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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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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悦容居

    十月底,步覃带着他的八十精骑,又要出去一趟,临行前,他让韩峰和赵逸去香罗街上又租下了两间店铺,然后送到席云芝手上。

    席云芝不解自家夫君好端端的干嘛送两张租凭合约给她,晚上回去问他,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叮嘱她说,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希望这两家店已经开出来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夫君确实挺会给她找事儿做的。

    但两间铺子租了下来,总不能就那样闲置着,于是席云芝又紧锣密鼓的准备两间并一间,开设一间大型的胭脂铺子,铺子里除了卖女人用的香料颜料,胭脂水粉,这些化妆用品之外,还打算兼卖钗环和成衣,她会将绣坊里接到的成衣活儿,都安排到胭脂铺子里来做,这样绣坊也不会那般拥挤,又能为胭脂铺子带来一些稳定的客源。

    客人买完了衣服,店里还提供试衣工序,免费替试衣的客人化妆梳发,若是有人喜欢,便就会连胭脂水粉这些东西一并买回去。

    席云芝给这间铺子取名为悦容居,意思便是女为悦己者容,很好的诠释了店里卖的东西。

    悦容居的货架全都是南北商铺那会儿多下来的,因此不用再去特意打制,货品的话在南北商铺近期入货的时候,她就跟着一同进了一些胭脂水粉,并且早早就联系了城内的制香铺子,因此,只等到铺子里面修饰好了,就可以开张大吉了。

    开张那天,空前的热闹。

    张延特意请了一支舞龙舞狮队来给她捧场,步承宗也难得上街到她铺子里逛了两圈,再加上一些其他生意上的朋友都纷纷前来恭贺,其中最显眼的便是漕帮派人送来的贺联,高高挂在店铺门前。

    席云芝知道,只要这家店在洛阳城内做下去,那么她席云芝在洛阳城中便算是站住脚了。

    一间绣坊,一间南北货行,一间胭脂铺子,生活上是绝对不成问题了,张延殷勤的给她跑前跑后,趁着没人的时候,他突然跑到席云芝的柜台前说道:

    “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啊。”

    席云芝见他神秘兮兮的,不禁挑眉问道:“什么?”

    “嘿嘿。就是上回打的那个赌……”张延不住搓手,对她讪笑出来:“我突然发现,好像只有我出了赌注,你呢?你还没说你要是输了,就怎么样呢?”

    席云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想起那日他戏言,若是她一个月内拿下了德云客栈,他就绕着得月楼学狗叫,倒爬十圈。

    “你想如何?”

    张延对席云芝比了个手势:“你这么有钱,那咱们就不来虚的。这个数……怎么样?”

    席云芝看着张延比出来的一个巴掌,顿时失笑:“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张延也不想隐瞒,直接说道:“你这一间间铺子开的跟撒豆似的,我那得月楼生意倒是还行,但似乎也就那么多人了,我要是不想着再开点其他,没准得月楼开不下去了,我就又得打回原形。”

    席云芝哼了哼:“你倒会算计,把开店的钱,算我身上来了?”

    张延仗着他们关系铁,撇嘴道:“怎么样,你赌是不赌?”

    席云芝将算盘放下,双手撑在柜台之上,正色说道:“赌,不过你若输了,我可不要听你的狗叫,你的叫声不值五万两。”

    “……”张延一拍柜台:“那你要什么,说。”

    “我要……”席云芝对张延勾了勾手指,说道:“我要你藏着掖着的那本菜谱,可不是随便从街头买来的破书。”

    上回张延给了她一本书,说是他的毕生绝学什么的,可席云芝回去研究了好几日,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书摊上很随便的一本小炒菜普,书页末页竟然还有前朝的书印。

    张延这才想起自己欺骗席云芝的事,不好意思的赔了会儿笑,却是不正面回答,席云芝随意的耸耸肩膀,这才说道:

    “不愿意就算了。”

    说着便要离开,却被张延拦住了去路,只见他一咬牙:“行,就这么说定了。”

    席云芝这才勾唇一笑:“好,就这么说定了。赖皮是小狗。”

    张延见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忍不住提醒她道:

    “自那日过后,已经半个月过去了,你真这么自信?”

    席云芝莞尔:“我若输了,不是正合你意,你操什么心?”

    “……”

    席云春一早便来了席云芝的悦容居,被铺子里美轮美奂的布料和胭脂吸引了目光,站在柜台前,都不愿意坐下,但是嘴里却不忘跟席云芝说这话:

    “姐姐你知道吗?云秀妹妹已经想通了,做知州老爷的女人比做知州公子的女人要好,虽然……只是个妾。”

    她的话语中不乏优越,想着从前席云春和席云秀在府中也算是容貌相当,才情相当的,如今她嫁给了通判大人做正妻,而席云秀却给人家做了小妾,光是这个档次,就足够她自觉拉开席云秀好几条街呢。

    “不过,却不知云秀妹妹发了什么疯,对知州老爷服软了之后,竟然开始找五婶娘的麻烦。”

    席云芝原本只是低着头在记账,听了席云春这句话,才抬起头来,问道:“哦?云秀妹妹如何找五婶娘的麻烦?”

