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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才飞出巨木,便听到身后传来这阵阵巨响,紧接着是一股股灼热的劲风,把狸天应和丹朱吹得东倒西歪,险些一个踉跄,从空中跌落。
好在狸天应飞行总时长也不短,是个飞天老司机;只见他使劲鼓翼,左躲右闪避开身后疾射而来的带火木屑后,一个上下翻飞,避开热浪劲风的劲头,勉强稳住身形;却不敢稍有停息,又是双翅一振,使劲往前又飞出十多丈后,转过身来看着来路方向。
他和丹朱的脸,被不远处的火柱,映得发红。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赤烟四起下,那火柱中有着不少火焰,沿树枝树干朝着巨木每一寸没在火柱覆盖下的枝叶,迅速爬去;火焰吞噬下,那些树干树枝多多有发出的噼啪脆响。四周的空气中,都带着一股的燥热。
还有不少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顺着一切可燃物四处爬行的火舌缠住,瞬间成了个火鬼。
他们在火柱中惨叫连连,扭曲着身躯上窜下跳,让丹朱看得心惊胆战,却又愤恨不已。
随之,他和狸天应,都能隐约闻到了巨木那边,除了刺鼻的浓烟外,还有阵阵焦臭,掺杂其中。
丹朱惊恐愤恨之余,赶忙定了定神,在心中暗叹道:“要是再晚一步,寡人此时也跟着那些宫人被活活烧死了。”。却又想不明白,敌军用了什么东西,能让这树幅面积足足有三十亩大小的巨木,立刻燃起大火?
丹朱不知,为了确保这次火攻计划的成功,萧石竹特地给胡回他们准备了祝融国的猛火油。这种东西与其他的火油不一样,它的原材料是形态虽然与水无异,却黑得发亮的液体;因其是石出泉水,漆黑如墨而燃之极明,故此祝融国民都管它叫石漆。但萧石竹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东西就是人间的石油。其后再经过祝融国提炼加工后,不仅易燃,还经久耐烧。
除此之外胡回还带来了赖月绮研发的竹筒炸药,和仿造的酆都通商令,让他们完全没有被查,就把这些危险物品,轻而易举的带到了丹水城中。也为的不仅仅只是点燃巨木,让巨木慢慢燃烧;更要用火焰点燃那些炸药,摧毁巨木的支柱根,使得它倒塌的更快。
看着自己用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财富,历时千年而建造的宫殿,被敌军付之一炬,丹朱的心中又是阵阵酸涩。别看这玉华宫无鬼母宫那么的金碧辉煌,也无鬼王宫那般的富丽堂皇,但每间屋子所用木材都价格不费。就说说那些做门窗的崖柏,以及那些楠木屋梁,一斤就是数十两黄金到数百里黄金的价格。
此时此刻,丹朱越看那大火越气;却又不知能做点什么,来挽回这些损失。除了无奈和愤恨,丹朱心中再无其他,却也少了内疚和愧意。
“走吧大王,玉华宫我们可以重建,要是你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见丹朱看着那冲天而起的火柱,露出咬牙切齿的模样,狸天应生怕他挣脱自己,跃入火中,便急声宽慰道:“咱们君臣通力合作,一千年后,甚至只用五百年,便可再造一座玉华宫。”。
语毕半晌,狸天应才在丹朱的愣愣点头下,架着他一个转身,继续往北飞去。
他飞出一里地后,突然俯冲往下,随之落在了城北一条前后左右无人,极为僻静的小巷中。
丹朱大为不解,双脚方才落地,便赶忙问到:“狸天应,干嘛不飞了?”。他见此地不仅静得出奇,与不远处的嘈杂截然相反;且还很昏暗,巷子两边的屋舍门口连个灯笼都没有,于是也多了几分戒心。
“空中肯定被萧家军设防封锁了,再继续飞那就是个死,冲不出去的。”狸天应把双翅一收,缓缓解说到:“城北还没被萧家军占领,我们走陆路去城北黄骅门,与守军会合后护送您去莹城,方为上策。”。他话音很轻,却语气肯定,让丹朱也将戒心渐渐的放下。
就在丹朱完全放下防备时,身侧的狸天应忽然出手,一记重拳直打在了他右肋肋骨上,疼得丹朱登时呲牙咧嘴,倒吸冷气;也使得丹朱瞬间失去抵抗能力。
“狸天应,你干什么?”丹朱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黑暗中,他用手捂着右肋抬起头来,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狸天应。
前一秒这妖魂还是大忠之臣,言行举止让丹朱颇为感动,怎么现在就作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做点道义的事。”狸天应身子往后一仰,随之倒飞出去,落到了距离丹朱半丈开外地上,高喊道:“胡回大人,该收货了!”。
话音刚落,巷子两侧随之传来砰砰连响,那些本充斥着寂静的小院大门,被人猛然踢开后,一个个手持火把的人魂,纷纷从中走出。
火把把昏暗的小巷照亮,可以看到他们皆是身着黑袍黑衣,脸上罩着黑布蒙面。这些人魂手持刀剑一下子冲了过来,几息后便把丹朱团团围住。丹朱这才反应过来,狸天应对他玩了一次人生不易全靠演技!
