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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门口依然有很多排队准备进场的观众,于苏木出了大厅,只见外面夜色朦胧。
此时已是深秋,落叶满地,夜空中没有星星,唯有月亮独自高挂在空中,透着几分孤独与凄凉。
于苏木在影院前的喷泉边坐下,整个人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
“小姑娘,被抛弃了吗?”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她仰头,便看见了他。
他长身玉立,眼神清澈,如珠,如玉,如南天星辰,华光流转。
“可怜兮兮……”他朝她伸出手,掌心里似乎熠熠生辉,“要不要跟我回家?”
她忽然便笑出了声,将手放入他的手掌心,借着他的力道起身:“你怎么在这里?”
“怕你被朋友丢弃在影院,找不到回家的路。”他说。
她才不相信,却发现了他话中隐含的信息:“你遇见归宁了?”
“嗯。”
她迟疑:“归宁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她应该跟我说些什么吗?”他反问。
“嗯……没有。”
“好了,回家吧。”他牵着她的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透着凉意的夜晚,因为有他在,倒显得温暖了些。
他们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后,车子驶出停车场,在公路上奔驰着。
于苏木思量许久,终于没忍住问:“泽漆,你觉得陆淮南真的是下毒的那个人吗?会不会下毒的其实是其他人?”
身旁的男人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淡然回答道:“不管是不是其他人,只要与你无关,便与我无关了。”
于苏木一怔,这句话中潜在的意思便是:与你有关的事,便是我的事;与你无关的事,我自然不必再上心。
她心下一暖,便不再想这些是与非。
便如他说的那般,不管下毒的是不是其他人,都是展家与陆家的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泽漆视线注视着前方,此刻正是B市交通最为拥堵的时候,一排排车尾灯形成金色的河流,绚烂夺目。
在公司开会时,他接到归宁的电话:“陆学长,如果你有空,是否能来一趟学校的电影院,你的小女朋友看完电影,情绪也许会比较不稳定。”
“……”
他开车到达电影院时,归宁正站在门口等他。
看见他黑色奢华的布加迪,她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陆泽漆摇下车窗,她冷笑道:“陆学长果然疼女朋友,一个电话便让你放下价值千万的会议,赶来这里。”
晚上,归朝来和陆泽漆将有一次商业合同要签署,归宁自然知晓:“也许看完这一场电影,于苏木便会明白这一场场精心策划的事件背后的神秘人是谁,希望她能够承受得住,并且……对你不会感到失望。毕竟陆学长也是隐瞒真相的人之一。”
对于她的话,坐在车内的陆泽漆只是一笑置之:“你是在为陆淮南打抱不平吗?”
归宁冷冷地盯着他,没说话。
即使眼前的人是陆淮南的弟弟,是与他有着共同血脉的亲人,也令归宁感觉亲近不起来。
可能陆家人骨子里便有一股清高倨傲,他们只对自己愿意亲近的人放下身段,对不在乎的人无所容心,便显得疏离冷漠,高高在上。
“没有人逼他。”陆泽漆平淡地叙述着事实,“从头到尾,是他自己将所有的错往身上揽,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说完这句,陆泽漆便不再理她,将车往停车场开去,任由她在身后大喊:“可是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爱她,他并没有真的想伤害你!”
看着后视镜中倒映着那个愚蠢的女人,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没有真的想伤害,却已经做出了那么多伤害的事情,难道就应该被原谅吗?
至今他的母亲还在医院里躺着,永远都醒不过来。
她一句“没有真的想伤害你”能弥补什么?
人总喜欢给自己犯过的错找借口,好像这个借口哄得了自己就能骗过别人。
真相是什么?总有一天会有人查明。
可那已不是他在意的事情。
车子仍在公路上行驶时,于苏木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接起,听对方说了话后,不禁有些诧异:“荀大哥?”
她看了一眼开车的男人,见他没太大反应,于是便问:“有什么事吗?”
于苏木只是一直听荀超说着,间或“嗯”一声,最后在挂电话之前说了一句:“我会尽力的……不客气。”
挂了电话之后,于苏木望着他:“荀大哥说展瑜今天醒了。”
“嗯。”
她犹豫半天,才道:“她想见你,但打你电话你一直不接。”
“嗯。”
他的态度真是冷漠啊,她咬了下唇,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一定会令他生气,但是她又在电话里答应了荀超……
想了半天,她才慢慢开口:“荀大哥人不错,那天我被抓到警局,是他把我保释出来的。你说我要不要找个机会感谢他?”
陆泽漆:“……”
前方红灯,他停下车,转头看她,眼中没什么感情:“你确定你要替自己的情敌求情,让我去医院见她一面?”
