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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一见,躲在暗处用小石子打在了那个黑痣毛尼姑的腿上,她腿脚一软,便是直直的往前倒去,其他几个尼姑还没有来的及反应,黑痣毛尼姑的脸就已经直接倒在了那个倒钉木板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大殿里。
那几个抓着夏依依肩膀的尼姑连忙松了手,就去扶黑痣毛尼姑起来。
可是整张脸都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钉子戳穿,这一扶起来,整个木板便也扎在脸上一起带了起来。
这木板是有重量的,钉在脸上直往下掉,那个黑痣毛尼姑连忙用手托着木板减轻疼痛。
夏依依一看,别不说脸上其他地方被扎成马蜂窝,就是那双眼睛,眼珠子绝对已经被扎爆了。那个硕大的黑痣上满满当当的扎了三个钉子。整张脸都在哗啦啦的往下流血。
那几个尼姑便用了一拔,将木板给拔了下来,她脸上被扎的孔眼冒血的速度就更是快了。
“痛,啊!”
黑痣毛尼姑便用手捂着那张脸,痛苦的哀嚎着。
住持道:“快送她去找大夫。”
几人便是忙架着黑痣毛尼姑往外走,她的哀嚎声渐渐远去。
地上跪着的那些人瞧见这尼姑也遭了报应,她们平日里了没少受尼姑欺负,如今倒像是自己亲手报了仇一样,心里的郁结也舒缓了一些。
她们没敢当着住持面拍手称快,额手庆贺,却是一个个低下了头,低垂的眸子下流露出痛快的神色来。
住持狐疑的看了一眼夏依依,刚刚她的双手都被人抓住了,腿也没有动,应该不是她害的黑痣毛尼姑,难道真的是那个尼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我昨天要你剥的豌豆呢?”
住持先不跟她计较跪不跪的事情,她若是没有把事情做完,就有个由头好好惩罚她了。
“已经放到厨房去了,你可以派人去看看。”
住持便跟门口的尼姑使了个眼色,那个尼姑便噔噔噔的跑开了,一会儿就跑了回来,说道:“已经剥好放在厨房了。”
住持就更是狐疑了,她昨天伤的那么重,自己可是亲眼瞧见了她连说话都没力气,哪里还有这么大的精力将一整筐的豌豆剥完呢?
住持便是将怀疑对象指向了与夏依依同房而居的月空。
想来应该是月空昨晚帮她把豌豆剥好的。
哼,既然给你一个任务能两个人忙完,那我就给你两个人都忙不完的事。
住持便道:“既然你剥豌豆这么有技巧,那就应该发挥你的长处,今天之内,你和月空两人,把两筐花生,两筐黄豆,两筐玉米,两筐核桃,都给我剥好,没剥好就不许睡觉。”
“这么多?太多了点吧。这哪能剥完啊?”
“哪里多了?你的速度这么快,我相信你,以你的本事肯定能剥完的。若是明天早晨点卯的时候,你们两个没有将东西剥好,仔细我剥了你们两个的皮。”
住持厉声喝道,高高的抬起了下巴,用鼻孔看人,冷笑一声,别说她们两个人了,就是四个人也剥不完这些东西。夏依依不是傲气吗?我就要看看明天她完不成任务,她还能怎么傲气?
月儿当即就吓得瘫坐在地上,住持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完不成任务的人,没有一个逃脱过住持的惩罚,只怕明儿这一顿罚是逃不了了的。
点完卯,便开始了早晨必须的一项功课--念晨经。
依依艰难地识别着经书上晦涩难懂的句子,跟着大家一起念着,念完了,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这经书上面写的啥意思。
念完经,院里的小尼姑便开始检查昨天交代给大家干的活,干完了的人才能去吃早饭,没干完的人,不仅没有早饭吃,还要挨一顿毒打。
依依屁。股疼痛不已,走路慢腾腾的,月儿便连忙扶着她去吃饭,月儿走得有些心急,依依缓缓的说道:“你做什么走得这么快?”
