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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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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门席这个名字, 说实话在国门之外已经小有名气了, 在场的代表人除非来自于特别偏远的地区或是平常根本不关注国内国外除了经济之外的八卦,基本上早在到达C国之前就对这个名字有所印象。

    不少人千里迢迢赶来C国品尝过一顿御门席的美食, 回到自己的国家后都毫不吝啬对这间餐厅的夸赞。海外的C国餐厅两极分化严重,大多走的是中档路线,口味差别巨大,还有很多老板甚至都不是C国人,好不容易接触到一次口味纯正的C国菜, 对C国文化只是一知半解的人无疑就将御门席当做了标杆, 从C国回国之后纷纷确定并宣扬自己平时吃的那些C餐外卖全都是SHI!

    富人们也是会关注民生的,但他们留在C国开会的时间也就短短几天, 因为森严的守备未必有机会抽空去御门席光顾一趟,没想到在短暂的会议的欢迎晚宴上能尝到各个食客们口中不可思议美食,他们拿回刚才听到解释还觉得很无趣的菜单,顿时专心致志地研究起来。

    撤下去的那些空盘子无疑是贵宾们对食物满意的证明, 某些海外记者们即便再不想拍, 镜头也不得不从餐盘的位置晃过一下。晚宴的气氛顿时便融洽了起来,以至于连隔着桌子请人来往带话和C国负责人聊天的贵宾都多了不少。

    冷盘过后, 上热菜的时间是争分夺秒来算的。

    尤其主菜还是海鲜, 从锅里出来的时候热气蒸腾, 不论口感还是滋味都在那瞬间达到上上等。倘若从厨房到餐桌耽搁的时间太多, 食物冷却后的腥凉便会让这份美味大打折扣, 于是晚宴的热菜连送上饭桌的时间都是有要求的。开着保温车的服务生专注地盯着前头的路面, 刚才在厨房时嗅到的香味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不是胸口一直有尖叫着专心工作的声音,他现在恐怕会停下来打开保温柜的门偷吃上一口。

    层层密封的保温车打开的瞬间,里头积塞许久的香气便不甘寂寞地涌了出来,宴会厅很大,香味不至于飘的到处都是,但临近边缘的位置,已经有人在将目光似有若无地瞟过来了。

    晶莹的鲍汁被熬到稠厚,上面找不到任何漂浮着的油花,小段的牛筋和花胶静静地躺在汤盅底,海味的鲜美早已经被长时间的熬煮激发到了极致。

    鲍汁是用肉熬的,为了撇干净汤头的油,还要特地入冻取走漂浮在汤顶的油花。空有口感缺乏滋味的花胶和牛筋一起在另一道高汤中加竹荪、火腿和乳鸽炖到软烂,浸透了汤味之后,又被单独捞出来沉入鲍汁当中。

    汤盅的盖子刚一掀开,扑鼻的香气便叫吃过冷菜胃口大开的宾客们耐受不住了。轻轻舀起一勺,汤汁已经收到相当浓稠,肉汤熬的太久,微烫,肉汤复杂绵密的滋味层层叠叠,比起纯粹用海鲜炖出来的高汤,滋味要丰满许多。花胶被切成大块,因为太有粘性,用勺子轻易无法斩断,必须整块舀起来用牙齿分离。花胶本是没有味道的,这块与众不同的花胶却似乎比肉汤更加入味,咀嚼时很清楚就能感受到软糯具有嚼劲的肉中一点一点渗透出的火腿香。完全不吃任何猪肉的几个贵宾喝的便是另一锅不放火腿最后用海鲜汁盛装的汤,花胶和海鲜汁的配合比起和鲍汁的少了些恰到好处的默契,但海鲜汁更加重一些的咸鲜,却刚好能契合他们常年吃腥膻导致的重口味。

    热腾腾的汤水一下肚,胃里顿时便暖洋洋起来。精致的汤和精致的汤盅配合起来无疑是相当漂亮的,连素来以热衷艺术闻名的F国某些政客都相当大方地赞叹了好半天。他们对御门席乃至邵衍的印象都是很深刻的,美食大赛的开幕式过去之后里昂回国接受了不少采访,因为这一年失去了开幕嘉宾的资格,F国国内的不少美食爱好者都以为他的心情会很低落。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里昂虽然输了,却仍旧显得兴致高昂,说起那场比赛的时候,眼睛里都在冒着光。

