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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因为她是方希悠,因为她喜欢我,我就要和她结婚,从小到大,我就知道这个事实。她完美极了,完美到让我时常感觉她是个幻觉,极少,她极少出现意外,极少会把自己的心事表露出来。”曾泉说着,苦笑了下。
是啊,她极少表露自己的心事,而极少的那几次,都是在他面前。
“你说的对,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死水一滩,可是,和一个完美到极点的人在一起生活,生活也是死水一滩!”曾泉道。
不知怎么的,曾泉把自己从没说过的话,对着霍漱清说了出来。
“可是我不想这样啊!不想自己一辈子都这样活着,可我没有选择,我没有办法选择。有好几次,我都想和她说出来,可是看着她,我就什么都说不来了。我感觉自己这样太残忍,太过分——”曾泉长长地叹了口气,“所以,我就不想见她,我不想看见她在我的眼前出现,我就很少回来,而她呢,我也不懂她为什么好像对我回来不回来很不在意一样。她以前倒是去过我那里,那是苏凡和她说的,我知道。你们两个人就总是觉得任何问题都可以解决,你们觉得两个人只要在一起,才是夫妻。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们两个有这么单纯的想法,真的很羡慕。可是,不是所有的夫妻都适合在一起的,不是所有的夫妻的问题都是可以交谈来解决的。方希悠,她不需要沟通,她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决定,只要她想,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就像这次的事,只要她愿意接受,那个职位就没有人可以抢走。”
“婚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曾泉叹道。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是各有各的不幸!
听着曾泉的话,霍漱清突然意识到,曾泉和方希悠,事实上就和当初的他和孙蔓一样。
当初,他也是厌倦了和孙蔓说话,也是不想看见孙蔓,从云城回去榕城,也只是为了探望父母,而不是因为想念妻子。不像现在,不像他和苏凡在一起的时候,他会不自觉地想起她,只要公事没有完全占据他的脑子,只要给他的脑子留下一点点空隙,苏凡就会跳出来。他就会想和她说话,想知道自己想起她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在想他,想知道她在做什么,而这一切,都是他不自觉地就会做的事,好像完全不用费心去想她。
他知道,这是因为他爱她,一切都是在爱这种东西的发酵下自发产生的行为。
而曾泉——
“你,难道想一直这么下去吗?希悠来了这边之后,她的自由时间会很少——”霍漱清看着曾泉道。
是啊,等方希悠开始履行她的新职责,两个人就更加没有时间来沟通了。过去时间充裕的时候都不愿谈,不愿交流,一忙起来还有心思吗?一点都没了。
其实,夫妻之间缺乏沟通的情况下,说什么工作忙,什么没时间都只是借口而已,只是回避沟通的借口,只是因为觉得没心思,没有那个意愿,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是不想面对而已。
曾泉不语。
“希悠她爱你,她会愿意和你谈,可是,她的性格是那种不太容易开口的人。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要先跨出第一步,总有一个人先正视问题,才能有机会解决。”霍漱清道,“你们尽快找个时间谈谈吧,怎么样?”
曾泉不语,只是苦笑了下。
“你们还年轻,还有时间来解决你们的问题,不要让自己的生命和激情都在冷漠中消磨干净。”霍漱清道。
“你这是经验之谈吗?”曾泉问。
“算是吧,毕竟我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霍漱清道。
“你恨你前妻吗?”曾泉问。
“那个时候是很不高兴的,因为她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我,可能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吧,我希望自己的妻子会在自己的身边,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不用一个人面对着四面墙,不用对着自己的影子说话。”顿了下,霍漱清说,“也许是因为对婚姻根本没有期待,也无所谓走到那一步,她不愿意配合,我也懒得去和她说什么。我,不恨她,因为,婚姻出问题,婚姻失败并不是她一个人的过错。仔细想想,其实我自己的无所谓和,和冷漠,也是让我们婚姻失败的因素。”
“你很,坦诚。”曾泉说,“很多人婚姻失败之时,就把原因推到对方的身上。其实,我好像也是这样的人——”顿了下,曾泉道,“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不答应就好了,也许,我们两个人都会好过一点,放彼此一条生路,就不会到今天这样的样子,彼此,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两个人都沉默了。
如果当初不结婚的话,就好了!