“去晚了,她们就要把饭菜收起来了。”
待依依和月儿走到饭厅的时候,就剩下两个小小的馒头的,那些配菜,已经被那些人给哄抢完了。月儿刚伸出手去抓那两个馒头,一只粗糙的手,便伸了过来,一把将那最后两个馒头给抢了去。
月儿连忙祈求道:“仁空,这是我和依空的早饭,求你把它还给我们。”
依依站在一旁,冷眼瞧着这一幕,月儿被抢了早饭,焦急不已,可是依依却一点都不心焦。
该她的,谁也抢不走。
仁空,就是昨晚上捶门的那个凶狠女人,昨夜听她的语气,就知道不是个善茬,今儿这一早,就开始找她们两个的麻烦了?
仁空虽然双手粗糙,可是那张脸却极力保养得算是好的,也洗得干干净净的,在这一屋子脸上乌漆嘛黑的妃嫔中,也就她的脸最为干净,看起来倒是还有一些妃嫔样子。
虽然有些憔悴和消瘦,可也看得出来,她原来必定是个美人坯子,果然在以前是极为得宠的嫔妃,难怪还能跟贤贵妃抗衡一阵子呢。
她高昂起头颅,对这个原本在宫中就不受宠的月儿更是瞧不上眼,仁空手上用劲,将两个馒头给捏得更小了,扁嘴对月儿说道:“你想吃早饭,也不是不可以,把厨房里的柴火劈了。”
接着仁空狠狠的瞪了一眼夏依依说道:“至于她?不仅要帮我劈柴,还没有早饭吃。”
月儿几乎要哭出来了:“仁空,我求求你了,我们自己今天的活就已经很多了,本来就干不完了,哪里还能帮你干活?”
“怎么就不能了?你以前不是干得挺好的吗?怎么她一来,你就干不了了?你说?昨天你是不是去帮她干活去了?现在都没有时间给我干活了?”
仁空将其中一个馒头一口就塞进了嘴巴里,一边狠狠的嚼着,一边怒气盯着月儿。
月儿哆嗦了一下,说道:“我没有,我昨天没有帮她干活,我昨天根本都没有看见……”
“月空!”
依依及时喊住了她,生怕她会将自己昨夜没有剥豌豆的事情不小心抖露了出来。
依依的手紧了紧,难怪这个仁空还能保养得这么好,而月儿都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原来是仁空将自己的活扔给了月儿干,所以月儿昨夜干活干到几乎要到后半夜才能干完回房间来睡觉。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仁空被寺庙里的尼姑欺负,转而就来欺负月儿,月儿谁都欺负不了,秋儿就只能帮着月儿。
而秋儿,虽是被住持打死的,却是被仁空给陷害的。
想到秋儿枉死,依依看向仁空的眸子里便蹿起了火光来。
依依缓缓的走到了仁空的面前,语调极为缓慢,仿若时间几乎都要凝固了,声音好似修罗王:“我有说允许你吃我的馒头了吗?”
仁空高傲又有些仇恨的看着夏依依,自己本来是宫里最为受宠的妃子,可谓呼风唤雨,在最受宠的那段时间里,就算是皇后,都要对她礼让三分。可是却因为贤贵妃在自己跟前,炫耀皇上送给贤贵妃的一只玉镯子,自己跟贤贵妃一时争吵,将她手中的镯子取下来直接摔碎了。
贤贵妃便去皇上面前告状,导致自己被皇上给罚到皇觉寺来了。
若不是贤贵妃,自己又怎么可能来这里受苦,而贤贵妃,在后宫依旧是如日中空,恩宠依旧。
她又怎能不恨?
虽然自己在这里奈何不了贤贵妃,但是老天有眼,竟然将贤贵妃的儿媳妇给送到皇觉寺来了,自己又岂能错过这个报仇的机会?
