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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勋世奉的手术最终选择在康斯坦丁旗下的一家医院进行。
昨夜开始下的雨,今早也未曾停息。
我跟着他一起到医院。
从清晨开始,雨水似乎加重了,我拿过伞,想要撑开,勋世奉接过去,他撑开了巨大的雨伞,挡在我们两个人的头顶。
“走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好像今天我不是跟着他去医院做一项相当危险的肿瘤切除手术,反而是平常我跟着他一起去上班一般。
我们走下台阶。
max大叔紧随其后。
车队已经在台阶下排开,我想要自己开车门,结果勋世奉伸手挡了一下,他为我拉开车门,就好像我们第一次约会那样。我看着他,他还是那个样子,与那个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一身钢条一般的深色手工西装,手腕上是的袖扣闪动着光芒。
我底下|身体,坐进车子中,他从另外一旁也坐了进来。
max大叔在外面为他关闭车门。
车子异常稳重的启动,缓慢开始滑行,我扭头看着他,他的侧脸倒映在车窗玻璃上,皮肤是浓墨重彩的苍白,像一幅油画。
“怎么了?”他问,“你在看我。”
“我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你为我打开车门,然后我看着你,你看着窗外。”
勋世奉微微侧脸,也看着我。
“那一次的约会……”
他没有继续说,因为太过复杂,不过,在我看来,开端是美好的。
他的手伸了过来,抓住我的手指,“,手术要进行很久,你在休息室休息,那里已经安排好了。你不要等在手术室外面。”
“嗯。”我点头。
“如果……”他迟疑了一下,“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我摇头,“我等你,吃晚餐。”
他没有声音,我等待着。
安静,似乎只有雨水落地,呼吸的声音,还有,就是枝头花朵绽放的声音。
早春的开在枝头的花大多娇嫩,被冰冷强劲的雨水浇了一夜,有一部分已经零落成泥碾作尘,但是,也有一部分是罕见的强悍,它们依旧傲立于枝头,散发出馥郁的香气。这些味道经过雨水的晕染,显得愈加浓重。
良久,他终于点头,“好。”
……
医院的颜色似乎永远都是一种,干净的颜色,干净到没有杂质,没有生命的味道。医生们换上隔离衣,手术衣,里里外外需要很多层,为此手术室的温度控制在华氏59度(摄氏15度),医生不能出汗。这里的一切都准备停当,我站在手术室外面,间隔着一整面的隔离玻璃墙幕。
无影灯打开。
强烈的白炽灯光照的整个手术室好像镀上了一层凛冽的光芒。
护士,医生都安静的各就各位。
勋世奉安静的躺在手术台上,手术室内各种复杂的仪器逐次连接在他的身体上,血压,心跳,呼吸等等,各项指数以一种彩色数据波动的形式在显示器上呈现出来,那是生命的特征。
麻醉师开始为他做穿刺。
呼吸管扣在他的面孔上。
药物起作用,他陷入了麻醉后的深度昏迷。
手术开始。
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的生命将要交给手术室中那三位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医生。其中主刀的医生就是lasgraf,他的手指不紧不慢的进行着手术,看似动作并不快,但是事实上,由他主刀的手术要比别的医生快30分钟以上,麻醉中的勋世奉,一秒钟也不能耽搁lasgraf的快速精准的手术,可以为他提高全面治愈的希望,并且同时也赢得了术后恢复的时间与可能性。
“少夫人……少夫人……”
我听见声音,抬起头,max大叔站在我身边。
“手术将要进行5个小时,请您到休息室等候。”他说完,又继续加了一句,“如同您答应少爷的那样,在休息室等待。”
我点头,“好的。”
休息室离手术室并不远,这里被安排的好像一间顶级酒店的套房。旁边还有一个酒柜,摆放着白色的伏特加、白兰地还有威士忌,而它旁边则是低温红酒柜,里面甚至有1942年的法国酒王。
墙壁上有一个钟表,它走动的时候,竟然有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在流逝。
我抬头,仔细数了一下,只不过才过去10分钟,我却感觉好像过去了几个世纪一般。
休息室里面还有计算机,电视,以及a-tech负责构架的网络。
我却连碰触那些按键来动一下手指的力气与兴趣也没有。
大约又过去15分钟,max大叔端过来一杯热的饮品,我完全没有胃口,但是他对我说,这是由红枣、蜂蜜、枸杞还有冰糖熬制的热饮,适合这个时候的我。毕竟外面一直在下雨,空气中的阴冷,外加等候勋世奉手术的消息的压力让我极度需要一些热量,最好是蔗糖这样最醇美的热量。
我端着饮品,轻轻喝着。
它真的好喝!甜蜜而热气腾腾的味道似乎可以把这些令人不愉快的情绪去除,我感觉身体上轻松了许多,深深呼出一口气,果然压力减轻了一些。
玻璃窗外似乎雨水开始逐渐停息。
这里很高,异常的高,这里与康斯坦丁那座用铂金雕刻的巨大的标牌隔着几个街区遥遥相对,雨水在窗子的玻璃上开始凝结成一股水,换换滑落。
忽然!
