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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占卜术能占卜出金矿,沈润是不相信的,但是流传在六国间关于凤冥国大公主的预言能力被传的神乎其神,就像是飞南闯北的苍蝇,在人的耳朵边不停的嗡嗡,沈润想忽略都难。
最早和凤冥国合作的是靠经商手段扬名的雁云国,雁云国的商人遍布七国,就连藏在沙漠里成天吃草的凤冥国都有雁云国的商人去挖商机,这是雁云国人商人的天性使然,所以凤冥国和雁云国合作倒卖矿产这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在两国建立贸易关系以后发生的事。
因为凤冥国肯向雁云国低价出口铁矿,从此雁云国减少了苍丘国价格高昂的铁矿进口量,雁云国皇帝十分高兴,于是派使者前往凤冥国,请求大公主晨光占卜雁云国的运势。
晨光公主预言,雁云国的母亲河玉龙江流域会在夏季发生百年罕见的洪灾,要雁云国皇帝重视起来,重修玉龙江两岸的大坝。结果当年夏天,玉龙江流域果然遭遇了百年难见的洪灾,幸好巩固了大坝,虽然还是发生了小规模的灾害,好在没有酿成大祸。
雁云国皇帝派使者送礼感谢,晨光公主没有收,反而预言,不久之后,雁云国的皇帝会有血光之灾,如果不尽快退位,定会身首异处,死状凄惨。
沈润当时听说时心想,这个晨光公主不是胆子太大就是愚蠢痴傻,不管是不是占卜,对他国的使者说他国的皇帝将会身首异处,死状凄惨,还让一个正值壮年的皇帝退位,蛮荒之国的小公主,这行为根本是在找死。
雁云国使者自然暴怒,在凤冥国大闹了一场,愤愤回国,正准备向雁云国的皇帝告状,没想到刚踏进国土,都城传来消息,雁云国五皇子发动政变,血洗皇宫,斩杀了自己的父皇,登基成为新帝。
听说老皇帝是在王座上被斩杀的,身首异处,死状凄惨。
晨光公主因此名声大噪。
改国运,能占卜,这样的女子,若是能来到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国家一定会更加强盛。
据说,雁云国的新皇已经准备纳晨光公主为贵妃,南越国和苍丘国也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沈润听到这则消息的同时,他被父皇召进宫里,和亲的事落在了他的头上。
沈润对这桩和亲并不热衷,在他看来,晨光公主就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女子,把这样的女子弄回来,是吉是凶很难说清。
可是父皇的心情相当迫切,迫切的就像是在期待他那就快出炉的长生不老丸。态度亦十分强硬,强硬的就像是一年前把沈润从朝堂上赶下来,告诉他暂时呆在府里喝喝茶画画画就行,不要再去参与朝政时一样的态度。
沈润啜了一口茶,眸光变深。
龙熙国和凤冥国……
他突然想到了关于两国间一个许多年前的传说……
“殿下,你真的要娶那个骗子国的公主?”薛翀皱着眉头问。
“父皇命我迎娶,这虽非我意,但君命不可违。”沈润淡淡地说。
“可是……”薛翀浓黑的眉毛拧成一根麻花,他犹豫了半天,咬着嘴唇,小声说,“白姐姐怎么办?昨天我去二姐的房里,遇着白姐姐了,白姐姐哭得厉害,眼睛肿的像桃一样。”
沈润指尖微僵,停顿了片刻,垂下眼,轻声说:
“婉凝她……会理解的。”
说着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像是在掩饰什么。
薛翀用同情的眼神望着他,两情相悦的人却不能终成眷属,这大概是世间最痛苦的事了,他鼓着腮帮子,想了半天,忽然又乐起来,小声说:
“对了,听说那骗子国的公主体弱多病,是个短命的,从凤冥国到箬安,这么远的路程,若是死在路上,殿下可就解脱了!”
薛翎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你给我闭嘴!”
“哥你怎么又打我,我这也是为了殿下好,你还真想看着殿下娶一个病秧子?蛮荒之国的公主,说不定像野人一样,全身是毛,还长胡须!”
“你还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闭嘴!”薛翎火冒三丈,又揍了薛翀几下,薛翀捂着脑袋嗷嗷乱叫。
沈润笑笑,没有理会他们兄弟打闹,重新望向窗外,心里想的却是薛翀刚刚说过的话。凤冥国的人虽然体弱短寿,却并不难看,不,不是不难看,而是,凤冥国人大概是七国中容貌最出众的,无论男女,皆是美色。
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曾经去过一次。
脑海中突然飘过一抹炫目的鲜红色。
他忽然想,那个红裙冷艳的小姑娘,她现在还好吗?
就在这时,一抹冰冷的紫色映入眼帘,沈润微怔,向窗子下方建在湖畔延伸到湖里天然居自建的码头上望去。
天然居在面向湖面的北门外修建了一座私有码头,给游湖的客人停船使用,或者用船将离开的客人渡到湖对岸的浮玉山下。
那码头建造的极豪华,铺着金色的方砖,砖上凿着高贵优雅的金兰。
一个紫衣人独自站在码头上,已经是温暖的春天,这人却在流光溢彩的紫袍外披了一件颜色稍浅一些的绣银纹鹤氅,似乎很怕冷的样子。
这是一个身高颀长,体态纤细的男子,皮肤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相貌绝美,天然媚态,站在那里时不是端端正正的站着,而是一扭十八弯,像极了一条正在欣赏春光明媚的艳蛇。
“殿下在看什么?”薛翀听到动静,好奇地站起来,抻着脖子向楼下张望,紧接着从鼻子里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那不是晏大国师么,陛下的十全大补丸炼完了,他有工夫出来吹风了?”
薛翀口中的“十全大补丸”其实是皇上正在热衷的“长生不老丹”,大国师晏樱一年前突然出现在箬安,来历不明,身份不明,靠一手华丽的炼丹术深得皇帝信任,成为了龙熙国的国师。
尽管晏樱现在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儿,薛翀却很看不起他,嘴里正在讽刺嘀咕,就在这时,站在码头上的晏樱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抬起头,看见坐在窗前的沈润,淡蔷薇色的唇勾起,冲着沈润遥遥一礼,和煦一笑,竟带了那么点妖气。
沈润不动声色,淡淡点头,算是回应。
很快,一艘华丽的船只停靠在码头上,晏樱在向沈润无声地告别后,登船离去,船的方向是对面的浮玉山。
薛翀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猫腻,撇着嘴唇,轻蔑地道:
“哼!妖里妖气,哪像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