仁空使劲将嘴巴里的馒头嚼烂,从嘴巴里吐了一点沾满了唾液的馒头泥在手上,伸到了夏依依的面前。
“诺,你的馒头在这儿呢,还给你。”
仁空一脸傲慢,嘴巴一拧,横眉道:“你不吃是不是?我就偏要你吃下去。”
仁空瞧见夏依依这具虚弱的身体,只怕是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能将她给戳倒了吧。
仁空作势就要上前去打夏依依,月儿上来抓着仁空的手连忙求饶道:“仁空,你就放了她吧,她刚来,啥都不懂,身子又受了重伤。”
仁空一把将月儿掀开,骂道:“滚,你少管闲事,小心我将你一块削。”
月儿身子极虚弱,失眠少,干活多,又吃得少,被她这么一推,整个人都往后趔趄了好几步,腰部撞到了桌角,疼得月儿直咧嘴,忙捂着腰揉了起来。
饭厅里其他的妃嫔见惯了仁空欺负月空的,竟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的,甚至都不往这边看,已经司空见惯了,没有什么稀奇的。她们还是赶紧吃好饭,干自己的活去吧,免得干不完,明天都没有饭吃了又要挨打。
仁空推倒了月儿之后,右手就上来要抓住夏依依,左手就要将那些馒头泥塞到夏依依的嘴巴里去。
依依身形一侧,躲开仁空的右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腕,另一只手捏住了仁空的嘴巴,使她张开了嘴巴,迅速将她的左手伸到她的嘴巴上,强迫她吃了下去。
虽然那馒头泥是仁空自己吐出来的,可是吐出来的东西再吃下去,着实恶心了一些,仁空恶心地直反胃。暗道自己刚刚一定是太大意了,才会着了她的当。
仁空便想反抗,可是被夏依依拽着的手根本就没有反击之力,她的手完全动弹不得。
仁空怎么也想不到夏依依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便想上脚去踢她,夏依依反手一个擒拿,就将仁空给按倒在桌子上趴着,夏依依将仅剩的那一个馒头拿过来一看,馒头已经被她捏得变形了,上面还印上了仁空的掌纹,看得依依一阵嫌恶,这个馒头,即便是给她吃,她也不愿吃了。
依依便将馒头抛给了月儿,说道:“去便桶里沾些尿来。”
月儿有些胆怯,劝道:“别了吧?这样不好吧?”
仁空便是叫嚣道:“你敢,我一定要到住持那里告你一状,让她剥了你的皮。”
“告状?就像你害死秋儿一样?”
依依恶狠狠的咬牙切齿说道,狠狠的啐了一口,一巴掌就打了上去,打得仁空嗷嗷叫。
月儿被依依的话一提醒,便想起了秋儿被仁空害死了,仁空又一直欺负她,她也是对仁空恨得牙痒痒,当即就拿着这个馒头跑茅厕去了。
待月儿拿来馒头的时候,那个馒头已经没有原来的模样了,被尿液浸湿了,上面还沾满了大便。
这一下,那些原本不关心这边情况的妃嫔便齐齐侧目,一副搬起板凳坐着看好戏的神情。
依依捏开仁空的嘴巴,便对月儿说道:“快,给她塞进去。”
仁空怒目瞪向了月儿,月儿有些害怕,哆嗦了一下,踌躇着不敢上前。
“你们在干什么?都躲在这么不用干活了吗?”
一声厉喝传来,那个总是跟在住持身旁的小尼姑走了进来,仁空连忙喊救命。
月儿吓得浑身颤栗,手一哆嗦,那个馒头就往下掉,依依眼疾手快的将那个馒头在半空中截住,在仁空开口喊第二声救命的时候,一把将那个沾满了尿液和粪便的馒头给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那些看戏的妃嫔不禁一阵反胃,刚刚才吃的早饭差点就吐了出来。一看到小尼姑来了,连忙低着头,一窝蜂的往门外涌去,有一两个胃口不好的人,走到门外就再也忍不住了,一阵狂吐,就连隔夜饭都给吐了出来。
寺庙里的馒头本来就做得小个,又是那些妃嫔挑剩得最小的一个馒头了,刚刚又被仁空给捏紧紧的,这馒头就更小了。
依依抓起旁边的一碗水,就直接往仁空的嘴巴里灌进去,再猛地将仁空的脖子扬起来,逼迫她咽了下去,那个小馒头硬是被囫囵吞枣一般整个咽了下去。
依依将手上沾上的粪便和尿液在仁空的衣服上抹干净了,这才松开了手。
仁空连忙弯腰下去,用手伸进嘴巴里,使劲抠喉咙,迫使自己反胃,便将刚刚吞下去的东西给呕吐了出来。
那个小尼姑还是头一次见粪便从嘴巴里出来,也是一阵恶心。
小尼姑捂住了鼻子,便是对夏依一顿痛骂:“怎么的?一大早上的,皮痒了是不是?是不是想挨揍啊?”