我听见整个顶层开始响警报!
刺耳的声音似乎可以把人的耳鼓膜直接刺穿!
max大叔听见这个声音,脸色都变的,异常的灰败,好像频临死亡。他让我坐在休息室内,不要出去,而他自己则立刻转身离开,并且身后,把这里的门关闭。
我去拉那个门,但是却被max在外面锁住,于是,我只能等在这里。
无法离开,心如火焚。
10分钟之后,max开门,走进来,他一脸沉重的告诉我,“少爷的手术出了一些问题。之前准备的血浆含有一种特殊的抗体,输入体内离开产生剧烈的排它反映。这种抗体在之前完全无法检测,幸运的是,这些危害一开始发作立刻被lasgraf注意到,血浆停止输入;但是,坏消息无法回避,已经输入少爷身体内的血浆无法更换,这种反应将会继续作用。手术的风险陡然增加30%。”
风险增加30%,也就是说,勋世奉有40%的可能性会死在手术台上?!
max,“因为无法确定剩下的血浆是否安全lasgraf决定更换全部血浆,这样一来,备用血浆就不够了。”
我想要说话,但是却好像有人卡住我的脖子一样,我只是张了张嘴巴。
max平静的声音,好像在念自己的悼文,他继续,“已经通知了七少,他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与少爷是血亲,血液应该可以匹配。”
不能慌张!
绝对不能慌张!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学着max,强波自己使用目前我所能达到的最冷静的声音与max进行沟通,虽然一张嘴,我的声音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了。
我,“那么,我需要做些什么?”
max大叔此时的表情,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死亡通知单,他说,“少夫人,媒体知道这个消息了,他们正堵在一楼,想要采访一切相关人员。我们不能让媒体确切的知道这次手术的一切细节。我想,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离开。”
“您不能留在医院,而应该在另外一个与医院无关的地方,您需要接受采访。无论您说什么,都需要做出一张笑容满面的样子,对着镜头,我相信,以您作为职业演员的素养,您可以胜任。”
无论发生了多么悲惨的事情,无论命运如何苛待你,当你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的时候,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就是——笑。
对着镜头,笑。
笑的甜美,笑的开心,笑的圆满。
仿佛,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美满的那个人!
让别人嫉妒,也好过让人同情。
康斯坦丁,新闻室。
我重新化了妆,掩盖住了脸色的苍白与眼睛中异常负责却负面的情绪,我再次对着镜头的时候,笑的像我之前对着镜头笑的每一次。
而与此同时,勋世奉手术的情况我一无所知,我不知道勋暮生的血液对于他是否合适?
我也不知道万一连勋暮生的血浆都无法起作用lasgraf是否还可以有别的方法?
我更不知道,耽搁了这么久,手术是否还可以继续进行下去?
我甚至都不敢想象,如果今天傍晚我得到的消息也许是他永久不可能再醒过来的时候,我是否真的有勇气像我自己曾经对他说的那样,一个人勇敢的继续走下去?!
……
华尔街日报的记者首先发问,“勋夫人,听说勋先生身患重病,现在正在进行手术,这是真的吗?”
