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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念安一听这话,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一个泼妇,我的人还没走,她竟敢给我摆起脸色来了。来人,备车!”
曲妈妈闻声进来,听了事情的经过也生气了,忙道自己也要跟着一块去。罗念安纳闷问道:“妈妈不恼我脾气暴躁,却也气她家的做派?”
曲妈妈叹了口气,嗔道:“姑娘当我是那老糊涂吗?哪有自个主子的脸被打了,反帮人再打一巴掌的?这司马家的二太太也忒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姑娘这还没嫁过去呢,她便当着老太太的面儿给你下不了台。若是日后嫁了过去那还了得?可不就得趁着没嫁过去,好撕破脸的时候跟她干一架,免得让她以为姑娘是个好欺负的,日后总来姑娘这儿打秋风可得了?”
罗念安听完大笑起来:“妈妈果然懂我,走,那就妈妈跟我一起去!”
司马茹这边可是气得都躺下了,今儿本该是个好日子,罗妹妹送来的这些东西,不但够她们过个好年,只怕年后都能有段时间的好日子过了。可谁知二房的婶婶这样霸道,竟敢当众抢年礼。
她气得都倒了,并不是因为二婶抢了老太太的东西,而是二婶这么做,罗妹妹会怎么看她们家?本身家道中落已是无奈,要分家更是尴尬不已,现在竟当着人家的面来耀武扬威,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她爹前段时间因为忙前忙后照顾老太太,如今也病倒了。家主一倒,这些跳梁小丑又出来作怪。她虽是个姑娘家,可总被二婶拿话激她,说她日后早晚是别人家的人,少插手家里的事。她气得直哭,却不知如何反驳。
若还是以前,若她还是将军的女儿,她必上去狠狠的掌二婶两耳光,可如今父亲是个平民,反而二哥日后说不定能考上功名,她怕今后真的要求着二哥一家,反而乱了手脚,不知所措了。
正在房里哭着,廊上的丫鬟突然叫道:“罗姑娘来了。”
司马茹赶紧坐了起来,叫人来给她擦脸。还没来得及擦脸,罗念安便风风火火的从外头走了进来,看到她一脸的泪痕,罗念安心都疼了。
“茹姐姐如何不当场让人叫我去?这般受气是为了什么?她可不是远亲,是直系亲人,这般糟践人还有一点良心一点人性了?”
罗念安本就生气,见到司马茹的样子更是气得火大。如今的司马茹,和刚进侯府的她,何其相像?她那个时候也只能忍气吞声,只能装傻扮不知,可关起门来,她的心里却苦的像连干了三杯黄连一样。
如今罗念安是抛开了一切亲情,才做得到这样的决绝冷静。可司马茹不行,这不是她的表亲,她也不是穿越来的,她做不到。
“茹姐姐的脾气也忒好了,任人打脸都不知反击,可这事儿却有我干系,若不是我送了这年礼来,也闹不出这样的事儿!曲妈妈,你去二房那儿,把我的年礼收回来,就说是送错了!”
罗念安一不做二不休,她没法子批评人家家里家务事,可是礼物是她送的,她敢厚着脸皮说她送错了,谁还敢厚着脸皮不还?
真要是敢厚着脸皮不还,日后二房的少爷也不用读书了,光是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他的名声扫地,彻底在读书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更别提能考上科举,或是日后被重用了。
这可都是污点,如今没闹出去,不过是因为没人敢闹,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谁也不愿让人知道自己家不但落败了,还家庭不合吧?