依依便耸了耸肩,笑着说道:“哪能啊?仁空说她一个馒头吃不饱,要吃三个馒头,她刚刚咽不下去,我就帮她咽下去咯。”
“那这馒头上的粪便怎么回事?”
依依笑得一脸无害,“我哪里知道她还有这爱好,居然喜欢蘸酱吃,我就帮帮她咯。”
仁空呕吐完了之后,站起来,便对着小尼姑哭道:“妙真,她故意指使月空去茅厕里沾了粪便和尿液来,硬塞我嘴巴里。”
仁空看出来夏依依是一个厉害角色了,便将矛头指向了月儿,将月儿猛地往妙真跟前推,说道:“你说,事情是不是这样?”
月儿吓得哆哆嗦嗦的,便要跪下去认错。
依依连忙将月儿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看向了仁空,用手在自己的鼻尖处挥了挥,将空气往仁空那里赶,瘪着嘴巴说道:“呃,你嘴巴都没有擦干净,说话真臭。”
仁空气愤不已,便是拿起桌上那碗刚刚没有喝完的水去漱口。
依依扁扁嘴巴,对着妙真说道:“你瞧瞧,这里的碗都被她这么玷污了,还怎么用来盛饭啊?我可也没有胃口再吃饭了。”
依依拉着月儿就走向后厨去搬花生,说道:“月空,我们赶紧去干活了,没空在这里跟别人瞎聊天。”
“站住,惹了事,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吗?”
妙真吼了一声,上前拦住了依依的去路。
依依凶狠的瞪着妙真,阴恻恻的说道:“我是阎罗王,最好别惹我。仁空欺负了月空和秋儿那么久,你有替她们出过头吗?怎么这会儿,你倒是替仁空出头挺快的?你闪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妙真抖了一下,继而稳住了心神,恶狠狠的说道:“哼,你在轩王府再怎么横,到了这儿,你就什么都不是,今儿,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妙真拿着手中的鞭子就要朝夏依依抽过去,被夏依依一把将她的鞭子给夺了过来,随即就用鞭子将妙真捆了起来。
依依让月儿将今天要剥的东西通通都搬到自己房间里去。自己便将妙真绑着带到了住持面前,将那妙真直接往前一推,踢了她的后膝窝,将她踢跪在地。
住持的脸色沉了下来,厉声道:“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将她绑了起来?”
依依威严神色自然形成,一身气势浑然天成,扬眉冷声哼道:“住持好大的口气。本王妃要绑她,有何不可?”
“王妃?你莫不是忘了,我昨儿就已经告诫过你,这儿可没有什么妃子,只有尼姑。”
“住持,你莫不是呆在这山窝窝里呆久了,不知道这外头的世界了?王妃就是王妃,即便到了这皇觉寺,也还是王妃。”
“哼,那些个妃嫔刚来几天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端着个嫔妃的架子,梦想着哪一天能回了皇宫去,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回去,她们,终究都会死在这儿,永远也回不去。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依依不疾不徐地说道:“对,她们是回不去了,可是本王妃跟他们不一样,本王妃能出得去。”
住持倏的站了起来了,走了过来,用手狠狠地指着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白日做梦!”
依依嘴角微扬,睥睨了一眼住持那根气得微微颤抖的手指头,“你也别急着早下结论。最多十天,本王妃就能出去。你若是不信,本王妃现在就分析给你听,你听完,再决定要不要收起你这根碍眼的手指头?”
住持瞧着她嘴角的笑容,怎么就觉得这么慎得慌?而且她那蔑视的眼神,放佛自己若是不将这根手指头收起来的话,夏依依就会将这根手指头给砍掉?
