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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就留在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司令部里,和他彻夜畅谈,听他为我讲解什么样的指挥员才是最好的指挥员。
这方面的话题一打开,他就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让我连插嘴的机会都找不到。他饶有兴趣地说:“……在战场上,许多事情取决于指挥员的行为,他应该具有巨大的毅力和责任感,善于克服怕死的心理。哪里需要他,哪里需要他去鼓舞士气,他就应该在哪里,就连那些他不应该出现的地方也要去。……在目前的形势下,优秀的指挥员最为宝贵,战士们信赖他们,需要在他们的带领下去完成最艰巨的任务,去建立功勋。只有在他们的领导下,各部队的战斗力才能得到提高。我希望在这些有些指挥员的领导下,部队的战斗力不是一天天地,而是一小时一小时地得到了加强,这样才能与敌人展开有组织的顽强战斗,无论是在进攻、防御还是撤退的时候。……”
“您觉得这样的指挥员在第十六集团军里多吗?”趁他端起带有银质杯托的玻璃茶杯喝水的时候,我巧妙地插嘴问了一句。
“在第十六集团军的指挥员中,虽然有很多是从伏龙芝军事学院毕业的。”说到这点的时候,他脸上闪过一丝自豪的表情,但随即又用惋惜的口吻说:“但是说到优秀的指挥员嘛,我非常遗憾地告诉你:在十六集团军里还真不多,至少在这些正规院校毕业的军官们中间找不到。”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在暗想,其实在苏军中优秀的指挥员原本有很多,但是那些身经百战、战功赫赫、有着丰富战斗经验和卓越指挥才能的元帅、将军们,却在前几年的大清洗运动中被清洗掉了。那些多优秀的指挥员们,没有倒在敌人的屠刀下,却让斯大林不分青红皂白地处决了,这简直是自毁长城。
“丽达,你在想什么啊?”也许看见我在发呆,罗科索夫斯基好奇地问道。
“我在想,”说这话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不过好在没外人,我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我在想,如果图哈切夫斯基元帅,以及许许多多参加过一次大战和国内革命战争的将军们都健在,由他们来领导我们的军队来进行这次抗击德国鬼子的战争,我们会败得像目前这么惨吗?”
我的话让他沉默了下来,毕竟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即使身为将军的他也不敢轻易触及。在短暂的沉默以后,他抬手看了看表,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惊讶地说:“哎呀,都这么晚了!”然后又对我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们有时间再继续聊。”说完,就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逃之夭夭。
他离开以后,我拉上了布帘,脱掉军服,躺在专门为我准备的行军床上,用毯子盖住头部蒙头大睡。
清晨,我被布帘外忙碌的人们所吵醒,我赶紧穿好衣服爬起来,拉开布帘走出去,和屋子里的人逐一打过招呼后,便提着纸袋去找地方洗漱。
洗漱完毕,我重新朝指挥部走的时候,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指挥部附近站着很多战士,他们每人都穿着崭新的灰色军大衣,装备着最新式的**沙冲锋枪,和穿着土黄色短皮大衣的十六集团军战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满腹疑窦地继续向指挥部走去,却被一个战士伸手拦住了去路。“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是哪部分的?到这里来干什么?为什么拦住我的去路”我不满地问道。
拦路的战士一言不发,只是伸手挡住我的去路,不让我往指挥部的方向走。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从指挥部里传出来:“让她过来吧。”战士听到这个声音,马上让到了一旁,并向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吃惊地发现从指挥部里走出的人,居然是别济科夫中校。我连忙向他迎了过去,有些激动地说:“您好!别济科夫中校同志。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别济科夫和我握了握手,拉着我站在指挥部外面,然后低声地说:“我是陪大人物来的。”
大人物?我心里暗自猜测,这个所谓的大人物是谁呢?搞得如临大敌一般,甚至还调集了莫斯科卫戍司令部的部队来警戒。
没过两分钟,谜底便揭开了,我看见罗科索夫斯基先走出指挥部,然后身子让到了一旁,恭恭敬敬地向里面的那位神秘人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当我看清了那位穿着灰色大衣的神秘人出现在我视野里时,我彻底被惊呆了。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居然看见了斯大林!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真实的疼痛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这是真实的,不是我在做梦。可是他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啊,是因为十六集团军退却了,他专门跑到这里来鼓舞士气的?可是他有没有考虑过自身的安全,万一他的行踪被德国人发现,对这个地区进行炮火覆盖或者猛烈的轰炸,他就会有生命危险的。
斯大林走到了我的面前,向我伸出手,说:“你好!奥夏宁娜同志。”
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站在那里傻乎乎地盯着斯大林。直到斯大林又重复了一遍刚才所说过的话,我才回过神来,一把握住了他宽大的手掌。
“中校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在斯大林的身后招呼着我,“斯大林同志马上要返回莫斯科,你就负责护送他到最近的机场去吧。”
“是,保证完成任务。”
临上车前,罗科索夫斯基把我以前用的那把冲锋枪交给了我,还反复叮嘱我一路要提高警惕,充当好保镖的角色,保护好斯大林的人身安全。
斯大林的车队由三辆小轿车和两辆卡车组成,前面有两辆坐着警卫军官的小车开路,斯大林的轿车在中间,后面是两辆满载战士的卡车。我和别济科夫中校和斯大林坐在同一辆车里,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而我却有幸和斯大林同坐在后排。
斯大林一路上就在和我拉着家常,几乎都是他问我答,内容如同电报般简洁。我虽然和斯大林说着话,但是神经高度紧张,不时地向车窗外四处打量,深怕有德国兵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斯大林看见了我紧张的表情,呵呵一笑说:“奥夏宁娜同志,别紧张,德国法西斯离我们还远着呢。虽然他们暂时占有很大的优势,但是短期内他们到不了这里。”
我心里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真有德国人突破防线,到达了这里,把您老人家干掉,那么这场战争就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正想着,我突然瞥见左前方一百多米外,出现了几辆坦克,正向我们车队的方向开过来,车身上还坐着不少的士兵。我急忙指着窗外大叫了起来:“快看,那里有坦克!”
