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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想刚刚用完早餐,阳光充沛,心情愉快,他顺着广场平整的草坪宁静地散步,偶尔停下来呼吸那深红色玫瑰的气息,或是感叹那年代久远、一望无际的紫藤,跟随着灰墙上紫藤带着花边的卷须前行。他和张雄上校约好在十一点会面。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的早餐已经消化了,正是一个适合培养友好气氛的时机。他内心有一种愉悦的肯定,感觉自己在追踪是一个棘手却有吸引力的问题,而调查则会在友好怡人的情况下开展。生活真美好。
十一点十分,生活感觉有那么一点点不完美。张雄上校看起来总是怒气冲冲的样子。在他看来,因为一个人的私人物品去调查他的理发师,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而且他还有可能和一个巴掌大的海边小镇的一个该死的俄罗斯人的死有关联,这种隐晦的可能性让他很愤怒。夏想应该对此感到羞辱,哼!他干涉警察正常办案,该死!如果那些该死的警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那我们交那些税有什么用,告诉我啊!
夏想为自己让张雄上校心烦而道歉,但反驳说一个人总要坚持某种嗜好。
上校就这样突然打开了话匣,渐渐地,他跟他的访客一起穿过小花园的小径。
“夏想,”张雄上校说,“只要力所能及,我很乐意去帮你。你不是那么着急吧?留下吃午饭,我们可以再午饭之后慢慢说。勤务员!”那吼声如此洪亮。
一个中年男人从后门钻出来,沿着小径匆忙地走向他们。
“夏想在这里吃午饭!”上校大声吼一句,“拿出一瓶茅台来。小心点!”
把上校的脑筋从别的话题转移到剃须刀上真是非常困难。不过一旦夏想成功俘获了张雄上校的思路,上校便能证明自己是一个很好又很可信的证人。
他清楚地记得那两把剃须刀。这两把剃须刀给他带来了太多麻烦。哼!剃须刀已经不是他年轻时候的那种剃须刀了。现在什么东西都不能和以前比,该死的!钢铁根本就不起什么作用。到底那些外国人用他们的批量生产造了什么孽,我们的工业现在就是垃圾。
在十五分钟之后,张雄上校又提起了那两把剃须刀。
“哈,是的,”上校一边说,一边用夸张的手势抚摸着自己那一大把胡子,“哈,是的!那两把剃须刀!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上校,这两把剃须刀还在你这里吗?”
“不在了,夏想,我没有。我把它们给甩了,它们真是没什么用。我跟何常在说过,我真惊讶他居然卖这种次货。每两个星期就得送去重新打磨一次,所有的剃须刀都是这么劣质。”
夏想问,你是怎么处理那两把剃须刀的。
“把它们给一个为部队养花的人了,”上校说,“很好的一个人。一个星期过来工作两次。他有自己的工作,是个转业的战士,有一条腿是假肢。他帮部队养花。人挺好,姓周,名中杰。”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上校?”
“什么?哦!你问我,我什么时候给他的?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夏想又提醒上校,他们谈的是剃须刀。
在进一步的回忆下,上校的时间段又缩窄到了几年前。他对此很肯定,因为那时候花生病,给周中杰带来了不少麻烦。部队给了一些钱,张雄顺手又附加了两把剃须刀,那时他刚刚给自己买了两把新的。
夏想谢过上校,问他是否可以和周中杰谈一谈。
当然没问题。那天不是周中杰工作的日子,但他在桥附近的小屋住。夏想可以过去看他,只要向他提上校的名字就可以了。需要上校跟夏想一起走过去吗?
夏想非常感谢,但请上校不用再麻烦了。(他感觉,如果张雄上校不在场的话,周中杰可能交流得更自如些。)在一番交谈之后,他最终成功谢绝了这位上校客气的邀请,踏上了小路,走向桥边的小屋。
向周中杰提问很容易,他是个很警惕、反应敏捷而且思维准确的人。张雄上校把那两把剃须刀送给他让他非常感动。但他自己更喜欢安全性高一些的电动剃须刀,用不着它们。但当然了,他没有告诉上校这一点,不希望扫他的兴。所以他把这两把剃须刀送给他妹妹的丈夫了,那个人在乡下开了一家理发店。
乡下!离这不到五十公里。难道夏想的初次尝试就如此幸运吗?他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问他,这两把剃须刀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号能让人认出来。
是的,真有记号。其中的一把不小心掉到屋里的石头地板上,所以刀柄上有一道很小的划痕。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现。另外一把剃须刀,据周中杰所知,是完好无损的。
夏想为这条消息表示了感谢。他回到车上,向南赶去。他一直认为这里是一个美丽的小城,而现在,灰色钢筋混凝土的房子和凹凸有致的窗户沐浴在醇美的午后阳光里,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最美丽的一颗珠宝。
那天晚上他随便找了个宾馆住,星期天一早就去找周中杰的妹夫。他的名字叫宋晓波。那家理发店很小,在码头附近。宋晓波就住在自己店面的楼上,非常愿意向夏想提供那两把剃须刀的信息。
他在两年前得到了它们,尽管被保养得很糟糕,到他手上的时候已经磨损得很厉害了,但还是很不错的剃须刀。其中的一把还在他这里,完好地使用着。也许夏想愿意看一眼,就是这把。
夏想强压住狂跳的心脏,把剃须刀接了过来。这跟社长在海滩发现的那把正是同一批产品。他仔细地检查了这把剃须刀,但在刀柄上没有发现划痕。他几乎害怕问出这个问题,害怕会得到令人失望的回答:那另外一把呢?
