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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下课之后,吃罢晚饭,唐棠破例没有去操场上打球,而是很自觉地下来约魏云涛以弥补其昨天晚上的爽约。
一中的操场真高,坐在操场边上,唐棠甚至觉得自己也一览众山小了。
“魏云涛,你这回当真不简单!”唐棠笑着,拳头轻擂魏云涛。
“都是留级留出来的,我是半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你这颗玲珑心有时候在某些事情上面真是比我的还要小。”唐棠安慰道,“千万别给自己制造太大的压力了,也不要跟自己为难。自己跟自己为难,对个人没有好处!”
“安宁这样担心我,你也这样担心我!”魏云涛眯起双眼皱着鼻子看夕阳。同时随手捡起一粒石子朝远方丢出去。“别太为我担心,我有分寸。更何况适当的压力也并没有什么坏处。你不知道,只要一想到我爸我妈还有你们,我就觉得很愧疚。爸妈的养育之恩,我不能够抛诸脑后,你、安宁和梅雪瑶的功课又让我不得不奋起直追。唐棠,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我这个人其实很害怕丢人,我想我的功课一旦掉下去了,我估计我都不敢再来找你们了。唐棠,大家都是爷们儿,这些心里话我只跟你才说,安宁和梅雪瑶面前我是半个字儿也没有蹦过。什么原因你懂的,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放心!”唐棠再出一拳。唐棠当然懂。男生就该有所担当。这些拼搏和忧愁由男生面对承受消化足矣。女孩子只要负责开心和微笑就够了。
“忘跟你说了,我目前还兼着班长和学习委员,这更让我有很强的压迫感。我准备找个适当的时间把这两样都辞掉。你觉得呢?”
“还记得咱们高一班长吗?关睿轩!现在也不干了。听瑶瑶说,他不干的理由与你刚才说的这个相近。”
“当然记得,昨晚还在会议室门口碰到他呢。”魏云涛道。同时魏云涛颇感奇怪:“听梅雪瑶说的?关睿轩到底怎么不干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嗯。方老师任命新班长的时候没提关睿轩的事。也许是关睿轩要求不让提的。但我猜这主意八成是瑶瑶出的。”
唐棠老老实实地回答。唐棠对关睿轩多少了解一点儿——虽然远没有大家平时经常挂嘴边说的“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因为唐棠从来不曾将关睿轩看成是自己的对手。实际上,唐棠从未将任何人看成是自己的对手。唐棠淡泊名利到极致。唐棠放.荡不羁;唐棠自由洒脱;唐棠信马由缰。这是他与关睿轩之间最根本的不同。关睿轩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与唐棠不相上下不分仲伯,可为什么,梅雪瑶眼底里的存在就是唐棠而非自己。也许这便是答案了。关睿轩不知道,与唐棠在一起,梅雪瑶自由轻松随性;然而在与他相处的时候,梅雪瑶却是谨慎小心甚至在关睿轩不自主造成的压力下是胆小发怵的。区别就在这里——虽然了解不多,仅限于只是那么一点儿。唐棠料想关睿轩不会是那么一个心细的人,能够想得到那么远。只有梅雪瑶才想得到凡事防人言以于人于己皆大欢喜。固然,“请辞”与“罢免”都不大好,都免不了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好谈资。然二者相较,“罢免”之于“请辞”还是要好得多了,还是更容易博得众人的同情与谅解。因为人总是想着自己最好能比别人强的。“罢免”——承认个人能力不足,不能很好地为集体提供服务,所以请大家另请高明;“请辞”——我这么一尊大神,你们却这么一间小庙,如何容得下我?太不自量力了!你看,一反一正,味道就不一样了。
“梅雪瑶与关睿轩很熟吗?怎么会帮他出主意呢?不太可能呀,更不符合梅雪瑶平时一贯的行事作风呀。”魏云涛更觉着奇怪了。
“以前不熟,现在很熟。”