罗念安这一击,正中红心。曲妈妈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刻薄话,竟把二房的二太太给骂哭了,连带着里屋偷听的二少爷也给骂得气得吐血,司马易这样一个读书人,竟连个下人都说不过,真真丢人现眼。
当下人回报给司马茹的时候,司马茹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她这二婶可是泼得可以,她们家没谁说得过二婶的。偏偏罗念安一出马,只是下头一个妈妈就把二婶给说哭了,这还不是罗念安亲自出马。乖乖,她这个罗妹妹,不对,她这个未来大嫂,可真是厉害啊。
“你听见了?气可消了?我也是心急先来看了你,老太太那儿我还没去过,我先去老太太那看看,待会再去二房。你好生歇着,没我的话不许起来到处闲逛。当心撞那人枪口上,又把你的气病了。”罗念安说着,扭头对立在床边伺候着的丫鬟道:“你好生看着你家姑娘,若是你家姑娘再被气病了,我可拿你是问。”
那丫鬟不敢不听,忙半蹲下行了一礼,道了声是。
罗念安这才打司马茹的屋子出来,直接去了老太太的房里。她一进去,就闻到一股药味,想必是老太太才吃了药。
外头的堂屋里有个丫鬟正守着,见罗念安进来了,忙福了一福道:“罗姑娘,老太太才吃了药,我去看看她歇下了没有。”
罗念安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等着,里头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接着那丫鬟出来回道:“老太太说了,她才吃了药正犯困着,就不接待罗姑娘了,罗姑娘也算半个自己人,让罗念安自去找茹姑娘玩吧。老太太又说了,这家她是管不下去了,罗姑娘也不算外人,如今就替老太太管教一回。若是能平息下去,过个好年,老太太一辈子都念着姑娘的好。”
罗念安听到这儿,轻轻叹了一声,她是能以她的礼物做幌子教训人,可真的拿着老太太的鸡毛当令箭,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只怕外头说她的人就多了。至少一个“悍妇”的名头是跑不掉了,可她如今还怕什么。悍妇就悍妇了,谁叫司马思是他朋友呢,她在这里也只有司马思这一个朋友,不帮他,还帮谁?
“我知道了,让老太太好好休息吧,日后有什么事只管去我家找我。找不着我,跟我的大丫鬟绿萼回话也是一样的。”罗念安说完,见那丫头眼里带着些欣喜,莫名心中有点酸楚。
家道中落就算了,为何家里还出了这样的儿媳妇,简直是猪一样的队友!想必老太太此刻是恨不得自己死了,眼不见心静才好吧?住在这样的家里,怎么能不生病,也难怪连司马思他爹都病了。
罗念安出了门,就有司马家的丫鬟来带她去二房的院子,才走到院门附近,就听曲妈妈沉稳又大声的说道:“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连这点道理连我这下人都知道,而你一读书人竟不知廉耻放任自己的母亲去侮辱你的祖母,你简直连狗都不如,还读什么书,学你那泼妇母亲当强盗去算了。”
罗念安真想大笑啊,曲妈妈真是神队友,拿君子三畏来说事,正是应了今天的事儿了。这话是出自论语,即便罗念安读书再跟不上,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君子有三种敬畏,敬畏天命,敬畏地位高,德行高的人,敬畏圣人的话,而小人不懂得天命而下畏,轻佻得对待地位高,德行高的人,轻侮圣人的话。
今天这事儿是司马家的二太太做出来的,但她对自己的婆母不敬不孝,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司马易毫无作为也是一种错。这是放任的错,也是不修品行的错。
院子里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接着是一个尖锐的女声在那鬼哭狼嚎的大叫,听那样子,似乎是想让人打曲妈妈了。
罗念安赶紧快步跑了起来,到院门口厉声喝道:“谁敢动手!”
这一声厉喝,吓得司马家的二太太魂都要出来了,冷不丁来这儿一下,换谁谁都受不了。待看清来的人了,她这一声冷笑,看着罗念安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奶奶来了。”
罗念安皱起眉头,看向她道:“你身为将军府八抬大轿太进门的二太太,想必门第也不会太差,怎么我看着,你倒连乡野村妇都不如,说话做派竟这般的粗俗卑鄙。我如今还是姑娘,你叫谁大奶奶?你若再口无遮拦,我定要让我外公去圣上面前讨个公道,哪有这般诬人清白的道理?”
那二太太刚想再说点什么,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娘!”
罗念安这才注意到,原来那司马易已经躺倒在地了,刚才那声尖叫恐怕是曲妈妈把司马易给气倒了,所以二太太才叫了起来。
罗念安看向他,微微一笑道:“我有几句话,想问司马二少爷,请司马二少爷着实答我。今儿我是从你们老太太那儿来的,她就想问你几个问题,我代为转达。”
司马易撑着一旁的丫鬟站了起来,朝罗念安拱了拱手道:“请问。”
罗念安见他并不像是没有力气的样子,知道他是恢复过来了,于是一字一句问道:“敢问司马家可是已经分家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