    谁都知道他交了一个把C国菜做到登峰造极的C国厨师,里昂甚至能用字正腔圆的C国话喊出对方的名字,邵衍和御门席早被他在F国炒起来了,向来自认矜贵不太看得上别国菜系的F餐爱好者们也是难得对其他国家的美食那么好奇。

    咀嚼着富含胶质的口感出众的小块牛筋,尽情享受甜蜜的汤汁在舌尖化开的感觉,F国代表人左右看看,先是一脸浪漫地对着不远处正在拍摄的媒体镜头露出微笑,随后便转过头,和作势欣赏表演的C国代表人交谈起来。

    简直是没有半刻的冷场,C国代表人都没好好吃几口饭,尽忙着和四周找来说话的贵宾们周旋了。他们当然巴不得场面能热闹一些,欢迎晚宴最重大的意义也就是用美食打通沟通的桥梁。情况居然比他们原来预想中的还要好,以至于到后来位置偏远的客人们都派来翻译对这顿宴请表达满意和感谢。

    融洽的场面令人如释重负,哪怕最后凉透的汤汁和冷却后开始发硬的花胶吃起来并没有热乎时那么美味了,负责招待的高层人士们也还是笑容可掬,没生出一点抱怨的念头。

    浓墨重彩的头汤过后,就是肉菜。

    原本预备菜单时,负责会议协办的领导们都提议让邵衍定下几道口味偏重西式风格的菜色,例如煎牛排焗龙虾什么的,目的在于让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感到宾至如归。邵衍却没听说过这个道理,从前也并非没有海外邻邦来朝进贺的,国宴也都是御膳房负责,皇帝从来都是摆出东道主的架势让来做客的使臣们品尝最地道的本帮菜的。到现代之后他虽然学的多,海外不少国家的菜色都了解也会做了一点,但手艺比起人家正经研究这味菜系的且做到登峰造极的厨师肯定有差距——这差距就像告诉他所有步骤后让他做一道血鸭,邵衍即便再有天赋,最终的成果和专注这道菜十余年早已对所有步骤了如指掌的里昂的作品肯定还是有差距的。

    何苦用自己的短板去迎战对方的长处呢?

    想明白这层道理的高层们被说服了,于是红酒煎牛排变成了红酒溜牛肉,奶酪焗龙虾换做了蟹肉龙虾丸。当然菜名自然不会这么通俗易懂,至少蟹肉龙虾丸的艺名双宝丸就挺能唬人的。红酒溜牛肉的原料必须选用上等的新鲜牛里脊,切厚条,比手指要粗,用香料腌制超过四个小时才能下锅烹煮。前期所有步骤除了不放酱油外都和C国传统烧法看不出区别,等到牛肉浸透了汤汁的浓香后,再捞走锅里除了牛肉之外的所有杂质,加入红酒勾芡汤。肉在最后焖煮的时候表面覆盖满滋味浓厚的芡汁,红酒只留下浓香,合着芡汤吃上一口,幽幽的红酒味包裹着软嫩新鲜的牛肉,咀嚼时原本炖煮过程里渗透进肉里的汤汁便缓缓流淌出来,咸淡适宜,堪称绝色。

    这道改良菜让吃惯了正宗红酒炖菜的海外客人们欲罢不能,国内外的口味终究是有些不同的,就如同面包再好吃,流量海外的C国人终究想念自己国家最正宗的面条和米饭那样。红酒的清甜味道飘荡在宴会厅上空,如果不是仪态必须,许多盘子端下去的时候恐怕连盘底的汤汁都不会剩下,平时吃不惯清淡的红酒肉菜的C国食客们也被锁在牛肉中的肉汁讨好,浓郁的C国风格在这道菜里终究是占主流的。