住持恨恨的将手指头收了回来,心里有些打鼓,面上态度却依旧强硬,“哼,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我倒是要听听,你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依依呵气如兰,“首先,皇觉寺里其他的妃嫔,那都是皇上的妃嫔,即便她们以前再得宠,她们也不是皇后,不是皇上的正妻,说到底,就是个进不了皇家祠堂的妾侍。皇上要打要杀还是要罚,都随皇上的意。旁人阻止不了皇上做的决定。可是本王妃,可是皇上亲自赐婚,大花轿从轩王府正门抬进去的正一品王妃,入了皇家族谱的。哪怕是要休了本王妃,就连皇上都做不了,只有轩王才有资格做主,因为本王妃是轩王的女人,而不是皇上的女人。皇上将本王妃罚到这里来,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罚本王妃,是皇上的意思,可不是轩王的意思。那天本王妃来这儿的时候,你也听侍卫说了,是因为本王妃独自跑去西疆军营,才被皇上罚的。不过,他没有告诉你的是,本王妃并不是独自一人去,轩王可是派了人去保护本王妃的。而且轩王在受命去北疆打战之前,还特意绕了一趟远路去西疆看望本王妃。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本王妃在王爷的心里,占什么地位了。本王妃的丫鬟已经将本王妃被关在皇觉寺的消息传了出去。你说说,到时候,北疆打战的王爷,是本王妃的相公,而西疆打战的将军,是本王妃的父亲。他们两个势必会齐齐跟皇上施压。你觉得,皇上会为了本王妃一个女人,而让北疆和西疆无将打战吗?究竟是出一口气重要,还是江山重要?应该不会拎不清吧?”
依依缓缓的向前朝住持靠近,一双眸子里泛起了一股危险的信号,“你说,等本王妃出去了,应该怎么对付你呢?”
其实依依说刚刚那番话的时候,心里还有有些发虚的,虽然护国公有可能会为了她跟皇上请辞,但是,轩王,自己就不敢确定了。毕竟,就连派人保护自己去北疆,都是跟鬼谷子交换了才肯派人,轩王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在乎自己的安危呢。
也许,即便是凌轩知道了自己在皇觉寺,他也会无动于衷吧。
不过外人又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了,至少,凌轩赶去西疆见她一面的事情是真的,也许还真的能唬住住持。
一想起凌轩赶去西疆见她,依依微微皱眉,有些不太明白凌轩的心,究竟是什么意思。那天见到他的时候,他明明是那么热切的想看到自己,还温柔的给自己梳头。甚至在她提及许睿的时候,凌轩那怒不可竭以及心痛的神情不像是作假,可他为何却不肯派人来保护她呢?
依依摇了摇头,甩去了这一脑子的烦恼。
住持被夏依依的话给吓到了,夏依依的脚步越来越向她走过来,身子越来越靠近,眼中的危险信号也越来越扩大。
住持觉得这气氛太过压抑,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这还是她头一次有这种恐惧的感觉。
依依缓缓的说道:“你有见过皇上的正妻,也就是皇后被罚到这儿吗?你又见过哪个王爷的正妻被罚到这儿?”
住持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夏依依说得对,这皇觉寺里头关着的都是皇上的妾侍,要怎么处罚,那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可是夏依依却是轩王的妻子,不是皇上的女人,只要轩王在乎夏依依,那轩王开个口,皇上必定会放了夏依依。皇上将她关到这里来,不过就是夏依依说的,出一口气罢了,气出了,也就放她回王府了。
夏依依若是在她这儿少了一根汗毛,以轩王的秉性,只怕能将这皇觉寺都给掀了吧。
住持顿时就怂了下来,不再过问她绑了妙真的事。不过面上却依旧努力维持自己的尊严,冷哼道:“即便如此,但是皇上既然将你送到这了,在这期间,你就要听从寺庙的安排。我惩罚你们,可不是自己私自惩罚你们的,那是受了皇命的。”
住持便将皇上搬出来压夏依依,也好给自己壮壮胆。
夏依依莞尔一笑,道:“那是自然,既然是来这受罚的,自然要听从住持的安排了。不过,住持是不是应该看在本王妃有伤在身的情况下,酌量安排活干呢?”
