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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忘记了,二皇子公子无双,身边自然有不少殚精竭虑想近身侍奉的人。但是婢子和她们不一样,我对二皇子不会有那些旖旎的心思,知进退,懂分寸,不会对你造成不必要的困扰,三天换三年,怎样都值。”
二皇子略作思索:“诱惑很大,尤其是当我可以稳操胜券的时候。我就以一天为限,与你赌上一赌。不过,君子不夺人所爱,做我的侍婢就算了,若是你输了,你就亲自下厨,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诺雅一怔,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历?还是在故意使诈试探?
她不入圈套,呵呵干笑两声:“若是你输了呢?”
二皇子站起身来,弯唇一笑,极为自信道:“不可能。”
诺雅也极为自信地一笑:“偏生今日就有可能。”
“若是我楚卿尘输了,我也亲自下厨,请姑娘你吃酒,可好?”
原来楚卿尘是二皇子的名讳,果然人如其名,脱俗出尘。
诺雅连连点头,一脸垂涎欲滴:“那我自明天起开始饿肚子,就等着品尝二皇子的手艺。”
“那姑娘就安心歇下,楚某不再打扰了。”楚卿尘拾步向外走,走到门口,与诺雅擦肩而过时,突然驻足,笑道:“姑娘的缓兵之计用得不错。”
言罢大笑扬长而去。
诺雅红了脸,毫不惭愧地嘀咕:“我就是缓兵之计如何?能拖一天是一天罢,谅他百里九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四处搜查我的下落,否则岂不颜面丢尽?而且,只要那守城侍卫不多嘴,他也断然不会想到,我会藏在二皇子的竹园里吧?”
她闭了书房的门,和衣躺在榻上,心里又有些暗自忐忑,也不知道百里九如今如何了?那老鸨若是半夜发现自己没了行踪,再搜查他的身上,半分银两也无,会不会果真将他五花大绑了,卖肉还钱?
揣揣不安之余,又有些好笑,自己这样做算不算是投其所好?他百里九一向风流好色,每日里挥霍败家,如今沦落到风尘之地,既可以快活,还又有银两可以赚,两不耽误。
若是他再敢贫嘴胡言乱语,说自己不举,那老鸨会不会恼羞成怒,果真阉了他?还是希望元宝能尽快找到他,将他赎出来吧。
如此胡思乱想,天快亮时方才朦胧入睡,睡梦也荒诞不经。
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身上衣服就如同抹布一样皱皱巴巴地难看,可以想象自己昨夜辗转反侧,睡姿是有多么不雅。
楚卿尘见了,笑得就像晨起初升的暖阳:“一会儿就有下人送过换洗衣服,你暂且忍耐一会儿。”
他的面前摆了几样茶点,简单精致,吃得慢条斯理,格外优雅。
这里是他的房间,平素应该是用来习字的所在,与里面寝室仅仅隔了一层竹帘,简单素雅,墨香袅袅。
“饿了吧?我怕你贪睡,所以将你的点心仍旧温在笼屉之上。这就让他们送进来。”
要不要这样细心?诺雅暗自叹服,想起百里九同自己一起用餐的时候,好像恶鬼投胎一样的狼吞虎咽,为什么完美的男人都是别人家的?
暗自惋惜的时候,就有一容貌清秀的婢子进来,将托盘里的点心一一摆放在诺雅近前,也不说话,只微微一笑,示意诺雅用餐。
好个生得雅致的丫头,诺雅心思有点坏,这二皇子的竹园不让闲杂人等进来,偏生金屋藏娇,藏了个美人在这里,是不是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通房丫头?
诺雅心里这样想,打量那丫头的目光就有点挑剔。丫头被看得羞窘了,转身就走。
“她不会说话,你叫她默儿就可以。”楚卿尘在喝粥,一小口,一小口,轻巧无声。
诺雅将端起来的碗赶紧放下,改用调羹,也吃得斯文,笑得不怀好意:“默儿很漂亮。”
楚卿尘好像明白了诺雅心里的想法,无奈一笑:“默儿是驼背公的孙女。”
诺雅见自己心思又一次被他察觉,而且还是这样不堪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有些不好意思,真诚地道歉:“是我以貌取人,小人之心了。”
楚卿尘已经吃好,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拭自己的指尖,一根一根,擦得仔细:“你只是受了小九的影响。”
诺雅一噎,没想到这样温温吞吞的男子也有犀利的时候,不过心里颇为赞同他的说法,点头如捣蒜,自己绝对是无辜的。
楚卿尘今日穿的是朝服,头上也束了八宝紫金朝冠。
“你今日上朝去了?”诺雅忍不住问。
“嗯,”他清浅回答:“在京里时间短,不能为父皇分忧,所以只要在京里,就会去给他请安。”
“喔。”诺雅也软软糯糯地应声,犹豫半晌,方才忍不住鼓起勇气:“那可曾见到他了?”