    与肉菜一并上来的是配餐的御门席花酿,因为临时抽调不出很大的量,哪怕是用于招待国宾,这酒也只有吃菜的时候才能分酌上一点。

    不同于红白葡萄酒的C国风味的酒液刚一上桌就引发了小小的骚动。花酿清甜的酒香不像百香果酒那样霸道,配餐再合适不过。酒味虽然不像传统的C国烧酒那样直白辣口,但含蓄内敛,也别有一番风味。关键是这酒看上去温温吞吞不动声色,入口的瞬间却能让人瞬间遗忘嘴里其余的味道,吃多了溜牛肉便浅浅尝上一口,半点不腻味。等牛肉吃完,贵宾们就开始热衷起朝远处视线遥遥相望的客人们敬酒,酒杯微晃,杯中透明浅绿色的酒水覆入口中,带来的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六月天的童蟹,蟹肉虽然不如秋季弹实,但胜在肉质肥软,膏黄清甜。晚宴上没有对蟹肉过敏的贵宾,大部分西方人不吃蟹的原因也只是恐惧螃蟹恐怖凶恶的外表,剥掉壳之后谁管他到底是什么东西。蟹肉和龙虾剁碎后拌上蟹黄,中间掺入一粒汤块,用极薄的澄面包成丸子上锅蒸,熟透之后的虾蟹被蟹黄凝固在一起,便成了玉雪可人的虾蟹丸子。

    这道菜是连蒸屉一块上桌的,一桌两屉,一屉三枚。丸子有土鸡蛋大小,外皮的澄面晶莹剔透,上下找不出褶子,浑然圆成一体。这道菜就要用勺子和筷子来吃,看起来素白寡淡没什么味道,实际上口感新鲜弹脆,咬破澄皮之后,虾蟹混合着蟹黄的鲜香立刻便肆无忌惮起来。

    丸子当中的汤块被熬化,因为澄皮的阻拦迟迟被锁在丸子中,一旦找到缺口,便会潺潺涌冒出来。

    两笼六个丸子,就连胃口不大的女宾都给吃了个干干净净,清甜的滋味尤其受人好评。龙虾和蟹肉甜嫩到无需任何调味,蟹黄就是最好的提鲜辅料,汤块绵密厚重层层叠叠的咸鲜和虾蟹结合起来,又是另外一种全然不同的丰富感受。

    吃到这一道菜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有心思去看舞台上的表演了,让思想专注去感受味蕾品尝热腾腾的美味实在是一种享受,虾蟹的鲜甜在咀嚼过后与丸子中的汤汁交融在一起,再浅浅喝上一口杯中的百花酿……

    这滋味,绝了!

    这是少见的将“光盘行动”贯彻落实的大型宴会,盘子收下去的时候基本上除了汤底找不出东西了。偏偏吃完果盘就觉得自己已经饱了的众人吃过菜之后反倒意犹未尽起来,纷纷庆幸自己来前换上了宽松的C国样式服装,这时候才不至于被洋装裙子折磨到只能看着美味留口水。

    但几乎是在笼屉收下去的一瞬间就有人想了起来,菜单上那道双宝丸子已经是排在主菜最底端的菜色了,这之后只剩下主食米饭和特色菜烤鸭,随后就是一连串的餐后甜点和冰点。

    不是吧!!!

    明明这场晚宴看起来只进行了一半不到,为什么重头戏揭得如此轻飘飘!!

    佐餐的花酿在丸子吃完之后也被撤下去了,余光盯着被收走的小酒壶不知道多少人想伸出手去阻拦,但碍于远方虎视眈眈的媒体镜头,却没有一个人敢真的那样做。

    算了,反正御门席是开店做生意的,想要喝酒,一会儿宴会结束了派人去买就好,这种时候,显然仪态更加重要。

    肚子里纷纷如此揣测的众人大部分对御门席奇葩的经营方式一无所知,很傻很天真地定下了完全不可能做到的决定之后,抬眼对上未来竞争对手的目光,还露出温和无害的友好微笑。

    让他们低落的情绪再一次活跃起来的,是一股厚重浓郁的卤香。

    上等的新米本来就带有一股寻常米面无法企及的清爽甜香,保温车带来的小碗米饭粒粒分明、剔透晶莹,两端细长,泛着一种清浅的绿。最新一季收割后保存极好的碧粳米是御门席的招牌主食,哪怕只是普普通通蒸出来不放任何调料的饭,放在店里都是按碗来点单消费的,价格一点不便宜。宴会上菜色不多,上下一道菜的时候上一道菜都已经撤了下去,用鹅肝蒸的碧粳米饭自然成了主食不二的选择。御门席的鹅肝向来是和卤水鹅一锅出的,卤鹅的老汤到现在日日放新鹅下新料,早已经变为了集御门席卤味精华为一身的珍宝。老客人们偶尔会厚着脸皮在结账时要求买一小碗卤料回去,烧饭时加上一点点,寻常的菜色味道都变得不寻常了起来。