“不是替情敌求情,是看在荀大哥的面子上!”于苏木反驳了他的话,“展瑜知道荀大哥还喜欢她,所以求荀大哥让她跟你见见面。荀大哥说,这么多年,展瑜就求过他这一次,他不忍心拒绝,所以就跟我打了电话。”
“当然,”她立刻解释,“我也不认为我有那个能力说服你,只是听荀大哥说,明天展瑜就要回美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想帮她完成这个心愿。我看荀大哥也挺可怜的……是一个难得的痴情男人,便想成全他。”
“你呢?”他问,“是不是也很想见她?”
于苏木一愣,没想到心底的那点儿想法竟然完全被他看透,她便不再隐瞒,点点头:“有点儿,有些事情想问清楚。”
陆泽漆没再说话,绿灯时,黑色的布加迪在前面的路口掉了个头,往市中心医院开去。
于苏木两人到病房时,展瑜正在看电影,正是于苏木今天刚在电影院看完的那部。
见他们走进来,展瑜格外开心,却压抑着那股激动,只对陆泽漆说:“泽,谢谢你来看我。”
陆泽漆没什么表情地挑了挑眉,对于苏木说:“我在外面等你。”
于苏木:“……”
展瑜再三哀求想与他见一面,这一面的时间也太短了吧……
他果然真的只是来看一眼而已啊……
陆泽漆无情地离开了病房。
展瑜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口,才失落地回神。
病房中只剩下她们二人,展瑜第一次向于苏木展现出不同以往的热情:“谢谢你,苏苏。”
于苏木一怔,“苏苏”这两个字,只有陆泽漆曾这样叫过她,从展瑜嘴里说出来,竟然让她觉得别扭。
似是看见她神情中的不自然,展瑜问:“苏苏是不是泽对你的专属称谓?抱歉,我还是叫你苏木吧!”
面对这样的展瑜,于苏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展瑜却丝毫不在意她的沉默,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与她说话:“苏木,我真羡慕你,能得到泽的喜欢和溺爱。”说完,她忽然笑了起来,眉梢挑起,表情带了丝顽皮的意味,“不过你要好好珍惜,像泽这么优秀的男人,一个没守住,说不定就是别人的了。”
“他不是任何人的。”于苏木纠正她的说法,“他是独立的一个人。”
“哦。”展瑜点点头,又问,“我一直想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因为你长得漂亮吗?的确,你好看得连女人都会喜欢。如果你不是泽喜欢的女人,我一定会跟你做好朋友。”
“所以,那些花都是你送的?”她指的是在寝室里,她和归宁同一时间收到的花束。
“是啊!”展瑜承认,“我说过,我挺喜欢你的嘛!”
“所以,我要感谢你的喜欢,以至于在丽江医院时,我中了钩吻的毒,你没有下狠心杀了我。”
展瑜一愣,无奈地望着她:“你说那次你在医院中毒吗?你是吃了徐姨做的饭菜,怎么会怀疑到我身上呢?”
“不只是这些,在机场的蜘蛛是你安排人送过去的,在西苑别墅门口的那个戴着无脸男面具的黑衣人就是你吧?”于苏木并没理会展瑜的装傻,只一一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包括当年陆学长身边的小白狗,也是你解剖的。以及这些年,陆学长身边的女朋友都莫名其妙遭到威胁,背后的操作者都是你,陆淮南不过是你的替死鬼而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哦。”展瑜抿了抿唇,表示很无奈,“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呢?而且我自己也中毒了,今天才醒过来,身体没有完全康复,随时有生命危险。”
“因为你对陆学长有极大的占有欲,你从喜欢上他开始,就不允许他喜欢其他人,甚至是小动物。至于你中毒,如果我没猜错,是你自己演的一场戏,你下了一个大注,想把自己中毒的罪名推在我身上。但你没想到一向在陆家人面前隐忍的陆学长,这一次会彻底与陆家人翻脸,在你们起诉我之前,把我送出国。我不在国内的这两天,陆学长已经查出了你下毒的原因。同一时间,陆淮南也查到了真正下毒的人。”于苏木望着展瑜,“这个下毒的人就是你自己。陆淮南怕再这样查下去,警方的人迟早会怀疑到你身上,所以在这之前,他自首了,揽下了那些罪行。”
展瑜没吭声,脸上一直在笑,是那种天真纯洁的笑,仿佛于苏木现在正在跟她讲一个她特别喜欢听的故事。
其实对于外人而言,听起来真的是一个故事。
展家人一直都有一种遗传病,展瑜的父亲在她很小便离世,母亲跟了别的男人,从小她便孤零零地在展家长大。虽然她是展家大小姐,但因为有遗传病,其他人并不喜欢她,甚至排斥她,让她内心充满了自卑与无助。
直到有一天,她被陆淮南的母亲带来了陆家,遇见了陆淮南和陆泽漆。
小时候的陆泽漆并没有现在这么冷漠,他很喜欢这个长相可爱的小妹妹,就像他喜欢哥哥陆淮南,像任何一个单纯的小孩对世界上任何人都充满着善意地接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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