为首的那个人魂,在丹朱身前站定,取下遮脸的黑布,露出一张带着书生气的脸来;正是萧石竹的近侍胡回。
“辛苦了,狸大人。”胡回偏头看了一眼狸天应后,又转头打量着丹朱那张气急败坏的脸,缓缓说到:“奉萧将军之命,问你这个狗贼几个问题;其一,为何杀我国军士?......”。
“哈哈哈哈!”胡回化为说完,便被丹朱的狂笑打断。片刻后笑声落地,丹朱看着胡回露出轻蔑的神色,冷哼一声道:“你不过是萧石竹的一条狗罢了!也配来审问寡人?”。短短几句话,虽未把胡回激怒,却惹得身边的玄教教徒,纷纷面露愠色。几个暴脾气的已顺手捡起几块转头,毫无废话就往他头上身上拍了去。
丹朱虽是无义之徒,却还是有诸侯气节;就这般被打了十多下,愣是没有哼唧一下,更没有做出抱头求饶等举动,任凭头破血出,依旧稳稳的跪在地上,挺直腰板。
“给胡回道歉,我可以考虑免你一死。”就在玄教教徒们停手时,一个声音从丹朱前方黑暗中,徐徐飘出。紧随着,他遁声望去,就见一身如玉树的青年,在数十个萧家军的簇拥下,缓步走出黑暗,站到了胡回边。
胡回和玄教教徒一见这人魂,赶忙毕恭毕敬的对其拱手道:“教主!”。
那青年挥挥手,示意他们免礼;双目却始终盯着丹朱眉宇间的不服神色。丹朱也朝他望去,四目相对刹那后,很快发现这青年手中长剑上,串着一颗血淋淋的鸟头,薄唇淡眉双目圆睁,正是狸天应。
丹朱看着那颗鸟头,心就像拉满的弓弦,虽有胸闷却硬是不敢吐口大气,生怕这一张嘴,已提到嗓子眼的心就会口吐而出。
冥界的每个鬼,都有着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丹朱也不例外。风流成性的他,早年时做下了不少糊涂的风流事,却又不敢与那些私生子相认。毕竟他是诸侯王,一方霸主,要是开了这个先列,必然会惹得阿猫阿狗都敢来认爹了,届时他哪里分辨得出真假;且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细细分辨。
当然,他不相认是一回事,但他分辨得出的那几个真的私生子,却也没有落在民间。他把他们召集起来,选入宫中,暗中安排官职,给予厚禄,算是一点点补偿吧;而这狸天采,便是他的私生子之一。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个私生子。
丹朱让他做了大将军,给了他在讙头国中,一鬼之下,万魂之上的地位和权利;却不曾想,今日儿子的鸟头,却串在了敌人的剑上。
“你敢杀了他?”他一声怒吼,就要不顾一切站起身来找萧石竹拼命,却被左右两边的玄教教徒察觉,纷纷迅速俯身蹲下,毫不犹豫的出手,只是一刀便挑断了他的脚筋。
丹朱疼得呲牙,摔倒在地,却依旧吃力的抬起头来,怒视着萧石竹那面无表情的脸,愤愤的咬紧嘴中那口皓齿;眼中迸射出仇恨的火光,试图用凶恶的目光撕裂眼前这个杀子仇人。
“是的。”萧石竹把他的言行举止看在眼中,已猜到这鸟头的主人和丹朱有很深的渊源。他不惊不惧,也不急不怒,反而更是兴奋的告诉丹朱:“老子就是来讨伐你的,杀你的几个亲朋好友怎么了?你不也杀了我三百禁军,打伤我的特使吗?”。
丹朱冷笑一声,却不搭话。
萧石竹见他如此傲慢,也不再废话,而是慢条斯理的把剑上鸟头拔下后,随手一抛,嘴里冷冷地道:“杀人偿命,杀鬼亦是如此。你打老子的人,老子当然要斩草除根。”。语毕他在丹朱面前缓缓蹲下,将灭月高高举起,剑尖对准了丹朱的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