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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暮慢慢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一片葱茏。
她好像躺在一棵树下，仰头看着月光，透过枝丫洒下，晕染朦胧的光斑。
这是哪里？
脑仁一疼，她忽然就想起来了，作为一个一直想上天的小仙女……
她好像真的上天了。
那么，为什么又醒了过来？
他呢？
她感觉脑袋涨涨的难受，心口的伤却似乎痊愈了一样，没有丝毫感觉。
直到她想起了那个时候，洛神眼睛里的荒凉……心脏才隐隐疼了起来。
她脸色白了一些，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却蓦然发现，踩着地面的脚，好像一点也感受不到……青草的触觉。
她愣了下，低下头，看到自己仿佛透明的身体。她愣愣地伸手，去摸背后的参天大树，然而下一秒，她便看到手指从树上一穿而过，依旧没有触感。
她呆呆地盯着树干中的手指。
好像……一只鬼？
难道，这是一个梦么？
也许因为经历过一次重生，此时，她还比较镇定，仰起头打量这个地方。
这是个很大的花园，她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花园中央，这颗参天大树下。
这棵树长得遮天蔽日，洒下一地阴影，恐怕至少生长了超过百年时光。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为什么在这里？
而且，还是这副魂魄一般的模样？
她仰头打量一周，忽然看到，在远远的那一边，越过无数树的枝丫……有一座巨大的城堡，在葱郁的树木间露出了一截身子，在月光下，如梦似幻。
沐暮这下真的愣住了。
她知道这座城堡。报纸上经常刊登它的照片——它是联邦的皇族城堡。
她觉得迷茫极了，不知道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到了这里。
联邦的皇族城堡么……
为什么……到了联邦？
她这是做梦，梦到了联邦吗？
她眨了眨眼，脑袋里恍恍惚惚，却不由自主地迈动步子，朝着城堡走去。
可是看起来挺近的距离，她却一直走了很久，才终于停在了城堡下。
她越发觉得这不像一个梦了。
因为这一路上，她看到的所有东西——树、草，都太逼真，也太细节化了……根本不像是梦能营造出来的啊。
她仰头望着城堡，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极其大胆而不可思议的想法。
根据重生的经验……
她难道，再次穿越了？
而且这次，没有带来驱壳，而只是一抹魂灵，独自穿越……到了联邦？
为什么穿越到联邦？
是单纯地从华国到联邦，穿越了空间……还是连时间也一并穿越了呢？
现在是哪一年？
她的脑子一片混沌，因为是魂灵的状态，于是轻轻踮脚——就飘了起来。
身体悬浮，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脚下越来越远的地面，只能自嘲地笑笑。
多亏有一次重生的经验，她才能如此快地反应过来，想清楚一些东西。
眼下的情况，她已经确定是穿越无疑了：以灵魂的形态，穿越到了联邦。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时间了。她并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哪个月。
她一路向上漂浮，于是看到许多个巨大的格子窗，室内装饰金碧辉煌。
有些窗子里是有人的，但并没有人注意到她。沐暮想，也许因为自己是魂灵的状态，并没有实体，所以……
大概真的，和鬼差不多了吧……
她轻轻飘过无数个窗子，然后，在接近顶端的窗里——忽然——
看到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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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透明的身体呆呆地悬浮着，月光穿透了她的皮肤，黑裙黑发，容颜漂亮，仿佛，带着两世时光的凝望。
巨大而宏伟的城堡中，窗上的细纱被金丝勾起，扣在格子窗的两端。
里面的空间巨大，奢华的钢琴摆在落地窗前，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灵动的音符中，少年的眼瞳漆黑，漂亮的脸上，神情淡漠如初。
他在城堡里，她在窗外。
像一个守护天使，跨越时光，跨越想象，最终，来到他的身边——
那是他，童年时的样子。眉眼和长大后的他如此相似，漂亮得令人心惊。
沐暮的眼睫微颤。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好看的手指停在琴键上，音乐戛然而止。少年停下演奏，微微顿了一下，转头看了过来。
窗外的月光，洒进他眼底。
迎着月光，那双漆黑的瞳眸里，被染上了浅浅的银色，荡漾醉人。
沐暮唇角微勾，忽然全明白了。
在经历了死亡之后，她再次穿越，而这一次，是以魂灵的样子，来到从前的的联邦，来到……年少的他身旁。
她忽然吸了口气。
如果她穿越到了从前的联邦，见到了小时候的洛神，那岂不是意味着……
这才是初见？！
在辉煌的那天晚上，根本不是这一世的初见，早在洛神小的时候，在联邦的皇族城堡——也就是此时此刻——
才是初见么？
沐暮的嘴唇哆嗦了下。
哈？她如果还能回到身体里，该怎么面对洛神？难道要说：哈哈，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小时候就见过我啊，我们的初见，原来是你坐着我飘着呀~
哈？
说好的现代苏爽言情呢……这种人鬼情未了的聊斋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作为新晋聊斋女主角，沐暮简直生无可恋。她迎着少年的目光，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接着，脸上堆起了自己这辈子最和善的笑，对人家挥了挥手……
你不要害怕，我虽然是鬼，你也缩了十岁，但我本质上还是喜欢你的……
少年面无表情。
透明的小手扬在半空，僵住了。沐暮愣了一下，看到他又神情冷淡地移回了视线，好像……根本没看到她一般。
啊，对啊……她是魂灵……
她皱起眉头，小心地沿着窗子飘了进去，注意不让自己碰到窗棂……
然而她很快发现，这个担心纯粹多余，作为一抹灵魂，也许穿墙都没问题。
唇角微微抽了下，她飘进了房间，静静落在少年身后，看到他修长的手指翻过琴谱，侧脸的眼睫纤长浓密。
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