坐在前排的别济科夫看了看,不以为然地说:“奥夏宁娜同志,别大惊小怪,那是我们自己的t—34坦克。”
话音刚落,一发坦克炮弹便呼啸着飞了过来,直接命中了最前面开路的小轿车,把它炸成了一团火球。紧跟在后面的轿车来了个紧急刹车,车里的军官们纷纷跳下来,趴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坦克会向我们开炮?”斯大林惊慌地问道。
“斯大林同志,这不是我们的坦克。应该是德军利用缴获的坦克,冒充我们的部队,混到了我们的防线后面。”我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一侧的车门跳了出去,把冲锋枪架在车顶上,准备着射击。
四辆坦克一字排开,向我们这里缓缓地开过来,原本搭乘在坦克上的士兵也跳了下来,排成散兵阵形向我们小跑着冲了过来。
“同志们,为了斯大林!把前面的德国鬼子消灭掉,冲啊!”我的身后传来一个军官的喊声,紧接着成群的战士排着整齐的队形,向德军发起了冲锋。
一发坦克炮弹落在了进攻队列的中间,“轰”地一声响,两名战士在一瞬间化成了漫天的血雾。听到爆炸声,其余的战士先是趴在了地上,接着又爬了起来,端着手中的武器继续向前冲。
我看见德军的步兵已经进入了射程,马上扣动了扳机,向他们拼命地射击。有几个德国兵扔掉了武器,栽倒在地,也不知道是被我打死的,还是被冲锋的战士们打死的。
几发炮弹在我的周围爆炸,溅起了冲天的泥土和积雪,落了我一身。“奥夏宁娜中校,我们该怎么办?”别济科夫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我的身后,惊慌失措地问道。
“快,回到车里去。”说着,我率先钻进了轿车。
进入车内,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车窗玻璃被弹片炸得粉碎,斯大林满身是血地斜靠在后座,而司机也全身是血地趴在方向盘上。
才钻进车内的别济科夫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他语无伦次地问我:“现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赶快把车开走,再停在这里,我们就会被德国人当成活靶子打。”
“可是司机已经牺牲了。”
“你会开车吗?”我不会开车,所以我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会开,”他有些为难地说:“可是司机把方向盘挡住了啊。”
“把他推下去,然后你来开车。”如今是非常时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别济科夫推开车门,然后使劲把司机推了出去,关好车门,然后重新发动了汽车。刚开出没多远,一发炮弹就不偏不倚地击中了轿车刚才停放的地方。好玄啊,我偷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再晚一步,我们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我回头看去,警卫部队的战士们,还是毫不畏死地向德军的坦克冲过去。看到这一切,我不禁鼻子发酸,步兵打坦克,明知道是送死还是义无反顾,这些战士真是了不起。
轿车疯狂地沿着道路冲向了前方。我把冲锋枪放到了一旁,查看着斯大林身上的伤势。他被弹片击伤,胸前的伤口正在不停地往外冒血,我拿出急救绷带,按在他的伤口上,希望能阻止他的大量失血。
轿车不知道颠簸了多久,终于到达了一处野战机场,听别济科夫说,接斯大林回城里的专机就停在这里。我们的车冲到了机场附近,就被一个穿便服的人所带领的部队拦住了。
别济科夫下车,走到那个人的面前,向他立正敬礼,还汇报着什么。然后那人走了过来,弯腰看了看车里的情况。我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对他说:“斯大林同志负了重伤,需要马上进行抢救。”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吩咐身后的几名战士上车,七手八脚地把斯大林抬了下来,然后搁在一个担架上抬上了飞机。
他们在忙着一切的时候,我走到了别济科夫身边,悄悄地问他:“这人是谁啊?”
“克里姆林宫的总管。”他用敬畏的口吻回答着我。
那个总管在忙完一切后,带着几名战士走了过来。在我们的面前停住,然后扭头吩咐身后的战士:“缴他们的械,然后逮捕他们。”
他这么一说,把我惊得目瞪口呆,我犯什么错了,居然要逮捕我?扭头看了看别济科夫,看到他面无表情地把身上的武器全交了出去,我也只好乖乖地照办,把冲锋枪和手枪都交给了那几名表情严肃的战士。
我和别济科夫被拷上了手铐,然后在几名战士的刺刀的押解下,上了斯大林的专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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