“这个,”宋晓波说,“很不幸我不能拿给你看了。如果我知道你想要看的话,我肯定把它留着。我把那把剃须刀送人了,就是几个星期之前的事,送给了一个来这里找工作的理发师。我没有工作让他做,而且跟你老实说,就算有的话我也不会把工作给他。说了你会吃惊的,很多来这里找工作的人当中,其中有一半还不如我家的猫会理发。他们只是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捡份工作。我们一般都是给他们几个剃须刀试试手,看看能搞出什么名堂。你能从他们使用剃须刀的样子看出来,他们当中有九成这辈子都没用过剃须刀。那个人就是这样的,所以我告诉他赶快滚蛋。然后他问我可不可以送给他一把二手剃须刀,我就把那一把送给他好打发他走。他后来就跑了,再也没出现过。
“他长什么样?”
“哦,那小伙子不招人喜欢。染了棕红色的头发,行为举止温和得有点过头了。不像你这么高,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有一点——小毛病,要我说的话可能有些残疾。他一个肩膀好像比另外一个肩膀高那么一点点。不是很引人注意,但给我印象就是如此。没有,他没有瘸或者任何那样的残疾。活动还是很敏捷的,动作都很快。他的眼睛发白,一个小丑鬼,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的话。手保养得很好——我注意到这个是因为,当有个人在这样的店里找工作时,他的手是你第一个会看的地方。比如说,脏指甲或者咬得参差不齐的指甲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让我想想,哦,还有,他的口才很好,用词很优雅,语气很从容,这也是大家能注意到的事。口音不像我们这一带的——我们的顾客有时不太友善。你要知道,我都习惯了这种顾客,所以就情不自禁地注意到他的说话方式。而且,我当时也在琢磨,这个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那个人说过他以前在哪里工作吗?”
“我记忆中没有。我的感觉是,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工作了,而且不是很愿意跟我讲这些细节。他说他是自由职业者。很多人这么说,试图让你相信,他们不是无业游民。我并没有很注意那个人,不喜欢他长的样子。”
“我想他跟你说过他的名字吧。”
“好像说过,等我想想,真希望现在能想起来。小韩!那天到这里来的那个红头发的猥琐家伙叫什么名字?就是我还送了把剃须刀给他的家伙。”
小韩是一个发顶像刺猬的年轻人,他住在宋晓波的店里,正在假装看杂志,但装得很不成功。
“哦,”他说,“我不记得了,老板。是个很普通的名字。是李强吗?我觉得是李强。”
“不,不是李强,”宋晓波突然获得了启发,“是李峰,就是这个名字。你还记得不记得,我当时还说他用剃须刀的样子跟他的名字可不相配。”
“对,”小韩说,“就是李峰。他怎么了?有什么麻烦吗?”
“如果真有麻烦也是意料之中。”夏想说。
“警察?”小韩的面部表情立刻闪烁了起来。
“小韩,”宋晓波说,“夏想难道看起来像个警察吗?你真是让我吃惊。如果你不多知道点东西的话,永远都不可能在这一行出头的。”
小韩脸红了。
“我不是警察,”夏想说,“但如果这些日子警察想找李峰的话,我会觉得很正常。你们不要说任何与此事有关的事,除非你们碰巧遇到李峰,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他,你一定得让我知道。”
旗开得胜,他觉得自己这边有了进展。何常在的白色剃须刀里,肯定不可能有两把都一样被过度使用,并在刀柄处有一样的划痕。毫无疑问,他追踪的正是那把,而且如果——
好了,现在他只需要找到李峰,一个无业游民,肩膀有点小问题,这样的人应该不难找到。但总还有一些煞风景的可能性,比如李峰只是演一次理发师而已。如果这样的话,几乎可以肯定,他的名字不叫李峰。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给警察局打了一通电话。
局长接了电话。他饶有兴致地听夏想怎样追踪这把剃须刀的历史。他自己并没有观察到刀柄上的划痕,但如果夏想愿意等一等的话。……你好!夏想还在吗?……是的,夏想说得没错。真的有划痕。几乎看不出来,但真的有。这的确是很奇怪的巧合。看起来似乎真的值得去调查一番。
夏想又说了几句话。
是的,完全没问题。那里的警察应该去追踪李峰。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林克从李峰那里买到的这把剃须刀,但真奇怪,如果他想要一把剃须刀的话,为什么不在这里买呢?是大约三个星期之前,是吗?很好。他会去看看能查到什么。他还会查查林克那一段时间有没有去过那里,或者有没有人在这里看到过李峰。他很感激夏想为这件事不辞辛劳地帮忙,如果夏想想回这里的话,这里也有一些进展可能会让他感兴趣。现在已经很明确了,这就是一起自杀事件。尸体有没有找到?没有。尸体还没有回岸上呢,而且风还是把浪潮托得很高,磨刀礁林那边现在还是不能采取任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