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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蛟又等了一阵,仍旧不见松澜派中有人言语。
自己的言语被人当作耳旁风,应蛟心中着实难以耐受。
鹰愁河河畔的精锐妖族,此刻也都有些光火。虽然没有赤阳子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妄动,但这些妖族此刻很想杀入松澜派,将这一派满门上下尽数杀死。
应蛟此刻向松澜派说话,代表的可不是他自己,而是代表了九阳妖尊的意志。
这松澜派连九阳妖尊的话都充耳不闻,分明是不将九阳妖尊、南疆、甚至北疆妖族放在眼中。
这些精锐妖族一个个都对九阳妖尊满怀崇敬之情,松澜派不将九阳妖尊看在眼中,登时便触怒了他们。
精锐妖族虽然能够化身为人,但暴烈凶戾的本性没有改变多少。此刻一个个心中杀意激荡,摩拳擦掌,眼巴巴的看着赤阳子,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奋力冲杀。
只是赤阳子一直没个言语传下,妖族心中虽然战意激荡,却也没谁敢妄动。
妖族中的法度,比寻常宗派中的法度要严苛残酷数倍。平日里虽可据理相争,或以拳头说话,但战时便只有绝对的服从。即便稍稍违逆号令,也是立刻就死的罪过。
至于战时胡乱议论,动摇同伴心思的,/ 就有扒皮抽骨之类的种种刑罚等着,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相比仙道,妖族本身实力便弱了很多。要是没这严苛的法度,妖族中就更是一盘散沙。莫说和仙道一争高低,即便是各处妖王维持自己山头的存在都是问题。
应蛟看了看赤阳子的面色,说道:“赤阳道长,松澜派不做任何回应,我们也不好一直在这等着吧?不逼他们一把,难道就和他们一直消磨时间么?”
赤阳子知道应蛟说的不假,他虽然是仙道修士,但也知道“军心”为何物。若是继续在这消磨时间,这些精锐妖族的战意和军心攀升到顶点之后,便要因为不断的消磨时间而不断下落。
虽然仍能稳吃了松澜派,但气势受损,一时半会不好弥补,日后的行动或许都要受到影响。
赤阳子点了点头,道:“也罢,是该给松澜派一点颜色看看,只是不要伤及性命就好。应先生,麻烦你了。”
“好。”
虽然有“不要伤及性命”的要求,但能对松澜派出手,也是消解胸中恶气的好事。应蛟点头道:“便依赤阳道长所言,尽量不伤松澜派中人的性命。”
应蛟用了“尽量”一词,也是在这话里下了注脚。赤阳子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但也没有多言。
法术无眼,哪儿能完全保证不伤及性命的?若真有那样的要求,就是赤阳子太过迂腐了。
赤阳子不是腐朽不通事务的人,“完全不伤人性命”这种没有可能的要求,他也不会去说。
应蛟站在蛟龙肉身上的神魂归入肉身之中,在半空中一个转折,便沉入鹰愁河水底。
鹰愁河中水流顿时激荡起来,逆势而上,源源不断的涌上河岸。
将松澜派所据山头圈裹住的鹰愁河河水,顿时不断上涨。
片刻之间,山头之间的山谷已成湖泊,水深数十丈,并且还在不断的向上攀升。
松澜派所据的几座山头,当真是浊浪翻滚,激流涌动,一时间竟成水中泽国。
不多时,水面已经到了半山腰。松澜派所据的几座高山,现在只剩下了半个山头冒出水面。
而松澜派所据的几座山峰之外,便是滚滚波浪所成的水墙。似乎有一股无比的伟力,将这些水流禁锢在这个范围内,不让一旁的山峰、村庄受到半点波及。不过站在水墙外看这高有百丈的水墙,也实在令人胆寒。
一线之隔,便是泽国水底和陆地山头。
应蛟身为江河正神,掌握所到之处的水脉运转,用起这惊人的手段混不费力。若不是他有江河正神掌握水脉的便利,想要施展这样的手段,非得有个元婴境界的实力才能做到。
“松澜派中的人,给我听好了!”
应蛟身形不显,但声音却从漫过半山腰的水流中传出,如同闷雷一般:“若是再不回话,我便当松澜派的山头都是空山,直接水漫山头。你松澜派中能够掠空遁行的有几个?剩下的,可就要被全部淹死了。”
这一番手段,可比言语有用多了。
应蛟说完话不过小半刻功夫,松澜派主峰上便飞出一道剑光,上面站着一个道人。
那道人看看鹰愁河河畔群妖聚集所散发的冲天妖气,再看看已成地上泽国的松澜派群山,大声叫道:“我是松澜派掌门梁松涛,请掌事的现身说话!”