“凡事总得有原因吧。梅雪瑶跟他怎么接触上了?为什么会有接触呢?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魏云涛还是奇怪。梅雪瑶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梅雪瑶也不太容易对别人产生信任就更不用提了。更何况不信任也不可能建交。可是,一个人要取得梅雪瑶对他的信任在魏云涛看来这比徒步登天也差不了多少了。梅雪瑶是多么冷清的存在呀!这事儿横着看竖着看正着看倒着看都透着诡异。且不要说替别人花心思出主意了,就是开口说句闲话在梅雪瑶身上都算不上正常。就魏云涛目前所知,梅雪瑶的异性闲谈对象仅限于自己和唐棠两个人而已,怎么就凭空蹦出来个关睿轩了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看你这都什么表情呀。”唐棠有点心虚了。自己这分明就是引火自焚自作孽不可活呀。好好的你说提关睿轩干嘛!这不没事找事嘛!“他们一个是班长,一个是课代表,两个人很容易碰头呀。”最后这句话,唐棠说不清楚是解释给魏云涛听的还是自己安慰自己的。
“不对,我也是班长,我还兼着学习委员呢,可是我就并不经常与各个课代表碰头呀。唐棠,你逻辑不通。”
“你是你人家是人家,你不碰头难道就不准人家碰头吗?这说明什么,这充分说明你这个班长当的一点儿都不称职。这说明你整天高高在上不接地气不体察民情。”唐棠揶揄着。
“你…”魏云涛噎气。
“算了算了,这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的,以后有时间我再给你好好解释解释吧。”唐棠一看时机成熟,抓住机会飞快地把话题岔开:“倒是你,当班长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辞?我还想当班长呢,可苦于没有人叫我上去。我这满身的能力一天到晚在我身上上蹿下跳的,就是没办法施展。方老师搞独裁,一人儿说了算,如果是民意选举,我绝对第一个上去拉选票。”
“你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唐棠一番话换来魏云涛一通白眼。“跟我都不老实!你小子肚子里我看就没一句实话。你平时就是这么糊弄梅雪瑶的吗?”
唐棠被魏云涛戳中内心真实所想,嘿嘿一笑:“瑶瑶是谁呀,就是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糊弄呀。我顶多也就只是敢糊弄一下你而已呀。”眼见魏云涛挥舞拳头朝自己砸来,唐棠赶紧平举双掌,掌心朝外:“仅此而已了,仅此而已了,真的。”
魏云涛放过唐棠,接着道:“你局外人当然不可能知道,这是另外一个围城。当有一天你真做了,你就不会再这么讲风凉话了。什么事情都要管,活脱脱的一个男阿姨。要说谁最聪慧,还是梅雪瑶莫属。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多好!”
唐棠笑了:“好家伙,说了半天,也没见你关心关心新班长是谁。”
魏云涛一怔:“是啊,新班长是谁?”
“姜军亮!”唐棠道,“新班长叫姜军亮。怎么样,可还有印象?”
“我没有印象了。”魏云涛认真想了一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最终选择放弃。他很替自己难过:“我现在的记性怎么变得这么差了!”魏云涛拼命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可是,没有用,还是想不起来,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唐棠同样感到一阵难过。每一个人都在忙碌着属于自己的事情,有谁会去在意一个无关自己痛痒的人的存在呢?高中生忙碌地顾不上认全同一个班级中生活学习的同班同学。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高中生活一转眼已走过一半,不也有很多同学自己甚至连招呼都不曾与对方打过一个吗。也许若干年以后,别人问起自己,也会是像自己现在问起姜军亮一样的效果吧。也许还不如姜军亮也说不定。唐棠甚至想象得到那被问的一方一头雾水地反问询问自己的一方“唐棠?没有印象!你确定这个唐棠当年是和咱们同一个班级的吗?”好悲哀!
魏云涛起身张望一眼,操场上只剩下他和唐棠两个人了。月亮也已经升起来。魏云涛重新坐下:“唐棠,我们两个今天晚上做一回逃课生如何?”
“嗯,反正每天晚上都是自习,差一个晚上也没什么好大不了的。”
唐棠已经很久没有和魏云涛这样无所顾忌没有主题地一起聊天了,最近的那次还是初中升高中考完试后的那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