    卤过的鹅肝和煎出的不同,微硬,嚼起来虽然干,但因为浸透了卤料,越嚼越香,滋味浓郁到不可思议。切成碎丁的小块鹅肝和碧粳米搅拌均匀,不能放水煮,只能放在竹屉里蒸熟,鹅肝的油会被热气缓慢地逼迫出来,逐渐渗透进胸怀宽广的米饭当中。米饭被鹅肝成就,粒粒清绿中透出油黄,细碎的鹅肝埋在米粒当中,吸收了米的清甜,仍旧浓香适口。卤味和米香你来我往,不分上下,哪一方都成了最终的赢家。

    小小的一个碗里,松散盛上米饭,看起来实在其貌不扬,但圆盖揭开的瞬间,那股比起主菜都还要浓郁的香味就瞬间让人脑子木了一下。

    C国并不是唯一一个吃米饭的国家,但却是唯一一个将米饭塑造成文化的国度,但即便全世界都默认这一事实,米饭入口时浓郁的卤香却还是让人不得不感到惊诧。

    这哪是主食啊,味道比起主菜来都不逊色了。

    满口都是卤料和鹅油的酱香,料汁已经被米饭吃饱,难得入口却一点都不显油腻。小粒的鹅肝被米饭蒸煮,原本硬质的口感软到入口即滑。米饭用竹筒蒸熟,除了卤鹅的酱香外更多了竹筒淡淡的清甜,嚼起来软硬适中,又有鹅肝在米粒中翻滚融化,回味悠长。

    碰上再好吃的东西都不能表现的很夸张,贵宾们只有放缓咀嚼的频率慢慢品味,间隙朝着各处的镜头伸出大拇指以示美味,再挑剔的人此刻都被征服了味蕾。

    正在工作的现场记者们只能嗅到香气拍到画面却无法品尝到滋味,一边记录现场一边默默地咽着唾沫。记者们各个城市跑来跑去的不少,能跟这场会议现场的,财力大多微薄不到哪儿去,有幸光顾过御门席的占了绝大多数,一想到记忆中那萦绕不去的美味就有些把持不住。

    “妈的,同人不同命,他们吃这个,一会儿我们只能去吃自助餐。”转移到僻静的角落,有憋不住的人捂着咕咕乱叫的肚子咬牙切齿地和同事抱怨起来,跟拍那么紧急的新闻,中途是没什么时间吃东西的,有时候要饿着肚子采访完一整场,普通场合也就算了,弄那么多美食在饿汉面前炫耀,真的人道?!

    “再忍忍啦,自助餐哪里不好了?品种多味道又棒,中午那顿自助餐,有几道菜的香味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呢。”

    “屁!谁要吃自助餐了。我也不求多的,就刚才那个鹅肝蒸饭,给我一碗,一小碗就好,我这个月奖金都能不要。”

    “闻着是挺香的,但真有那么好吃?”

    “你没看那个谁谁谁,从下飞机开始就皮笑肉不笑耷拉个眼睛,还有那个谁谁谁,中午吃自助餐的时候矫情兮兮地只喝黑咖啡,刚才吃的头都抬不起来。你说好不好吃?”愤愤不平那人一看哎哟这里居然还有个没尝过御门席的小可怜,心头立马就平衡了,拍着同事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安慰自己,“算了,看他们吃的慢吞吞的也挺可怜的。我头一回吃到鹅肝饭的时候可甩开腮帮子吃了小半盆。下次有机会,带你去S市好好过把瘾。”