既然夏依依递了个话,住持又有了个台阶下,乐得就坡下驴。
“既然依空伤得重,那便将今天要剥的东西,每样只剥一筐就行了。”
“如此,便多谢住持了。”
依依嫣然一笑百花迟,整个大雄宝殿里的那些铜塑镶金的菩萨似乎都被夏依依的笑容感染,那弥勒佛脸上的笑意仿佛更大了。
依依转身,睥睨了妙真一眼,得意地扬了扬眉,施施然离去。
妙真有些恨恨的跟住持说道:“住持,我们就这么放过她吗?你不知道她今天在饭厅有多威风啊,干了些什么事,她居然将沾了粪便和尿液的馒头硬塞到仁空的嘴里逼她吃了下去。”
住持将妙真的绳子解开,说道:“我看得出来,她不是个惹是生非的人,但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想必是那仁空先得罪了她吧。”
妙真咬了咬牙,仁空平日的所作所为她也是知道的,只是仁空的娘家时不时的给妙真塞些银子,妙真这才对仁空的欺负弱小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妙真若是没有收了仁空的好处,她还能这么纵容仁空吗?早就将仁空打得人不人鬼不鬼了。仁空还能保养得这么好?在这里悠然自得的过日子?
住持见妙真不说话,甩手说道:“快说,今儿为何闹了起来?”
妙真只得将仁空今天抢占馒头,又要月空和依空给她干活的事情说了。
住持冷哼一声,道:“我道是那个仁空怎么就天天这么轻松快活呢,原来都是让月空给她干活了。去,将仁空今天要干的事情加倍,亲自看着她干活,一定要是她自己亲手干完为止。”
“是”
妙真有些后悔,自己今儿真是狐狸没抓着,还惹得自己一身骚。
“住持,入寺当天就要剃度的,要不要我现在就去将依空叫过来削发?”
妙真有些恼怒,这个夏依依,一进寺来,又不知道给自己送些银钱巴结着,还敢将她当众绑了起来,害自己在全寺上下都丢了脸面。
夏依依不是漂亮吗?特别是她那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看得秃顶的妙真心里一阵嫉妒,就想看看同样秃顶的夏依依还怎么得意她的容貌。
住持狠狠的瞪了妙真一眼,猛地踢了她一脚,怒道:“你个榆木脑袋,你没听懂刚刚她说的话吗?她还会回轩王府的,你敢给她削发?小心轩王削了你的脑袋。”
妙真委屈的扁了扁嘴巴,说道:“住持,她刚刚不过就是吓唬你的罢了,你还真相信啊?”
住持冷哼一声,“不管信不信,也得先忍她十天,到时候看看外头的反映再决定。总之,你们若是想保住你们这条小命,这十天,就别去招惹她。”
“哦”
妙真嘟囔着嘴巴,有些不高兴的走了,还是她头一次欺负人没有欺负成功,而住持,居然还真的就被夏依依给唬住了。可是妙真有些不乐意,她可是不怕夏依依,她才不信夏依依真的能回轩王府了。
这可是皇上下令关她进来的,轩王再怎样那也是儿子,儿子还敢忤逆父皇的意思?
月儿将要剥的东西搬进了房间,月儿疑惑的问道:“怎么刚刚住持不仅没有惩罚你,还将我们要干的活减半了?”