“谁?”
“百里九。”
“他极少上朝的。”
诺雅自觉失言多嘴,慌忙掩饰:“我倒是忘记了。”
楚卿尘轻笑:“可是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诺雅抬起头,迫不及待地问。
楚卿尘玩味地打量诺雅:“散朝出来的时候,我见到元宝守在宫门口,向相熟的大人打听小九有没有上朝。”
诺雅做贼心虚,慌张地低了头,昨日两人出府那是临时决定,而且偷偷摸摸的,外人并不知晓。难道百里九还没有回府?果真被老鸨扣下做男宠了?
她心里一阵幸灾乐祸,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这元宝怕是昨日又贪吃去了,没有尽心伺候主子。就连九爷有没有上朝都忘记了。”
楚卿尘微笑着看诺雅吃东西,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还以为被你一起偷出来卖了呢?”
诺雅“咳咳”地呛了两声:“二皇子真会说笑,他一个大活人,难不成我还能将他打包了不成?九爷那是出了名的风流,在外面寻花问柳,夜不归宿习惯了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楚卿尘凑近了,低声问诺雅:“那你觉得他会在哪一家青楼里乐不思蜀呢?”
诺雅慌乱摇头:“我哪里会知道?九爷又不会带一个婢子出去碍眼。”
楚卿尘缩回身子:“言之有理。我倒觉得他该不会是一夜未归,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吧?”
诺雅的饭吃不下去了,面对着二皇子咄咄逼人的追问,她招架不住,食不知味,索性丢下手里调羹,不自然地干笑两声:“怎么会?二皇子又高抬诺雅了。”
“是否高抬,最迟下午应该也就可以见分晓了。你可以选择是自己回府请罪还是我送你回去。”
“不要!”
诺雅心里惊慌,倏地站起身来,慌乱间碰落身后条案上的几卷画轴,掉落在地上,展开来。
她忙不迭地弯腰去捡,伸出的手却是一僵。
那幅画上细笔勾勒的是一个双丫垂髫的娇俏少女,一袭鹅黄宫装,手里握着一柄青锋长剑,站在竹林跟前,杏眼圆瞪,威风凛凛。
难道,这才是楚卿尘意中人的模样?诺雅暗自思忖,不由多看两眼,仔细端详。这少女一身贵气,不过从画上看起来应该还未及笄,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这少女的模样怎么看起来好生眼熟?诺雅觉得似曾相识,但是一时又琢磨不出,究竟在哪里见过。
她慢慢合拢画轴,依旧整齐地摆放在条案之上,不好意思地笑:“二皇子不仅学识渊博,竟然还画得一手妙笔丹青。”
楚卿尘轻叹一口气,似乎是心有郁结:“不过是胡乱涂鸦几笔,六七分神似,用以参照寻人罢了,见笑。”
诺雅心里一动,重新拿起一卷,打开来,虽然并非适才装扮,却依旧还是那个看似古灵精怪的少女,斜倚在一树海棠下,巧笑嫣然。
“这是?”
“一位失散的至亲,负气偷偷跑了出去,已经月余时间,至今下落不明。”
诺雅重新再展开一副,铺在条案之上,捡起案上毛笔,将少女头上钗环涂抹得乱七八糟,不觉弯了眉眼。
果真是她!当初只以为她可能是谁家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非富即贵,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来头,令二皇子牵肠挂肚。
楚卿尘疑惑地看着她,虽然不解其意,但是一言不发,并不打扰。待见她眉开眼笑,方才满脸希翼地问:“姑娘是不是曾经见过她?”
诺雅犹豫着点头,心里多少有点出卖朋友的愧疚:“曾有一面之缘。”
楚卿尘大步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抓得紧紧的,声音抑制不住有些颤抖,焦急地问:“在哪里?”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可见果真是忧心如焚。
诺雅慌乱地抽回手,楚卿尘自知失态,一时也有些尴尬。
“我曾经在京城汇丰楼前见过她一次,扮了男装,境遇不是太好。至于如今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果然还没有出城!”楚卿尘有些兴奋难捺,一迭声地追问,诺雅支支吾吾,对于细节性线索皆推脱不知。
楚卿尘失了风度,急匆匆地行至门口,又不放心地跑回来:“我要马上差人大街小巷地去寻她,你且安生待在竹园,切莫四处胡乱走动,千万等我回来。”
诺雅乖巧地点头应下,目送他大步走出竹林,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调虎离山成功!此时不跑,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