会决议、人大开会通过的任命坚决拒绝,绝不签字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但是即便在等级森严的华夏官场,这类事情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李从云不得不考虑储唯会怎么应对当然了,不签字是所有应对办法中最“暴力、,的一种,其后果也是相当严重的,上级党委和组织部一定会对他进行严厉批评,一个弄不好甚至会吃处分,委实得不偿失。
相信储唯就是再疯狂,也不至于这么不给组织面子,要知道不给组织面子,组织不仅不会给你面子,连里子都会给你录了。
这件事,还是要走一步看一步,关键是自己必须协调好毕光祥那边才是正理。
李从云打定主意,便默许了代志嘉的建议。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这顿饭。
代主任,我就是张云岚,承蒙赏脸,篷荜生辉这位是我们局长,
安有余安鼻长。安局,这就是李〖书〗记的大秘、代志嘉代主任。”
安有余其实也是见过代志嘉的,算起来也可以说认识,但是今天请客的是张云岚,所以他也矜持地等着张云岚介绍之后,这才趋前一小
步伸出手来,口里说:“代主任,久仰久仰,早想拜会,今日得晤,实在荣幸之至。”
代志嘉其实听得有些别扭,文化战线的人说话难道就都这么文绉绉的?这说起话来多累啊!
不过既然自己是带着目的来赴宴的,代志嘉当然也露出笑脸:“安局长这话可是把我想说的话给说了,该是我久仰安局长才是。当初在区委办爬格子的时候,可是早就见识过安局的文笔,那真是字字珠玑,一笔千金呐。”
“岂敢岂敢!涂鸦罢了,当不得代主任一笑。”安有余还真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说:“代主任,还有呃,代先生,二位请上座。
安有余刚才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代志嘉他老爹才好,最后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先生”这个最简单也最不容易用错的词。
代志嘉笑起来:“哪有父亲和儿子一起上座的,爸,你上座,我客座相陪好了。”哪知道代军勇却说道:“有领导在,我哪能坐上席,张院长你坐吧。”张云岚吓了一大跳,心说这个老代,还真是对我怀恨在心了啊,别说今天有代主任在,就算安局长也不敢以领导自居,就说有安局长在,那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小小的艺术剧院院长去坐上席啊。这根本就是故意把我放在火架子上烤啊。
张云岚忙道:“要说领导,有代主任和安局长在,怎么也轮不到我不是?但是刚才代主任也说了,哪有儿子坐在父亲上席的道理?这样算来,还是你坐上席,代主任和安局长次之,我呢,敬陪末席就好。”安有余也笑着说是:“这样安排最好不过了,我跟代主任总也算是同事,比先生是代主任的父亲,坐上席理所应当。至于老张,他今天是主人嘛……”
四人又是一通谦让下来,最后还是只得按照这个说法坐了。华夏人的上席是面门为上,以左为上,搞到最后面门而坐的是代军勇,而左手上席的则是代志嘉。其实若按西方礼仪,首席没有问题,次席是以右为尊,与华夏相反。所以这个坐法若按中式礼仪,代志嘉是次席,若按西式礼仪,安有余就是次席了,但是代军勇肯定是首席,而张云岚铁定是末席。
这一番寒暄下来坐好,菜都上齐了,双方似乎都憋足了心劲,都不开口谈文化单位改制的问题,张云岚只顾一个劲的劝酒劝菜,而且张云岚这时候学了个乖,他把大部分火力都冲着代军勇去了。
张云岚其实非常清楚代军勇的为人,这是个老实人,而且有着少见的正直品格,通俗点说就是“直肠子”是你对他好,他就一定不会对你不好的那种人。
别看张云岚在安有余面前恭敬得很,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那还是相当有权威、有气派的,平时单位上偶尔年会、活动之类的时候吃饭,他可是从来不给人敬酒的。这时候连续给代军勇敬酒,只把这个老实人激动得仿佛受到毛〖主〗席接见的红卫兵,凡是张云岚敬的酒,他是仰头就闷,好像不一口闷就不能显示出他的尊重来。
代志嘉在一边看得心里直皱眉,这个老爸啊,就是太容易相信人,太容易被忽悠了。人家给你敬酒你就觉得很有面子了?早先人家可是把你列在第一批改制名单上打算改掉的!总不能因为几杯酒就把自己卖了吧?
安有余给也代志嘉敬酒,但是代志嘉有个好办法可以躲酒,那就是面带歉意地对着安有余说一句:“晚上怕李〖书〗记临时有事相召,实在不能喝再多了,万一误事就不好了。”
安有余见他说得郑重,还以为李从云的确是晚上京城要出去应酬,也就不再劝酒,只是突然冒出一句:“代主任,关于文化单位改制的问题,这次是多亏了你提醒,我们才没有多走弯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代志嘉心里暗笑,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就是了。
安有余见代志嘉面带微笑却不说话,会意错了,说到:“今天请代主任过来,其实也是为了请教一下关于改制所需要注意的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