依依便将自己在大雄宝殿里说的话跟月儿说了一遍,月儿听了便是很高兴,“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要跟我一样死在这里呢?你能出去就好啊。”
依依心里暗暗的有些失落,自己那话也就是吓唬吓唬住持罢了,自己可没有十足的信心敢确定凌轩会来救她。不过依依没有将自己内心的这份担忧说给月儿听,以免她担忧。
依依暗自想了想,不能指望着别人来救她啊,哪能将自己的出去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呢?应该想办法自己出去。如果凌轩不肯帮她的话,她就自己出去。
月儿便是一坐下来就开始剥花生了,月儿的那双原本纤细白嫩的手已经变得十分的粗糙,手上长了老茧,还有好多伤痕,这才剥了几下,花生壳上便已经带了血了。
依依便去将门给插上门栓,将月儿手中的花生给拿走,轻声说道:“别剥了,手疼,赶紧睡觉吧。”
月儿愁眉苦脸的说道:“即便是已经减半了活计,可是也要不停歇的剥上一天才能剥完的,哪里能睡觉啊,剥不完,明天还是要被罚的。也许她们不敢罚你,但是却是敢罚我的。”
依依说道:“你放心,你好好的睡觉,保证明天早上我能将这些活都干完的。”
月儿连忙摆手摇头:“不可以的,我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扔给你去做,你会很累的,而且你一个人也干不完这些活。”
依依抿嘴一笑,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凝香和画眉便从窗外飞了进来,月儿有些吃惊和害怕的看着进来的两个姑娘。
依依笑道:“月儿,你别怕,她们两个是我的丫鬟。”
凝香和画眉便过来朝月儿轻轻一福身,说道:“奴婢凝香、画眉见过月贵嫔。”
月儿闻声,几近哽咽。
她轻掩着嘴唇,咬了咬下唇,除了秋儿生前在这屋子里偷偷的叫她为月贵嫔,再也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她自己都要将自己的身份真的看成是尼姑月空了。
“轩王妃,你是打算要她们两个躲在这屋里偷偷的给我们干活吗?我昨天没有看见你剥豌豆,是不是她们两个给你剥的?”
“不是,她们两个这双小手,我还真舍不得让她们剥了,若是剥坏了手,蒋副将不得杀了我啊?”
依依憋了笑,嘴唇轻抿,讥诮地瞥了一眼凝香。
“王妃,不带你这么拿人家取笑的。”凝香通红了脸,跺脚说道,一边撅起了嘴巴,气呼呼的瞪了夏依依一眼。
“好像不仅仅蒋副将会杀了我,你的心上人也会杀了我吧?”依依再次补了一刀。
凝香恼恨地哼了一声,“你再这样,我就走了,再也不管你在这里受不受欺负了。”
“你走吧,我还有画眉呢。”依依毫不在意凝香这没有任何威慑力的威胁。
凝香话都放出去了,夏依依不仅不留她,反而还催她走。现在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下,跺了跺脚,背起一筐花生就飞出了窗外。
画眉则留在了屋内保护夏依依的安全,这扛东西回轩王府的苦差就交给凝香吧,画眉这么高的武功,干那种粗活,实在是有些掉价。
这只是画眉这么想而已,凝香可不是这么想的。
月儿有些惊讶,即便她和秋儿两个人从小一块儿长大,秋儿也极为分得清楚主仆之分,从来都是把自己当主子看的,哪里敢跟她瞪眼置气啊?
这凝香,竟然敢跟轩王妃吹胡子瞪眼的,还敢威胁她,虽然这威胁也是半开玩笑的。但是作为一个丫鬟身份,是不可以这样跟主子说话的。
然而夏依依竟然没有一点点生气的样子,反倒是跟两个丫鬟打成了一片,像是姐妹一般。
月儿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不过月儿在这里已经呆了几个月,过着人非人,鬼非鬼的生活,自己根本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月贵嫔了,自己过得比一个丫鬟还要下贱,哪里还能在乎那些个等级观念呢?
月儿道:“她把东西带走,去哪里剥啊?”
“她带回王府去,让那些王府小厮剥好了,就给我们送过来。来,我这还有药,你先抹上,赶紧睡觉休息,活计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她们会帮着搞定的。你好好的补个觉。”
“她这来来往往的,不会被发现吗?”
依依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画眉,你回答她吧。”
“不会”
简短意赅,嗯,十分符合画眉高冷的性格。
依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便跟月儿解释道:“这皇觉寺里应该都是一些普通的尼姑,并没有会武之人,她们发现不了我们武功高强的画眉,是不是这样啊,画眉?”
“嗯”,画眉对于夏依依称赞她武功高强很是满意。
月儿便是猛地跪了下来,满脸求乞,双眼充满希冀:“画眉,你武功这么高,能不能进宫把我的两个女儿偷出来?我就看一眼,你就送回去。我真的很想我的两个女儿,你帮帮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