赤阳子御剑而起,脚踩飞剑来到半空,远远的冲着王问松拱了拱手,说道:“离国征讨将军,九阳山之主许七许庆之座下赤阳子,见过王掌门。”
许七在离国中行走的时候,都是报“九阳山许七许庆之”的名头。旁人自然知道这是九阳老妖这一世的姓名,只是惯以“九阳老妖”“九阳妖尊”或者“九阳先生”相称呼。
赤阳子现在是以“离国征讨将军”的号令行事,和外人说话,自然不能口称“九阳妖尊”了。
梁松涛看看赤阳子,说道:“松澜派素来和南疆无冤无仇,也十分敬重九阳妖尊,南疆为何苦苦相逼?赤阳道长也是仙派修士,为何要对同道如此逼迫?”
梁松涛本想说“何必为虎作伥”之类的言语,但终究是忍下了,换了一番言辞说话。
赤阳子的名头,这几日里他也听说过。他对投身九阳老妖门下的这个仙派修士,视作仙派叛徒,为虎作伥之辈,心中十分的鄙夷。只是他也知道形势比人强,虽然心中有种种想法,却也知道不能在眼下随便说话。
赤阳子不是蠢人,梁松涛这话虽然说的隐晦,但他也听出了其中的意味。
只是眼下这样的情形,自从赤阳子拜入许七门下的时候就早有预料。听梁松涛这样说话,赤阳子心中虽没什么波澜,但也得把该说的话说明白了。
赤阳子对梁松涛打了个稽首,说道:“若说同为仙派修士便算同道,贫道和梁掌门自然该是同道。但是否同道,也并非全看出身、传承,还要论各自所行之道。若论各自所行之道,贫道不敢和梁掌门以同道论之。”
“贵派和南疆的确无冤无仇,但贫道今日前来,并非是以南疆而对贵派苦苦相逼,而是以奉离国征讨将军之命而来。所来并不是因为一人一地的缘故,而是因为离国的国法。贵派在离国之中,受离国国法辖制,苦苦相逼这话实在是不足以论。”
赤阳子这话说的客气,但却半点面子都没给梁松涛留下。他和自己贴上来自认同道的梁松涛撇清了关系,更将今日前来的依据说的明明白白,没给梁松涛留下半点余地。
被人明里暗里呛了这么一顿,梁松涛脸上的颜色实在难看。
还有比自己贴上去自认同道,想让对方念着同道之情高抬贵手,却被对方一脸嫌恶的推开撇清来的更丢人的事情么?
“哈……哈哈。”
梁松涛干笑了几声,说道:“受离国国法辖制?赤阳道长这话从何而来?仙派修士本就是方外之人,离国国法又怎么用来辖制仙派修士,这是哪里的规矩?”
赤阳子脸上那一点礼貌性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他面上没半点表情,言语之中颇见冷意:“贫道以为梁掌门身为一派掌门,该是个明白事理的人物,当有一番高论。着实没有想到,梁掌门竟如此粗鄙无知。”
“居于一地,便受一国法度管辖,这是三岁孩童都明白的道理,梁掌门竟然不明白?贵派在离国之中,受离国国法管辖,又有什么问题?难不成,梁掌门是以为仙派的规矩大过国法?”
梁松涛面上赤红,心中有万般骂人言辞都堵在了喉咙中。
若说先前不过是不给梁松涛脸面的话,那赤阳子现在所言,就是指着梁松涛的鼻子尖骂了。
最要紧的是,梁松涛本身的修为还压了赤阳子一线。虽没压一个境界,但两人之间的战力还是有个高下之分。
若是换在别处,梁松涛早就出剑交战了,哪会忍耐?
但在眼下的情势下,梁松涛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再有万般的怒气都得忍耐下来。
鹰愁河畔的冲天妖气可不是摆设,其中还有数股颇为强大的妖族气息,比起梁松涛都不弱多少。
若是引得那些妖族出手,莫说能不能护持住自家门人,即便是梁松涛自己都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将心中怒火强压下来,梁松涛咬牙问道:“道长口口声声说离国国法……离国国法里,难道就有仙派要被征讨这样的规矩么?”
赤阳子点头道:“这样的规矩自然没有,但离国国法中却有杀人偿命,明正典刑的规矩。”
说完,赤阳子朗声道:“妖王鬼狼何在?”
“妖王鬼狼,在此听命!”
鹰愁河河畔窜起一阵腥风,裹着妖王鬼狼上了半空。他看都不看梁松涛一眼,对身前的赤阳子拱手行礼道:“见过赤阳道长。”
赤阳子对妖王鬼狼拱了拱手,说道:“鬼狼,烦请你向梁掌门说说,松澜派有多少人,犯了什么国法。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说清楚,也让梁掌门心中有个明白。”
“是。”
妖王鬼狼应了一声,转过头来,向远处有些发怔的梁松涛呲了呲一口白牙,冷笑道:“梁掌门……请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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