“是吗?”我有些惊讶,“我怎么没有听说,等一下我问问他,也许arthur听说自己重病并且进行手术,一定也会同我一样吃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
接着是金融时报的人,“勋夫人,您的英文很好,相对于您的学术背景,真是出乎意料的好。纯正的英国口音,异常!请问,您在哪里学习这样的英文?是勋先生请了老师教您的吗?”
我,“不,我是在北京的高中学的。”
那位金融时报的记者继续问,“中国的高中教授英文,是不是因为目前为止,欧美文化相对于中国文化,依旧强势。”
我,“记者先生,虽然您有一些跑题,但是我还是想要回答这个问题。”我对着镜头,笑的像一把高粱花子,“我们学习英语,是因为我们将要需要用英文向你们收账,要知道现在我们可是你们最大的债主国哦。事实上,我们的中学讲授了很多课程,除了英文还有日文、俄罗斯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以及东南亚各国语言,我们学这些语言,是为了交更多的小伙伴,这样,越来越多的小伙伴就可以一起愉快的玩耍啦!”
这次换成了泰晤士报的金融版面驻纽约的记者问我,“勋夫人,您说勋先生并没有接受手术,那么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在康斯坦丁的会议室中,却唯独缺少他的身影?”
我,“arthur正在挣钱,哦,你看,他娶了我这个热爱各种名牌包包与高跟鞋的女人,当然要更加努力赚钱啦!这个时候他有一笔大生意要谈,我不方便透露,不过,等他完结这场交易,可能他也不太愿意面对大家,因为,我先生很内向,不太喜欢看见陌生的面孔。”
不行了……我感觉自己快要无法支撑,冷汗从手心流淌出来,我只能控制这些汗珠不出现的额头,鼻尖还有其他任何镜头可以照的着的地方!极度的疲惫好像蔓藤一样,缠绕着我,我的身体,我的意志,还有我的灵魂。
此时,有工作人员进来,在我耳边悄声说了一句,——“max先生过来,请您终止记者会。”
于是,我们规定的最后一个问题,是由华盛顿邮报的记者问出来,——“可是,根据康斯坦丁前任ceo斯特凡·拉维特透露,他的确知道勋先生的身体出了一些问题,我引用他的话,’勋先生的确病了,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康斯坦丁的董事局更换ceo的原因,他是华人,依旧认为,在危机的时刻还是自己家族内部的人比较可靠’,勋夫人,对此,您怎么看?”
我,“斯特凡·拉维特,曾经是华尔街的boy,整个资本市场追捧的对象,他这样的年轻骄傲自大,如果让他承认他的能力不如别人,还不如让太阳从西方升起更加容易一些!他失去了那个职位,而hsun得到了,于是,他需要给自己编造一个理由,让他相信,自己的失败是别的原因,而与他无关。其实,斯特凡·拉维特失去ceo的职位原因很简单,勋暮生比斯特凡·拉维特更加胜任那个职位,仅此而已。”
记者会结束。
我一边走,一边从a的手中拿过毛巾,把自己已经被冷汗湿透的手掌仔细擦了擦,然后才问那位叫我停止记者会的工作人员,“怎么了?”
“勋夫人,您没有见过我,我是a-tech的负责人。”
这个控制着市价过百亿的上市科技公司的掌门人,却完全不在媒体前露面的性格异常低调的男人。
他穿着打扮不像一个it人士,反而更加适合华尔街。
我,“你好。”
在我面前,很认真的说,“停止一切媒体活动,公司内部的这些资源另有他用。”
我点头,却询问,“用途是什么?”