    小小的一碗鹅肝蒸饭将宴会的气氛推上了一个少见的小高|潮,所有人的情绪好像都放松下来了。等到特色菜烤鸭上桌,在镜头必须的交流之外,许多平常和C国来往不多的贵宾们也都大方地开始和主桌出现交谈。特色菜烤鸭虽然不是邵衍的手艺,但厨师专攻这道菜几十年,实力一点不会比邵衍逊色,片鸭时行云流水的手法在食客看来等同一场另类的表演,叫人啧啧称奇。

    视觉味觉和嗅觉都得到了极大的享受,欢迎晚宴无疑做的很成功,最后收场时的宾主尽欢让费尽心机想要鸡蛋里挑骨头的一些特殊媒体也没了办法。为了这场宴会呕心沥血步步如履薄冰的策划部门领导在晚宴完美结束的那一瞬间忍不住在监视器后狂欢蹦跳,从心底宣泄出呐喊。

    ****

    后场,邵衍炒了西红柿饭给徒弟们吃,大伙或蹲或坐,只有他一个人笔挺矜持地坐在凳子上小口吃饭。

    西红柿饭是用烫去皮的西红柿做的,切成碎沫后和准备完晚宴剩下的碧粳米饭炒在一起,加一点切碎的腊肉叉烧和鹅肝末,卖相红彤彤的不太好,味道却无可挑剔的棒。西红柿微微的酸解决了烧腊鹅肝浓香外的油腻,酸咸鲜爽,连邵衍那群吃多了好东西越发挑嘴的徒弟们都吃的毫无形象,小猪似的把头埋在盘子里拱,稀里糊涂的声音听得邵衍越来越倒胃口。

    其他厨房平常来往的近的,看得实在嘴馋,就凑过来厚着脸皮蹭一碗回去躲着吃。大领导欢呼完挨着后厨的走廊想通知大家出来办庆功宴,打开每一个门,里头的人都在低着头西里呼噜吃饭。

    太可怜了!太辛苦了!忙到现在,大家居然可怜兮兮地只能吃炒饭!

    领导漆黑的良心中冒出一束圣母光辉,想到这些天来大家跟自己一起为这场也晚宴付出的努力,一时间自己把自己感动的涕泗横流。他敲了敲门,动容地看着这群朴素艰苦伙伴,抹了抹眼泪道:“辛苦大家了,这些天来大家的努力都得到了回报,欢迎晚宴举办得很成功。都先别吃了,后场那边摆了自助餐,菜色很丰富,就当是犒劳大家这段时间付出的汗水了!”

    抢饭的众人抬起眼皮瞅了眼门口讲话抑扬顿挫的家伙,看了两秒钟,不理他。

    余光扫到有不要脸的居然趁此机会去拿饭勺,顿时大怒收回视线大怒:“你个哈劈!你把我的饭都抢完咯!”

    “哪里是你的啦!?又没有写名字,你要吃,再去御门席那边盛好了嘛!”

    “找打!”

    “你抓不到我!”

    “……”领导顿了顿,关上门朝下一个厨房走,一群男人端盆的端碗的抓筷子的打成一团。

    第三间,冷高的西点厨房众人保持着死一般的寂静各占山头安静地吃炒饭,领导张嘴说了去后场吃工作餐的邀请,一伙人盯着他看了半天,只有领头那人赶鸭子似的摆了摆手。

    满腔沸腾的热血遭受冷遇,领导的脚步迟缓了起来,越走越慢,终于打开最后一个厨房。

    吭哧吭哧吭哧……

    年轻男人们蹲在地上一边吃饭一边抬起眼来看他,目光满满都是食欲。

    邵衍衣着整洁,戴着自己看不出一点污渍的绣了金龙的厨帽,眯着眼睛拿余光看他,咽下了嘴里的饭,才慢吞吞问:“干嘛?”

    “……后场……”领导想说后场有非常非常丰富的自助餐犒赏大家balabalabala,一路上积极的情绪已经被打击的不剩多少了,估计也没几个人会去。他嗅到西红柿和烧腊的香气,长叹一声踏进厨房顺手关上门,目光在厨房里搜寻,“那啥,饭还有么?”

    “……”又是吃白食的。邵衍撇开头,手指朝灶台方向一指,懒洋洋道,“锅里,要吃自己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