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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暮愣住了。
一边的叶黎简直大气都不敢喘，偷偷瞄了呆愣的少女一眼，又转回视线，看了看身边同样呆愣的金发姑娘。
艾薇儿的眼神充满了不敢置信。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人，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但是震惊、酸涩、疯狂的嫉妒和难以置信……各种情绪交融在一起，让她的眼睛里迅速浮起了一层水雾。
被家族宠得无法无天的贵族千金，在联邦无人敢惹的艾薇儿·加西亚——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情绪。
她甚至感觉无法站稳，最终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眼泪啪嗒掉落。
她捂住了嘴。这一刻，什么贵族的矜持都忘掉了，她泪眼朦胧，睁大湛蓝的眼睛，似乎还抱有一线希望，急切而委屈地解释：
“泽衍哥……你……你真的要我道歉？可是我……是她先挑衅我的啊！”
沐暮此时也是懵的。
她再怎么低估艾薇儿在洛神心中的地位，也没有想到，洛神会一点也不在意她背后的势力，让这位联邦的贵族姑娘，为一道小小的伤痕……
向她这个小透明道歉？
她眨了眨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少女的表情怔愣，洛泽衍便也不开口，只静静地看着她，耐心等待回答。
在这短暂的寂静中，艾薇儿的心猛地下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慌张，但好像有一种感觉——
如果她不道歉……
她突然大步上前，一边抬手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一边扬起脸来，那张原本娇纵的小脸，此刻却极其诚恳：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推你的，你能不能原谅我，我再也不会了……”
几个人都看向她。
叶黎了解艾薇儿的性格，自然又被吓得愣了会儿神。今天洛神不对劲就算了，这位小公主居然也转性了……
这得是有多喜欢洛神啊……
洛泽衍的目光扫过艾薇儿，看到那双蓝色眼睛里殷切的委屈。那金发女孩道了歉后，巴巴地望着他，见他回视过来，便连忙举手发誓道：
“泽衍哥哥……我真的不会了！都是我的错，我性格不好，我会改的！”
洛泽衍没有说话。
沐暮抿了抿唇，抬眼看向艾薇儿，那姑娘却没看她，只水汪汪地把洛泽衍盯着，眼神里是可怜的恳求。
沐暮当然知道此时自己该做什么。但凡有点智商，就不能在此时追究。
再说，她也并不是真的心胸狭隘，这点小伤——道个歉就够了。
她看了洛泽衍一眼，见那人淡淡把艾薇儿望着。而金发的姑娘，表情也乖巧又讨好，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
沐暮并不清楚，洛神和这位联邦的千金有着什么过往，但尽管洛神表情冷淡，她也觉得眼前的一幕扎心极了……
她抿了抿唇，低下头去，轻声道：
“没关系，一点小伤……”
听到她回话，洛泽衍把视线从艾薇儿脸上移开，重新看向她，蹙了下眉。
他始终没有和艾薇儿对话，目光落在沐暮的伤痕上，见那痕迹已经不太明显，才低低问道：“就这样？”
沐暮懵懂地看他一眼，点了下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可以了……我没事的，这位小姐道了歉就好了……”
洛泽衍又蹙起了眉，看了一眼她的伤，最终点了点头，抬眸的时候，依旧没有理会对一旁巴巴的艾薇儿，只是看向了叶黎，声线微微转凉：
“带她出去。”
这态度鲜明的对比，让一边坐着的姑娘，简直是满心甜蜜的泡泡。她赶紧低了低头，掩饰了一下上扬的唇角。
艾薇儿的眼泪又簌簌掉了下来，她咬住嘴唇，可怜地摇了摇头：
“泽衍哥，我都道歉了，你不要生我气……你不喜欢我这样，那我以后都乖乖的听你话，再也不惹事了……”
洛泽衍执起杯子，微微抿了口茶，才抬眸看她，蹙了下眉后，他的神色便重又无波无澜：“加西亚家族和我的关系，你不会不懂。别来找我了。”
这是见面以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艾薇儿没敢看他的眼睛，目光只落在他拿着茶杯的手上。那是双应该搭配钢琴黑白键的手，修长，白皙，漂亮。
他的一切都如此完美，在联邦的日子里，每个夜晚，她都会独自想象——
如果他对她笑，纤薄的唇勾起的弧度，一定美得惊人吧？如果他伸手摸她的头，手指穿过金发的场景，一定让人心醉吧……如果他能喜欢她……
她摇了摇头，神色中，渐渐涌起凄凉而倔强的意味：“……我不管家族怎么样，泽衍哥，你忘了吗？小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次，你半夜来看我……”
她说着，似乎陷入了某段美好到极点的回忆，唇边露出微笑，湛蓝的眸子直直地盯着那个人：“那时候见到你，我就决定了，你就是我要——”
“你误会了。”
她话音未落，那人已经平静地看着她，眸色漆黑，声音清冷冰凉：
“我不是为了你。”
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里，艾薇儿神色僵硬，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你不是为了我……”
她似乎想再听他确认一遍，洛泽衍却没有重复给她听。这几句话，似乎已经是他与她对话的最大限度，他明显不准备继续谈下去了，对叶黎示意：
“带她出去。”
艾薇儿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叶黎走上前，轻轻拉住她的时候，她又喃喃地问了一句：“那你是……为了谁？”
一边的沐暮已经被这番话绕晕了。
她完全听不懂两个人的对话。
而这无疑也意味着，他们有着一段共同的、她所不知道的过去。
这当然让人很吃味……
听到艾薇儿的这声问话，尽管不知道她问的具体是什么，沐暮却也下意识地看向了洛泽衍，呆呆等他回答。
她对他小时候在联邦的生活，一无所知。难道，他曾经有个很重要的人，重要到——我的天哪，大半夜去看那个人？
那人是男是女？年纪多大？
她和艾薇儿一样，眼巴巴地把那人盯着。而一阵沉默中，洛泽衍却忽然转过视线，静静看向了她。
沐暮愣了下。
但是，只一个瞬间，他就又调回视线，淡淡看着艾薇儿，语气漠然：
“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