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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有余听着发话，当时心里就是一咯噔，心说坏了，代志嘉说得这么确切，莫不是他提到的这个“五十二岁井老灯光”是他的什么人，而这次又被列入第一批改制的计划里去了？
安局长立刻就在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别看他也是区局局长，而代志嘉不过是今年刚升的区委办哥主任，但他十分清楚两人之间的差别有多大。他这个局长，级别虽然比代志嘉高，但文化局基本上是个冷衙门，这个局长做起来也就不是那么有滋有味，要不然他巴巴地费那么多心力做什么？还不就是想挪个窝么？可代志嘉这个区委办副主任，本身挂名的职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真〗实职务”那可是人家区委哥〖书〗记的秘书。
副〖书〗记啊，不是副区长！在这个党委完全压过政府的时代，哥区长只有常务的才能进常委，而且都还有例外的，但是副〖书〗记，那可是铁定了是半委的。
常委是什么概念？常委的概念就是，即便我不分管你这一块，但是如果你想干什么事，我作为常委在常委会上坚决反对，那么除非一把手〖书〗记坚决力挺你动用拍板之权，否则你这件事情必黄！但是真要是有一件事情只不过关系到一个文化局长，而有一位常委坚决反对，试问哪个〖书〗记会不顾“〖民〗主集中制”的原则，还要动用〖书〗记权威去给你拍板撑腰？开玩笑，给你面子还是给常委班子成员面子，这里面谁划算谁不划算，〖书〗记还能不清楚？
就是说，作为常委”即便没有对你的决定权，但是否决权那是基本上没有疑义的，他也许不能让你的前途格外光明，但是要想黑了你，那几乎就走动动嘴皮子的问题！
而这还只是指普通常委，代志嘉背后的李从云〖书〗记，他可是雷〖书〗记！副〖书〗记和普通常委的区别在哪？打个比方，比较有权威的〖书〗记可能对一般常委“召之即来”让秘书打个电话给人家”人家就得上〖书〗记那儿去报到，但是对于副〖书〗记，一般就会亲自打电话了……虽然都是常委，但这里面有一个坎，说大不大，说小吧，它也还真不算小。
安有余下意识摸了摸额头的冷汗，说：“啊，这个剧院的事情，我还没有具体指示下去，估计下面也就是先征求一下意见，不应该是……
不，肯定不是决议，对”不是决议！不过，代主任批评得是，我们的工作还是做得不细致，考虑得不周全，我马上亲自过问一下这个事情”请李〖书〗记和代主任放心。”
安有余一紧张，还是下意识地把“李〖书〗记”说了出来。
代志嘉在那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叹什么，安有余的心脏一阵紧张，似乎都跳到嗓子眼了，就听见代志嘉说了一句：“我只是问一下，并没有要干涉安局长你们文化单位改制的意思，不过这段日子我跟着李〖书〗记跑了不少企业，听李〖书〗记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改制工作，要大胆求变”谨慎计划1，逐步推进，企业改制跟文化单位虽然有不同”但我想这个原则应该是通用的。”
“是，是，李〖书〗记说得极是，这十二个字，可谓一针见血，极其富有针对性和预见性，我们的改制工作，首先是要看到不变不行，然后周密计划，看该怎么进行，但是毕竟是摸着石头过河，所以最后进行的时候也要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不能盲目，不能急躁李〖书〗记的指示精神，我一定深入领会，贯彻落实到今后的改制中去，请李〖书〗记放心，请区委放心。”
代志嘉心想，这个安有余还真会无限拔高，不过他非要这样也无所谓，这话确实是李〖书〗记的原话，而且也的确是说到了点子上，虽然只是一个指示性的话，但是这个框框划下来，总比没有框框好。不过这安有余似乎把自己这番话当作李〖书〗记的意思了，这似乎有点不妥。
其实代志嘉的确是秘书还没做习惯，虽然算起来也有大半年了，但平时的工作做的不错，却仍然没有领悟到官场上的一个重要原则：领导亲近的人，要当领导看：领导亲近的人说的话，要当领导的话听。
这时候代志嘉见安有余非要这般理解，想是自己要解释他也不会信，干脆就让他误会算了，反正昨天老爹跟自己说起他们剧院的改制计划的时候一脸铁青，一责就知道这个计划肯定没有为剧院的职工着想，按照李〖书〗记平时的工作态度来说，这样的改制肯定是不符合他的心意的，自己打电话问一问，应该也不算过分。
于是代志嘉就准备结束谈话：“嗯，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安局长了，安局长，下次聊，再会。”
“好的好的，代主任你忙，再会。”安有余挂了电话，松了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他摸出手帕再次抹了抹汗，忽然对张云岚升起一股怒火，这个老张，搞的什么名堂，事情还没开始办，居然就搞得代主任都知道了！
不成，代主任提到的那个人“五十二岁的老灯光”这个线索很重要，文秀叶交代的改制不能不办，但代主任的面子也决不能不买，这里最关键的就是要找出这个“五十二岁的老灯光”来，只要他没事，想来代主任也不是粱山好汉，不至于莫名其妙的又为别人打抱不平。
想到这里，安有余沉下脸拨通了张云岚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四声，才有人接听，电话那头有点吵，但是张云岚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喂？局长？我是张云岚，您有什么指示？”
安有余一听那边有点吵，不禁皱眉问道：“你办公室里开茶话会呢？怎么这么吵？”
“这个”张云岚在那边顿了一顿，不知道做了什么，吵杂声小
了一点，这才听见他说：“改制的大体计划昨天刚刚通知了下去，院里有些职工对此有意见，来我这儿来我这儿申诉来了。”
安有余心里有些急躁：“你请他们到别的办公室等一下，我有事要问你。”
“啊？好好，我立刻办。”然后那边就又有些吵杂起来，里面夹杂着张云岚的声音，过了足足一分多钟，吵杂声笑了，张云岚的声音又清晰起来：“局长，他们走了，您请指示。”
一年总要闹两次，人都脱形了，实在坚持不了，对不住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