    席云春见席云芝终于有了兴趣,便就放下了手中的布料,走到她面前,对她知无不言说道:

    “前几日我听说,云秀妹妹给了四婶娘二十万两银子,就是专门用来给五婶娘添堵的。”

    席云春越说越起劲:“你别看最近好像没什么事儿发生,但五婶娘每天都是焦头烂额的。”

    “……是吗?”席云芝掩唇笑了笑,却也没有表现出席云春想象中的开怀,席云春不禁问道:

    “姐姐,从前就数五婶娘对你最为苛刻,她如今烦恼,你就不开心吗?”

    席云芝笑着摇头:“五婶娘只是对我严格了些,并没有苛待我。倒是云秀妹妹这么做,我倒觉得有些太过,毕竟都是娘家人。”

    “……”席云春扬了扬眉,没有回答席云芝的话,却听席云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引起席云春的侧目,见她不解,便就说道:

    “我要是五婶娘的话,我就去找卢夫人求救。”

    席云春不懂她的意思,席云芝又解释道:“你想啊,云秀妹妹给四婶娘的二十万两定是从知州府中支取的,她才刚刚受宠,就支了这么多银子,卢夫人身为当家主母,必定不会由着她胡闹,说不定五婶娘去说了之后,卢夫人会借此机会,收回云秀妹妹的二十万两,到时候,五婶娘的问题不久迎刃而解了吗?”

    “……”

    席云春听后没有说话,但席云芝却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心动,如此看来,这丫头在席家讨好的人是商素娥了。

    淡淡的收回目光,继续将悦容居的商品记录入册,席云春待着无聊,没过多会儿,便也提出告辞。

    席云芝送她去了门外,眼看着她的马车转入了通往东城的小道,这才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若是席云春对商素娥说了她刚才的那番话,那么商素娥定会接受这个反击的办法,很快便会去找卢夫人,而卢夫人在府中正遭受一个妾侍的挑衅,她必然也会选择暂时与商素娥合作,她们会先借彼此的手除掉劲敌,然后才会专心斗法。

    卢夫人要怎么对付商素娥,她还没想到,但是她会怎么对付席云秀,她倒是能猜测一二,席家四房这回怕是彻底栽了,原本底子就不厚,如今接二连三遭逢大难,就连房中唯一的女儿都输的一败涂地,他们的处境,自然得不到席家其他人的援助,等着他们的只有自取灭亡一条路。

    两日之后,便传出了席云秀不慎落胎的消息。

    卢大人震惊坏了,当即彻查府中内鬼,但查来查去,却是查出是席云秀自己失足导致,怪不得旁人。

    卢修年过六十,膝下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儿子,他为了席云秀腹中偶然得到的孩子,宁愿背负天下人的骂名,也要让她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可是,百般呵护,千般照料,得来的却是这个不负责任的后果,他气极,便将席云秀关了起来,饮食亦不安排人照料,显然这是要活生生的耗死席云秀了。

    席家四房一夕间分崩离析,私产尽数变卖,周氏和席远双双跪在老太太门前求她出手相助,可毕竟席远不是老太太的亲生的,在外跪了一天一夜之后,老太太也只给了他们四个字:好自为之。一分钱的救助也不肯给他们。

    周氏哭坏了嗓子,四处求人碰壁,席云芝派人给他们送去了五十两过生活,却被周氏一把扔了,席云芝倒也不介意,本就是走走形式,她收与不收其实没多大关系。

    很显然,在席家四房与五房的战争中,商素娥是绝对的胜者,周氏输就输在布局,输就输在时机,输就输在实力太弱,偏偏对手太多。

    若是她能聪明一些,应该先将商素娥笼络了去,商素娥是席家的掌事太太,以席家在洛阳城中地位,卢夫人虽是原配,但人脉关系未必过硬,所以若是四房能稍微隐忍一些,到最后,卢夫人却未必斗得赢年轻貌美身份好的席云秀。

    又过了两日,席云芝从悦容居回去南北商铺的途中,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商素娥风韵犹存,自马车后掀起车帘,冷着嘴角对席云芝说道:

    “席大小姐,可肯赏光与我去喝一杯茶?”

    席云芝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就对她说:“这周围都是我的铺子,五婶娘若是不嫌弃,便就在此歇脚吧。”

    说完,便就不顾商素娥的反应,兀自走入了前边不远的南北商铺中。

    看着席云芝离去的背影,商素娥紧捏这车帘的手指都在发抖,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傲慢,跟她那个死去的娘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