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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伯,你还能再战吗?”季兴瑞偷偷给倪维忠传音道。
倪维忠脸色有点苍白,嘴角还留着血迹,他捂着胸口,微微低着头,掩饰自己正在传音,“情况不大好,沙无辉的道行还在我之上,但也高不了太多。只是我被邱一瑞偷袭,胸口中了一掌,受了些内伤。现在动手估计使不出全力。”
“现在外面还有多少黑衣响马?”
“不下百余人,另外还有至少三十名黑莲教的银衣武士。”
“银衣武士?他居然调动了银衣武士!看来沙无辉是铁了心要灭我季家啊。”季兴瑞双眼微眯,眼角间隐隐有寒芒闪烁。
倪维忠阴沉着脸,冷冷地说道:“金衫银衣紫袍黑氅,并称为黑莲教的四大铁卫。如果说黑莲教冲锋陷阵,靠的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旗人马,那么金衫银衣他们就是斩将夺旗的奇兵。这四支铁卫每支不过三百之数,向来金贵的很。没想到沙无辉居然直接调动了一队过来。”
“传闻银衣武士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武功卓绝,内力深厚,想来二门的防线被攻破,应该就是他们的功劳吧。”季兴瑞吐出一口气,恨恨地看向沙无辉身后,站成一排的银衣武士。
这些银衣武士身形健硕,肩膀宽厚,腰却被玉带收得紧紧的,一双小腿肌肉虬起,坚硬如铁柱。他们面无表情,手上都握着柄寒芒四射的利剑。
“虎背蜂腰螳螂腿!”季兴瑞心中暗惊,这种身形的人都是练武的好苗子,更不用说黑莲教花费大精力和钱财培养的人形兵器,这十人站在一列,不管是呼吸还是动作,都几乎是同时做出,如同一人。
“这些银衣武士隐藏在普通的黑莲教徒之中,等到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杀出,兄弟们根本没办法抵挡。”倪维忠喘了口气,说道:“本来我的黑煞阵还能撑一会儿工夫,没想到他们居然直接用人海战术,不计伤亡地冲破了法阵。”
而早在沙无辉冲进来的瞬间,便躲到角落的刘启超和陈昼锦也在互相传音。
“昼锦,现在我们怎么办?这两方任何一个都能碾压掉我俩。”刘启超有点着急,别看现在沙无辉没有注意到自己,其实上那是因为他要把血瓷秘法给找到,一旦他得到了血瓷秘法,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他的手下,估计全得被灭口。
而陈昼锦虽然也颇为紧张,可他毕竟还是见过些风浪的,“别急,要冷静。现在我们对于季家和黑莲教来说,都是蚂蚁。他们要是开战,第一个目标肯定不是咱俩。现在只希望他们开战之后,乱作一团,这样我们才有机会逃生。”
“希望如此吧。”刘启超对此并不抱多大的希望,现在整座季府几乎都被黑莲教的人占领了,即使这间书房大乱,他们能趁乱逃出,可是守在外面的黑衣响马呢?自己和陈昼锦就算是铁打的,也当不了几根钉啊!
“还是不肯交出来么?也罢,待本座把你擒下,再慢慢消遣你。”沙无辉似乎是失去了耐心,他单手成爪,凌空朝着季兴瑞一抓。
“放肆!”金象银虎两大武道高手浑身肌肉暴起,放出雄厚的罡气,全力朝着沙无辉各自轰出一掌。
沙无辉不躲不闪,硬是接下金象银虎这至刚至阳的一掌,“嘭嘭”两声闷响,沙无辉的胸口深深凹陷,鲜血喷得两人全身都是。
金象银虎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凶名赫赫的怨咒师沙无辉居然连一击都没躲开。
“蠢货,快躲开!”倪维忠自然知道沙无辉的诡异术法,他连忙大吼着警示两人,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又是两具好材料,比那个沈俊容还要好些。本座的运气一向是不错啊。”原本已经头颅低垂,双目无神的沙无辉忽然一把抓住金象银虎两人的手臂,嘿嘿阴笑道。
金象银虎顿时骇然失色,他们感到自己的手臂仿佛被死死地焊在沙无辉的爪下,无法有丝毫动弹。旋即无穷无尽的黑气从他掌心升腾,金象银虎只觉得手臂阵阵剧痛,似烈火灼烧,又似乱刀劈砍。
倪维忠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下丧命,他刚提气准备纵身救人,就感受到门外的银衣武士用杀气锁定了自己。倪维忠相信自己只要真的动手,他们一定也会出手阻拦。但不出手救人,任凭金象银虎被炼成修罗战尸,只会让情势更加恶化。
就在他略带犹豫的片刻,沙无辉手上的黑气陡然暴起,将金象银虎吞没其中。伴随着阵阵痛苦的嘶吼呻吟,两位武道高手也和沈俊容一样被炼成了嗜血好杀的修罗战尸。