霍漱清很想问“你是为了苏凡才和希悠结婚的吗”,可他没法说出来。
“现在说这样的话,好像太迟了,是吧?既然已经结婚了,就不该说如果当初的话,是吧?”曾泉笑了下,叹了口气,道。
霍漱清依旧没说话。
“仔细想想,其实是我对不起,我,是我把她拖进这场婚姻的,是我,没有尽职,既然已经答应了和她在一起生活,我就不该——”曾泉道。
就不该心里还放不下另一个人吗?他却不能说出来。
“现在,还不晚,你们还有时间。”霍漱清道。
曾泉沉默了。
时间还有吗?曾泉心想。
离开霍漱清办公室的时候,曾泉停下了脚步,霍漱清看着他。
“我和迦因的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吗?”曾泉问道。
“那家伙,总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惹了一堆桃花。”霍漱清道。
曾泉有点难堪,其实他知道霍漱清是很清楚的,两个人都不傻,只是都不说而已。
“你,别怪她,和她没关系。”曾泉道。
“她是我要过一辈子的人,我当然相信她。”霍漱清道,“你也有要相信的人。”
曾泉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要相信的人吗?
应该是自己爱的人吧!
看着曾泉离开,霍漱清的心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曾泉这边怎么样,可是他也很清楚,这或许是曾泉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自己的事情吧!能开口就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开头了,至少曾泉他是愿意面对自己的问题,这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
想了想,霍漱清还是给方希悠拨了个电话。
如果不是因为和苏凡的承诺,如果不是为了让苏凡安心,他是绝对不会插手这么多的,不会这样来过问曾泉和方希悠的婚姻。
“你什么时候过来上班?”霍漱清问。
“明天,还有些准备要做。有什么事吗?”方希悠问。
“你今天有空吗?我们什么时候见个面?”霍漱清道。
方希悠一听,就猜测可能是苏凡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霍漱清。他们夫妻如此坦诚,让方希悠不禁羡慕,苏凡愿意和霍漱清说,而霍漱清愿意听,这就足够让人羡慕了,不是吗?
“呃,看你的安排,我都可以。”方希悠道。
“那,”霍漱清说着,示意冯继海查自己下午的安排,冯继海赶紧把时间表放在他面前,指着一个时间段。
“我下午去中行那边开个会,五点二十会一刻钟休息,你过来,咱们在那边找个地方坐一会儿?”霍漱清道。
“行,那我们到时候再见。”方希悠道。
方希悠挂了电话,重新拉起琴弓,悠扬低沉的大提琴声音就传了出来。
昨晚她和曾泉都是在苏以珩那边,可是,天亮她醒来的时候,原本躺在身边的曾泉早就没了影子。
她趴在床上好久都没有动,却是苦笑了。
他竟然连走了都不和她说一声,难道他真的就这么恨她吗?
起床走到窗边,看见顾希和苏以珩在院子里打羽毛球,而顾希的那只狗Pegasus就在他们两个人身边跑来跑去,好像一个孩子一样。
即便是站在远处,她似乎也可以看到顾希和苏以珩脸上那洋溢着的笑容,那灿烂的笑容。
想想也是,顾希和苏以珩结婚时间比她和曾泉还长,而且这夫妻两个还出过事——发生过那样的事,可现在这两个人还能跟热恋中的男女一样,苏以珩还会陪着顾希打她最喜欢的羽毛球,而不是一大早就去上班,用工作来逃避责任。
其实,说逃避责任的话,这对曾泉也不公平,在夫妻责任这方面,曾泉并没有做错或者失职什么,唯一的就是两个人的房事——
每个月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何谈房事?
那阵子去苏凡那边,苏凡给她看新买的衣服,她居然在苏凡的衣柜里看见了情趣衣服,当时苏凡满脸通红尴尬极了,可是,那一刻,她真的心情很复杂,有点羡慕,却也有点不齿。
她是做不出那种事的,穿成那样去勾引自己的丈夫——她,真的做不出来,因此感觉到苏凡那样真的,很不齿。
可是,小姑曾经和她说过,夫妻之间关系的融洽,是需要情事的滋润的,情事和谐,夫妻的感情自然也就和美。没有听说过哪一对在床上很合拍的夫妻,会连一句话说的话都没有。可她真的做不到像苏凡那样,真的,不可想象——
不过,或许男人就是喜欢那种事吧,就像霍漱清,看着那么儒雅正派的一个男人,谁能想到他的妻子和他在家里玩角色扮演呢?
男人,说到底都是下半身动物。
可她恰恰,没有办法去让男人的下半身满足,不止下半身,就连心灵也都没有办法。
此时,方希悠的脑子里又闪过苏凡那个神秘的衣柜,她的脸颊不禁也红了。
苏凡虽然前阵子忘了她和霍漱清的过往,可是现在两个人又和美的不行,那些衣服不就说明了这一点吗?苏凡爱霍漱清,所以才——
那么她呢?她爱曾泉吗?爱的话,她该怎么做?难道她也要跟苏凡一样,穿上那样的衣服——
这么一想,她的心也乱了,音律乱了起来。
可是,她还没把琴收起来,手机就响了,是曾泉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