“勋夫人,进来再说。”
将我带入一个装载着虹膜识别仪器的办公室,门一开,max就在这里,面色凝重。他身后是a-tech的核心团队。
max看见我进来,他走过来,对我与说,“a-tech关于通讯的一切资源,停止其他一切工作,只focus在一件事情上,找到型号为kjhgf的人造血浆。动用一切通讯手段,卫星也好,网络也好,任何手段,我们需要联系附近的所有医院与医疗机构,距离康斯坦丁你越近越好,时间越短愈好。”
我一听,短时双腿一软,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max,……,是……”
我无法说完这个问句。
max沉重的看着我,点头,“是的,少夫人。”
他告诉我,勋暮生的血液可以匹配,但是他一个人的血液只能支撑1个小时,这就意味着,剩下的手术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血浆将会完全无法进行。
我坐在一旁,完全说不出话来。
a为大家端来了热的咖啡与红茶。
她看着我,安慰我,“,你看上去脸色苍白,脸上全部都是冷汗,糟糕极了!这个时候,你什么都做不了,但是,请不要绝望,想想你的孩子,你将要成为母亲。那么,为了孩子请坚强一些,还有,就是向上帝真诚的祈祷。”
向上帝祈祷?
我信仰佛陀,这个时候,上帝会受理我的祈祷吗?
我感觉自己开始有些失聪,眼前的一切都是魅影,所有人都像影子一般在我眼前乱晃,我看不清楚任何一个人,也听不见他们说的话。只是,似乎过了不到30分钟,有人兴奋的高叫了一声,——it!!getit!!!
找到了!
他们开始兴奋!
似乎,a-tech核心团队一位工作人员找到了合适的血浆!
max大叔立刻安排人去取血浆,并且调派直升机,让他们务必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这些血浆送到手术室。这样,勋世奉的手术可以安全的进行下去。
我的手指抓着手机,纤薄的机身已经割疼了我的皮肤。
忽然,我看见自己的手机上有一个陌生的邮件。
这封电子邮件开头是一朵盛开的蔷薇花!
信件只有一行字,英文写就:网络发生改变,是否需要重置密码?落款是苏黎世银行。
网络发生改变?
我看着周围,……对!a-tech全部资源都被占用,它们只在查找一件事,就是有关勋世奉的血浆的事情,于是,原本严密监视苏黎世银行的资源就单淡了,好像一只原本密不透风的大网忽然撕开了一个裂痕,而这个裂痕存在的时间绝对不会很长,也许只有一分钟,也许10秒钟,谁知道呢?
我看这份邮件,神是鬼差一般的,点了yes……
进入苏黎世银行的界面:
您是对于委托人的委托是否依然有效?
下面是长达189页的委托材料,是用英语与德语写成的,我只是看了一遍英文的,然后就大约知道,这是一份以婚约为基础的委托书。
我点了no……
接着,苏黎世银行系统让我重新输入当年保存在苏黎世银行的关键辨别密码,我输入了三遍,firm了三遍,按了确认键,系统识别,处理,最后确认。
最后,苏黎世银行系统问我,是否是本人掌控此账号。
我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周围,max大叔似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转身向我走来,我们需要一起回到医院,等待手术最终的结果。
于是,我在界面上,点了‘yes,please.’
苏黎世银行系统开始执行我的选择。
接下来,苏黎世的银行系统给了一个‘done’的回应。并且,最后系统跳出一个框,我需要在这里签字。
按照他们设定的程序,我签字之后,系统从我手中的做的电子终端收集到的电子签名传回苏黎世的主机,两个样本进行对照,如果匹配的话,一切设置就更改设置成功。
这样一来,这个藏与苏黎世几代人的账号就由一种委托他人管理的状态正式被active为我本人管理的状态。
我用手指在框中写下签字的名字,这与我当年留在苏黎世的前面完全相符。
max走到我面前,“少夫人,直升机已经停在顶楼的停机坪,我们走吧。”
“好。”
我按黑了手机。
我们一起上顶楼,登上直升机,到几个街区之外的康斯坦丁的医院顶楼,直升机缓缓降落,我们将要在这里等待勋世奉手术最后的结果。
这么久了,苏黎世银行系统终于会给我一个positive的回应。
back.
(你的账号已经被激活了,欢迎回来)
最后,是一张图片,里面是我的电子签名,虽然手腕的力道差了一些,但是笔迹完全匹配,好像是赵孟畹男惺椋?嶂写?鸥涨浚?lt;br>
名字是两个字,中文。
那是:
——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