“上吧!”沙无辉拍拍手,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命令两具修罗战尸擒下季兴瑞。
“走!”刘启超忽然一声暴喝,和陈昼锦同时纵身撞破窗户,逃出书房。严文成眉头一皱就要冲出去,却被沙无辉伸手拦下,“不用追,反正整个济州城里都是我们的人,如果这样还是拦不住他俩,也不打紧。两只蝼蚁,走了便走了。只要主菜上了,那些开胃的冷盘掉在地上也无所谓。”
“是。”严文成拱手侍立一旁,冷冷地看着修罗战尸杀向季兴瑞。
“休得猖狂!”倪维忠摇起索魂铃,脚踏鬼步,口诵法咒,不断抛出灵符,阻挡修罗战尸的靠近。此时的季府内宅战斗仍未停歇,依然有被打散的季府武士顽强地对抗着黑衣响马。倪维忠一心拖延时间,就是等待援军的到来。可是随着沙无辉把第三具修罗战尸也驱使过来,他的压力便陡然加重。
若是放在平日里,倪维忠对付三具修罗战尸不敢说轻而易举,也并非难事。可是自己先是与沙无辉交战,损耗了一些真气,又被邱一瑞偷袭,受了不轻的内伤。如今沙无辉摆明了是想生擒季兴瑞,所以并没有下死手,这也让倪维忠有了喘息回旋的机会。
“够了,你去擒下季兴瑞,记住,要活的!”沙无辉偏头对严文成说道。
严文成早就忍不住了,如此立功的好机会他怎肯放弃,季兴瑞虽然也练过武,可他那几手在自己眼里和花拳绣腿没啥区别。
“嘿嘿嘿,我看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严文成狞笑着走向季兴瑞,他故意把脚步放慢,就是为了享受对方那种绝望无力感。可是季兴瑞依然很淡然,没有任何的恐惧和惊慌。这让严文成感到有些无趣,他趁着倪维忠疲于应付招招势大力沉的修罗行尸,直接欺身到季兴瑞面前,用刀背敲向他的脑后。
没有想象中的挣扎和晕厥,严文成的钢刀悬在半空,却再也无法下降一寸。
“你……你是?”严文成看着眼前用两根手指便夹住钢刀的身影,惊愕地说不清话。
原本慵懒索然的沙无辉倏然一惊,人皮面具下的双眼被寒光笼罩,身形微微移动,以防来人的进攻。
“不灭宗的传人啊,得饶人处且饶人!”苍老低沉的声音从来人口中传出,半是劝诫半是警告,“贫道劝你还是就此罢休吧。”
严文成惊恐地发觉不管自己怎么使劲,都无法把钢刀下移一寸,两根干瘦的手指就这么轻轻地夹着,他居然没办法擒下近在咫尺的季兴瑞。严文成连忙撤刀退回沙无辉身旁。
“三叔,你总算赶回来了。”季兴瑞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顿时松了口气。而倪维忠也趁机摆脱修罗战士的纠缠,退到他们身边。
被季兴瑞称为三叔的乃是一名鹤发童颜的耄耋老道,浓密的一字眉,长达胸腹的白髯,青灰色的道袍,他便是一直在外修道的季家三太爷季若风。
“大人,这季若风不是在外修道,常年不回家中的吗?怎会这么巧居然现在回来了?”严文成有些惊惧地问道。
沙无辉脸色颇有些难看,这时他还没看出季家其实还暗藏了一招,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再想到如果不止季若风一人归来,生擒季兴瑞,逼问出血瓷秘法的计划将沦为泡影。苦心谋划了这么久,居然很可能会功亏一篑,沙无辉恨得牙根直痒。季若风的道行他并不知晓,但从刚才露的那手来看,绝对不在自己之下。沙无辉很想从长计议,但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待会儿我拖住季若风,我会操纵修罗战尸拖住倪维忠,你和银衣武士一起上,一定要拿下季兴瑞,擒住他之后立刻撤退。”沙无辉不动声色地对严文成传音。
严文成听得连连点头,正当沙无辉再向一众银衣武士传音时,季若风忽然开口道:“不用指望偷袭了,你先看看外面吧。”
沙无辉心头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刚想派个人出去看看,耳边就传来阵阵蜂鸣声。
“是朝廷官军的弓弩!”严文成猛地一惊,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自己也曾向济州卫购买过大批弓弩,也只有官军装备的强弓劲弩才会发出这种声响。
“啊!啊!啊!”季府内不断传来黑衣响马和普通黑莲教徒的惨叫声,无数流矢如暴风骤雨般朝着沙无辉的人马倾泻而下,不断有黑衣响马和黑莲教徒中箭身亡。随着几波箭雨射完,官军的战鼓和号角声也在季府外响起,无数官军齐声呼号,枪杆杵地声不绝于耳。
“你到底干了什么?”沙无辉恶狠狠地瞪向季若风。
季若风淡淡地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