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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掉下来了!”
“我的妈呀!”
“要遭!”
……
楼下看热闹的人也被这一霎那的突变给吓得惊呼连连。
就在我以为咱们三个人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下坠之势却猛地顿住了。
我的全身关节被这股剧烈的顿挫之力拉得一阵抻痛,耳朵里仿佛都能听到关节之间“嘎吱”乱响的声音了。
我慌忙低头去看脚下的张萍,她虽然一阵甩荡,双手却还牢牢抓在我的脚踝上。
再抬头去看同辉。
他的大半个身位都已经探出了天台栏杆,整个人呈现一种向下倾斜的姿势。
同辉额头上密密集集的冒了一层汗水,额角两旁的血管都鼓了起来。
双手却还是牢牢抓住了我的手腕不放。
我不知道同辉是怎么在这种身体重心已经失衡的状况下还能稳住没有往下掉的,却知道这种状况他必定坚持不了太久。
而脚下的张萍因为刚才那一阵下坠突变,吓得脚下乱蹬。
她似乎是想重新站回到窗沿上,却怎么都够不到。
这么一来,也带着我跟着晃荡起来。
“张萍,你别动!”我赶紧阻止她。
张萍果然停住了自己的动作,抬头看着我。
我努力踢腾着腿,想要重新踩在墙面上,稳住晃动的身形。可墙面上都贴了瓷砖,本来就摩擦力不够,底下的张萍虽然没有再乱动了,可她身体因为刚才一系列动作带来的晃动又怎么是能说停就能停的?
我努力了几次,滑溜溜的墙面却怎么都停不住脚。
“别踩墙啊,那上面蹬不住!蹬旁边的雨棚!”
“对呀,蹬住那个雨棚!”
……
下面的人纷纷给我们出主意。
我也是连急带吓的,脑子发懵了,才一直跟滑溜溜的墙面较真。
闻言,脚底在墙面上踢蹬了一下,身体打了个转,顺势蹬住了旁边的雨棚。
此时,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张萍发出那声闷哼了。
原来是同辉带着我们往上扯的时候,张萍的手刮在了锋利的雨棚边缘上,她吃疼之下手松了一下。
虽然立刻又重新抓住了我的脚,可这一变故也带得我们三个人往下一阵猛坠。差点没有一起跌下去,全部在底下的铁刺上穿成血葫芦。
“抓牢了么?”头上传来同辉吃力的声音。
这四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
我和张萍没有稳住身形的时候,他也不敢把我们继续往上拉,只能咬牙挺在那里。
虽然只有短短一会儿的时间,可同辉显然已经差不多到了力尽的边缘了。
我低头去看张萍。
她也正抬头看着我,手臂上横七竖八地都是刚刚被雨棚边缘割出来的血口子,血水正从这些血口子里往外冒。
“抓牢!”我其实也很吃力,手心都出了汗,几乎抓不住同辉的手腕。
张萍点头。
同辉吸了口气,第二次把我们往上拉。
汗水把他额头上的头发都打湿了,滑到眼睛里,他也不敢眨一下眼皮。一滴滴的汗珠顺着他的鼻尖滴在我的手背上,顺着指缝渗我手心里,滑腻腻的让我的双手倍加吃力。
“加油啊!”
“哥们,坚持住!”
……
在底下众人加油鼓劲的声音中,同辉拉着我们逐寸逐寸地往上升。
为了避免挡雨棚锋利的边缘再次刮伤张萍,我努力地蹬着雨棚,使得她身体和雨棚隔开一段距离。
张萍经过刚才的惊吓之后,也已经回过魂来。
吃了一次亏之后,她也学聪明了,等到我因为身体上升而蹬不住雨棚的时候,她自己抬脚踩住了雨棚边缘,来了个空中一字马。
底下的人看戏似的,见到张萍做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同辉探出的身体总算慢慢回到了天台护栏里面,而我的右脚也终于踩在了雨棚上,双手已经可以攀住护栏的边缘。
我知道同辉其实已经快要脱力了,为了给他减轻点压力,我松开了一只抓住他手腕的手,想攀在了护栏上。
同辉却对我摇头,让我不要放松得太早,双手依旧牢牢抓住我的手腕不肯松开。
也就在这时候,我脚下的雨棚“嘎吱”乱响地摇晃了起来。
糟糕,雨棚要垮了!
那雨棚只是为了阻挡雨水的,本来设计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能在上面站人。现在不但我人站在上面,张萍的一条腿也蹬在了上面。它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晃动了一下,就“哗啦啦”往下垮塌而下。
失重感传来,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本能地抓紧了同辉的手腕。
可手心里出了太多的汗,在下坠之力的影响下,滑溜溜地根本就抓不住。
眼看着我们就要再次往下坠落,同辉整个人窜出来,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的衣袖被抓得“呲啦”一响,从接缝处断裂开来。
连顿都没有顿一下,我继续急速往下坠落。
“别松手!”我着急大喊。
已经不知道这声喊,是对同辉说的,还是对脚下吓得惊魂失措的张萍说的了。
看热闹的人群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吓傻了,集体失声。
眼看着我的手就要和同辉的手错手而过。
同辉眼睛都红了,不管不顾地跃出了天台围栏,双手从后面钩住我的两边腋下,牢牢抱住了我的肩膀。
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同辉其实已经尽力了,只是变故接二连三的发生,谁都预料不到。他其实已经很对得起“朋友兄弟”这四个字了,完全没有必要和我们一起死。
都说在生死危难的关头最能考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虽然我和同辉认识的时间不长,真正结交更是在几个小时之前。
可我真没有想到同辉能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我眼睛也红了。
“放手!”我只来得及说这两个字。
以同辉的身手,只要他放手,保全住自己完全不成问题。
同辉的回答是收紧了钩在我腋下的双手。
“少废话!”他咬着牙说道:“抓紧我!”
这些话说完,他整个人都几乎已经冲到了天台外面。
“掉出来了!”
“这下彻底玩完了!”
“可惜了……”
“我不敢看!”
……
楼下的众人终于从震惊之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而也就是在他们几乎已经对我们不抱希望,等着看惨剧发生的这一霎那,我们三个人下坠的身形再次顿住了。
顿挫之中,同辉发出一声闷“哼”。
我顺着他的身体往上看。
原来同辉用自己左脚的脚弯钩住了天台边缘的一根不锈钢管,这才稳住了我们下坠的势头。
那不锈钢钢管大概是房东用来晾晒衣物的架子的一端,焊接在天台围栏上,只有不到兵兵球大小的直径,而且是中空的。
此时钢管承受了我们三个人的体重,已经开始弯曲倾斜,看来也支撑不了多久。
同辉仅仅用自己的一只脚的脚尖承受了所有的压力,吃力和疼痛之下,他原本白皙的脸此刻涨得通红。
可他还是牢牢钩着我的肩膀往上扯。
钢管摇晃着“嗡嗡”作响,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就会弯曲崩断。
我也努力伸直了双手去够天台围栏。只有那么十几公分的距离。
以往一蹴而就的十几公分,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我知道,只要我够到了围栏,那么我们三个人就都有救了。
可现在却怎么努力都够不到。
同辉咬着牙死撑,可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他已经使出了所有的力气,也没有办法再把我们往上拉扯分毫。
再坚持下去,钢管断裂,我们三个人就真的要死做一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